卓小星点点头,身处于这样的夜雾之中,更何况刚刚落雨的山道泥泞不堪,再熟悉地形的向导都难以走出。任那百里不生武功再高,只怕也不敢在山中冒险。
    沐青莲看到卓小星手中的夜明珠,脸上露出讶然之色:“这颗夜明珠,不是在凉州城的时候就已经被毁了吗?”他记得非常清楚,那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当时从房间坠落,砸的粉碎,没想到此刻竟然会又出现在卓小星的手上。
    卓小星嘴唇微微抿起一丝神秘的微笑:“这一颗并不是之前的那一颗,如果你想要,我可以送你一箱。”
    沐青莲目瞪口呆,鸡蛋大小的夜明珠可是价值连城之物,要是有整整一箱,岂不是富可敌国。可是他听闻中州大侠卓天来素来朴素,并不爱财,难道传言有误,卓大侠除了曾是江湖第一大侠,还是一个隐形的富豪?
    卓小星见他错愕的表情,知道他恐怕想岔了,莞尔一笑道:“沐公子切勿误会,其实那并不是夜明珠,而是沙漠中一种普通的石头罢了。”
    “石头?”
    卓小星微微一笑,从怀中拿出一块白色的石头,石头通体洁白,打磨得光滑浑圆。卓小星轻轻将石头放在掌心之中,过了一会石头竟然发出了仿若夜明珠一样璀璨的光辉。
    “我自幼体质特殊,再加上所学的生杀刀法也是一种极阳极烈的刀法。有一次,我在沙漠捡石头玩,无意中发现这种白色的石头。我将自身的极阳真气输入其中,便可以发出如夜明珠一样明亮的光,夜间照明是极好不过。”
    “喏,给你。”卓小星将手中明珠轻轻一抛,沐青莲接在手里,只觉得这石头质地圆润细腻,触手生温,似乎还能闻到少女身上特有的馨香,不禁心中微微一荡,脱口而出道:“想不到这门武功竟还能这么用——”
    卓小星微微一笑,道:“陆三叔说天下武功本无善恶之分,只要持心以正,皆可济世救人。我想过了,等我将来报了仇,就开个小店,卖这种会发光的石头,这样大家就不用担心晚上看不见了。”
    他只怔愣了片刻,卓小星已经向前走出一段距离,遥遥看去,一身红衣的少女仿若腾云驾雾的仙女,似乎下一刻便会凌太虚而去。
    远方客栈的灯火在浓雾荧荧明灭,仿若天上琼楼一角,他随即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并肩行出偌久,可是那山驿却仿佛始终在前面不远之处。两人对视一眼,暗暗心惊,自百里不生离开,众人追出不过百步左右,以两人的轻功,不过是数息可至,可是如今两人已经走了不短的时间,那山驿却始终不远不近。
    沐青莲蓦地抓住卓小星的手:“停下,不可再向前一步……”
    卓小星低头一看,才发现两人所在之处竟然是一处悬崖,不由得擦了一把冷汗,疑惑地看着沐青莲:“这是怎么一回事?”
    沐青莲微微皱眉:“这雾有古怪,不像是天然所致,倒像是一种术法。”
    “术法?”
    “我曾看过一本记载,说百年之前淮阴王李秀喜道术,兼好巫术,府中食客三千,一半是道士,一半是巫人。一日读《南华》,读到‘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忽尔拊掌大笑,悟得一种奇诡道术,淮阴王谓之‘蝶虚梦衍’。一旦陷入此术法之中,人便很难分清自己所经历是真实还是虚幻,就仿若陷入一场最真实的梦境之中,我们所见的一切,并不一定是真实的……”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淮阴王李秀一生无嗣,唯有一名女儿,听说嫁入金陵谢家。如我所料无误,这‘蝶虚梦衍’的主人应该正是谢家那位将来的掌门人。”他微微顿了顿:“广陵王李昶既然派了他前来接应龙渊剑,必然有所凭仗。这奇诡道术的真正目标应该是百里无生,你我只要静立在此,安全应可无虞。就算万一有事……有我在,定会保卓姑娘平安……”
    他话音刚落,两人便听到风中传来一声轻笑:“沐少侠果然广博机敏,情深意重,两位请依循琴声而行,便可脱出阵法。”
    随即,薄雾中果然响起一阵空灵的琴声。沐青莲脸色一红,知道自己刚才所言已尽被谢王臣听去。不过在这样的浓雾之中,哪怕是相距咫尺,也无法看清彼此的表情。
    琴声忽远忽近,但总算有迹可循。弹琴人既弹且歌,卓小星仔细听了一阵,那歌唱的是:
    皎皎白驹,食我场苗。絷之维之,以永今朝。所谓伊人,于焉逍遥?
    皎皎白驹,食我场藿。絷之维之,以永今夕。所谓伊人,于焉嘉客?
    ……
    卓小星幼年也曾习得诗书,知道这是《诗经》中的《白驹》,是主人殷勤留客之意。看来这琴声的主人并不想让客人离开,只是这暗夜的歌声又是为谁而咏呢?是百里不生,还是这些突然闯入这僻壤山驿的不速之客?
    两人循着琴声而行,不久果然重新回到了客栈之中。客栈依然是灯影繁繁,早已不复方才的喧嚣。蜀山剑阁的那对师兄妹都被百里不生所伤,两人正偎依着包扎伤口。门口一直趴着的酒鬼似乎也略微清醒了,又招呼店小二搬来数坛好酒,慢慢地啜饮着。不知为何,沐青莲经过他身边时,隐隐有一种很不舒服的被针对感觉。那种感觉介于审视与敌意之间,让他忍不住多朝对方看了两眼。可是等他朝对方看过去的时候,那种感觉忽又消失了,那醉鬼仍然旁若无人的喝着酒。那位绿衣的小姑娘和他的爷爷许是无处可去,仍在坐在离门口最近的那张桌子边上,桌上的茶水想必已冷,两人也没有唤人过来换过的意思,老者低头打着盹,小女孩呆呆地望着那涌泪的灯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唐啸月看到他们进来,忙朝他们招手,他手上的功夫不错,轻功却算不上出色,是以方才并没有追出去。
    三人站在门口,那琴声歌声犹然未停,仿佛正是从二楼的某处传来,想来那位谢王臣应该在二楼的雅阁之上,只是那歌声如泣如诉,情真意切,在空旷寂寥的暗夜听来颇有不合时宜的感觉:
    皎皎白驹,贲然来思。尔公尔侯,逸豫无期?慎尔优游,勉尔遁思。
    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毋金玉尔音,而有遐心。
    ……
    卓小星与沐青莲对望一眼,谢王臣以“蝶虚梦衍”之术留客,那位箭术已然登峰造极的柔然大宗师真的会留下吗?
    这时,门外忽而传来一道冷淡的嗓音:“我本蛮人,不识汉音。谢公子一番心意,只怕是对牛弹琴了。”
    第21章 三箭赌约
    走近之人正是百里不生。
    他虽然循声琴声到了山驿门口,却并未进入,而是高高站立在山驿门口数丈之外的酒旗之上。那酒旗不过是取山中新竹所制,本不胜力。然百里不生站立其上,却好似毫无重量,连竹身也未曾一弯。
    谢王臣清润的声音再次响起:“既然百里将军去而复返,那谢某就算不上对牛弹琴。”说话间,他的人已经出现在楼下,与百里不生遥遥对峙:“更何况谢某亦曾听闻,百里将军亦是精通汉学的名家,可谓闻弦歌而知雅意,又何必自谦。”
    百里不生冷哼一声:“你的蝶虚梦衍之术确实不错,可惜你却不知道一件事。”
    “何事?”
    “若是强留我在此,只怕明日南周就会失去一个栋梁之才,金陵谢家也会失去最优秀的继承人。”
    他森然的话中透着冷冷的威胁之意。
    谢王臣淡然一笑:“谢某既然敢留客,自然自信能有让贵客满意的筹码。”他轻轻拍了拍手,一名黑衣侍卫捧上一个狭长的精美匣子,谢王臣轻轻打开匣子,里面竟然是一张长约三尺的长弓,弓身通体漆黑,外形亦平淡无奇,只是隐隐散发着一股森然的寒气。
    百里不生浓眉一挑,双眼射出两道精光,惊声道:“这是朱明弓?此物你是从何得来?”朱明弓是两百年多年前弓术大师朱明的佩弓,传说这位弓术大师出身行伍,身经百战,在铁血之间悟得无上弓法,有人说他的弓术已臻武学的最高境界——大乘化境,心之所至,即箭之所往。
    百里不生虽然贵为柔然大将军,所用的弓箭不过是军中出品,虽也四处求得一些珍品,但是弓箭不似刀剑多以精钢陨铁铸成,能历千年而不朽。再好的弓箭亦不过以竹木并动物角筋为主材,难以经年使用。他弓术大成之后,更觉手中弓箭难称心意。他早听闻两百年前弓术大师朱明曾取西昆仑千年拓木为臂,斩东海蛟龙取筋为弦,亲自制成一弓,堪称弓中神品。只是朱明逝世之后,此弓亦下落不明。他虽有心寻访,但多年不得其踪,没想到此时他梦寐以求之物竟会突然出现在眼前。
    谢王臣唇角含笑道:“这不过是谢家收藏之一罢了,也无甚出奇之处。”
    那神态口吻就好像他眼下拿出的并不是天下独一无二的神弓,而不过是从家里随便翻出的破铜烂铁一样。然而在场之人皆知身为金陵谢家未来的掌门人,谢王臣自然有底气说出这样一番话。
    百里不生把心定了定,淡淡道:“此弓虽然珍贵,但较之龙渊剑却仍然不足为道,谢公子如果想以此弓交换龙渊剑,恐怕是打错了算盘。”
    谢王臣不慌不忙,从长匣中另外取出一本泛黄的书册来:“我的重礼可并不止此弓,还有这本由朱明大师所著的弓谱,其中更有他突破洞微境界的诸多感悟。或许对柔然大汗来说,此物比不上龙渊剑珍贵,但是于百里将军,这可比龙渊剑贵重百倍。百里将军之弓术天下难敌,可并不擅长剑法……”他颇为玩味地看了百里不生一眼,压低了声音道:“我还听闻,柔然大汗座下另有一位右将军谷浑木灼,精于剑术,如今已臻九品至境,有万夫莫敌之能,深得大汗信重。若是有朝一日他突破入神境,恐怕也会威胁到将军在大汗心中的地位。百里将军带回龙渊剑固然是大功一件,焉知不是为人作嫁?可是如果能得到朱明弓与朱明弓谱,更有突破洞微境的机遇,届时别说柔然,放眼天下亦罕有敌手……”
    百里不生面色不变,呼吸却粗重起来。突破洞微境,在此之前是他想也不敢想的事。他原本籍籍无名,是偶尔得到朱明留下的一套心法才跻身入神境。如果得到朱明弓与朱明弓谱,说不定真的有再次晋升的可能。而且,随着他的武功日高、军功日渐积累,他感觉到大汗对他的戒心越来越重,否则就凭谷浑木灼那点本事,如何能与自己平起平坐。如果自己真的能突破洞微境,只怕大汗都得仰自己的鼻息行事……
    然而龙渊剑并不仅仅只是一柄宝剑而已。柔然无数次南征都败于此剑之下,对于柔然部族而言,龙渊剑的价值绝非区区朱明弓可比。
    他正自踟躇,谢王臣的声音再次响起:“况且,此弓与弓谱并非交换龙渊剑的筹码,而是你我之间的赌注。”
    百里不生眸子一亮:“此言何意?”
    “我想与大将军打个赌,我愿意站在这里原地不动,接将军三箭,只要将军能伤到我,我愿意将朱明弓与朱明剑谱双手奉上,龙渊剑将军亦可带走。如若不然,就请将军将龙渊剑留下。”
    此言一出,四座惧惊。卓小星喃喃道:“这赌注可真大……这位谢公子是想再送柔然一份大礼吗?”
    沐青莲缓缓摇头:“金陵谢家雄踞江左迄今已经有五百年,底蕴深厚,就连朱明弓与朱明珍谱都有珍藏。而这位谢公子,我迄今没有看出他的武功究竟到了何种境界。他出现至今,所展现的实力不过是琴艺与术法,并未使出真正的武学。我想他既然敢提出这个赌注,必然胸有成竹。”
    百里不生讶然地看着谢王臣一眼,脸庞上的冷笑愈加浓郁:“我真不知道你是自大,还是真的不怕死?”
    谢王臣淡然一笑:“死生有命,不知大将军可敢一赌?”
    “如此优厚的条件,赢者通吃,某又有何惧哉?谢公子注意了——”
    百里不生话音未落,已然举弓张箭,一支羽箭如划落夜空的流星,迸发出一条美妙的白色弧线,闪电般射向谢王臣。
    可是这支羽箭却在离谢王臣周身三寸之前便已停了下来,仿若遇到了一堵无形的墙,随即掉落在了地上。
    “金钟罩?”
    百里不生微微一怔:“没想到天下第一佛宗无量寺的镇门之功你也能习得,难怪敢夸下如此海口……”
    金钟罩相传为佛门内外兼修的无上功法,练到极致身如铜墙铁壁,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谢王臣笑眯眯地:“在下不才,正是无量寺的俗家弟子,也是现任方丈了尘大师的记名弟子。”
    百里不生脸上的异色一闪而逝,道:“可惜金钟罩若要练到极致,全身毫无罩门,须得是纯阳之身。你虽然天赋异禀,但是金陵谢家未来的掌门人,不可能不近脂粉,所以你的身上必有罩门。第二箭,小心了……”
    百里不生再次张弓,可这次射出的却不是一箭,而是一簇。百里不生竟然将箭袋的大部分羽箭尽数射出,仅仅保留了一支。
    十数支弓箭结织而成的箭雨向以截然不同的轨迹直取谢王臣周身十八处大穴,谢王臣周身真气鼓荡,黑色外袍恍如一只充满气的气球,显是金钟罩已经运行到极致。
    卓小星暗中捏了一把汗,无论如何龙渊剑是从她手中遗失,谢王臣身为广陵王部属,如果能够夺回此剑自是最好不过。
    百里不生自信满满,真有办法突破金钟罩的罩门吗?
    羽箭瞬息而至,在靠近那黑色气球三寸之处便再也无法向前,谢王臣真气一激,那数十支羽箭已被反震出去,四散而飞。谢王臣正欲放松,却骇然一惊,那十数支羽箭却并未如他所料掉落在地上,反而在空中调整了方向,再次聚集,重新向他射来,只是这次的方向已经有了调整,另取十八处穴位。
    百里不生双目圆睁,寂然不动。在空中,却有无数难以察觉的气机,将他与那已然射出的十八支羽箭连接在一起。对普通人而言,一旦箭已离弦,就如同风筝断了线一般,再无牵系。可是对于百里不生这位箭术宗师而言,却并非如此。
    谢王臣已然半瘪的黑色的气球瞬间重新充满,羽箭逡巡欲近,可是在金钟罩之前,却仍是难越雷池一步。
    “百里将军难道想用这区区十数支箭来找我的罩门,可惜谢某周身穴位共七百二十,如此做法只怕大费功夫……”
    他一边说着话,足上未动,功夫却未停。从他体内分出十八道真气,分别射入悬留在空中的十八支羽箭之中,羽箭难承其力,应声而断,终究是一一坠落在地上的淤泥之中。
    他抬起头,笑着看向百里不生:“将军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那就请谢公子接我最后一箭——”
    百里不生脸上却不见任何懊恼与颓丧,反而呈现出一种凛然而又威严的气势。让旁人想起他不仅是一位武者,还是一位身经百战的将军。
    长弓瞬间拉到满月形态,一道耀眼的白光呼啸间飞掠而出。那道白光撕裂了长空,泼墨一样的暗夜仿佛被这道白光一分为二,周遭景物也被映照得纤毫毕现。
    唐啸月失声道:“不好,那是龙渊剑——”
    第22章 黄雀在后
    百里不生最后一箭射出的竟然不是箭囊里面的最后一支羽箭,而是他费了不少力气才从江秋枫手中夺得的龙渊剑。
    这是为什么?
    可是在这一刻却无人有暇思考这个问题,因为龙渊剑较之之前射出的羽箭更快,更利,威势更猛。如同一只嗜血的野兽,非得渴饮鲜血方能罢休。
    谢王臣白袍仍然鼓荡飘舞着,但是这次的那支箭,不,龙渊剑的速度慢了下来,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取他下腹的“神阙”之位。
    他身上冷汗横流,早在百里不生弯弓的那一瞬间,谢王臣周身忽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多年以来对危险的直觉让他几乎想转身离开,他甚至预想了好几个招式可以躲过百里不生这雷霆一击。至于赌注输赢,总没有性命重要。但是他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半步。哪怕他已经将金钟罩提到极致,但是龙渊剑仍然透过那个小小的缝隙直射过来。他暗自拈了一个法诀,将全神的真气汇聚往“神阙”之处,饶是如此,也只是勉强支撑片刻而已。
    耳边传来百里不生的冷笑声:“我早说了,强留我在此,你恐怕要将性命留在此地。”
    谢王臣剑气入体,受伤不轻,声音断断续续:“你……是……如何……如何……”
    “你想问我怎么知道你的罩门?”
    谢王臣艰难地点点头。
    “我第二发弓箭一共十八支,分取十八处大穴。你的金钟罩本来无懈可击。但是在我将十八支羽箭再次射回之时,你的护体真气一时反应不及,而有了些许的破绽,全身的真气有一小部分不由自主的汇向‘神阙’之位,此处想必是你的罩门所在,所以你时时刻刻提防注意,以策万全。嘿嘿嘿,正是你的以策万全给了我可趁之机。”他自酒旗的桅杆之伤飘飘而下,如一羽着地,落在谢王臣之前:“愿赌服输,以后到了黄泉之下切记不要随便留客,也不要随便与人打赌……”
    他不再看谢王臣一眼,那第三箭是他的绝技“百发百中”,一箭发出,便以气机牵引,自动锁定要害之处。所以,自他探知谢王臣唯一的要害是“神阙”之位,在他心中,谢王臣已是一个死人了。
    谢王臣脸色惨白,嘴角溢出丝丝鲜血,龙渊剑再进一步,凌厉的剑气已割破他的华裳,重创他的脏腑。只要再进一步,自己的气海被破,即使侥幸不死,也会成为废人。
    恰在此时,他感到身后忽然传来一股绵延不绝的真气,这股真气绵柔温和,在他体内四处游走,迅速修复他体内的伤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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