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于澄推出美工刀前头的刀刃,抬手摸了摸轮胎,用染了黑色指甲油的手指往下按,随口点评一句:“还挺结实。”
    “靠。”赵一钱看着都有点眼红,对这位姐无语了:“四万多一辆,不结实点对得起人民币吗?”
    于澄歪过脑袋,用脚踢了踢那辆车:“噢,那确实不便宜。”
    “......”赵一钱叹口气:“姐,你能换个词吗?不是不便宜,是挺贵。”
    “听着都差不多。”于澄边说边弯腰,将美工刀扎进轮胎,用力一拔,车胎气立马泄露了出来。
    “好了?”赵一钱问。
    “不然?”于澄抬头,轻飘飘睨他一眼:“还给他削个花出来?”
    赵一钱:“......”
    两人大功造成地回到教室,晚自习下课,于澄靠在走廊上,等着贺昇结束。
    天气渐冷,她还是穿着短裙,一双腿又长又直,贺昇背着单肩包,自然地朝她走过来:“等我?”
    于澄点头:“嗯。”
    贺昇照旧一副垂着眼的懒散样,点了下头:“那走吧,陪你到山中北路那儿打车回去。”
    于澄诧异抬眼,问道:“你今天不是……”
    贺昇垂下眼,下颚线抬起,深褐色的眼睛看向她:“怎么了?”
    于澄心虚地低下头:“没什么。”
    两人走到花坛边上,贺昇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一下,拿出来,是沈毅风发了消息过来,还拍了张照片:操,哪个畜生划的车胎!
    贺昇点击图片,能清晰地看见他那辆自行车的车胎瘪下来,露出一个口子。还没回复,对面又哗哗哗发过来好几条。
    沈毅风:这可是我昇哥特意从京北托运过来的啊!
    沈毅风:十二万八的顶配版本啊!!
    沈毅风:我跟这狗逼畜生不共戴天!!!
    贺昇:.....
    “有事?”于澄看他一直在看手机,问道。
    “没事。”贺昇摁熄屏幕,随手收起手机放进校服裤兜里,抬头哦看了眼一旁的饭店,问她:“饿吗?”
    她晚自习跟着许颜吃了不少零食,并不饿,但还是点了头,“是有点,一起吃点?”
    “嗯。”贺昇点头,率先抬脚往店里走去,他跟沈毅风几人来这吃过,一般也就这个点这个点人少,白天都是满座。
    店面是玻璃推拉门,里面还有一层厚厚的草帘,主打地锅稻田鱼,装修都是稻香的风格。
    两人一块儿推门进去,扑面而来鱼的鲜香气味夹杂着火锅的香烈辣味,是于澄喜欢的口味。
    贺昇抬起一侧手,架起草门帘让于澄进去。
    等他放下门帘,也转身走进去的时候,就见于澄呆在原地,头顶的排气扇呼啦啦响着,正对着大门的一桌,坐着陈宏书,徐峰,还有年级里的另外两位男老师,正坐在一块儿吃着鱼,喝着酒。
    于澄僵硬扭头:“我们还吃吗?”
    话没说完,贺昇立马转身,拽着于澄的手腕大步走了出去。出门口径直走了几十米,一直转过路口的街巷才停住脚步。
    两个人都喘着气,于澄看着自己被他紧紧攥在手里的手腕,突然间靠在水泥墙上笑起来,扶着电线杆笑得直不起腰:“昇哥,你耳朵红了诶。”
    贺昇绷着嘴角,面无表情地松开手,模样矜冷又可怜。
    “为什么耳朵红?”于澄笑红了眼角,眼尾带上几分热意,忍不住踮起脚在他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是心虚吗我的大学霸。”
    在那个夏末初秋的夜晚,周身车水马龙,人声鼎沸,街边小摊的香气飘得很远。
    贺昇的心跳狠狠地漏了一拍。
    作者有话说:
    看见小可爱在评论区夸文好看。
    今晚熬夜!码!
    第19章
    贺昇想往后退,又觉得避无可避。
    她又得逞了,笑得比刚刚还放肆。
    周末休息的时候,于澄早上八点就被江眉颜喊起来吃早饭,自从她回来后,于澄觉得自己作息变得比八十岁老太太都要健康。
    难得今天许琛也没去律师事务所忙,许光华也暂时将部分工作推给助理,在家陪江眉颜打发时间。
    于澄窝在房间里一上午,刷完贺昇给的试卷,又磨了一杯咖啡端着到阳台晒太阳。
    她不怕冷,一件t恤,一条短裤,两条长腿搭在躺椅边,阳光照在上面白得晃眼。
    江眉颜穿着舒适的棉麻居家服,也坐过去,靠到于澄的身边,撑开一旁的遮阳伞,在躺椅上调整了个略舒服的躺姿。
    玻璃阳台外盆景里的一丛蝴蝶兰开了,秋天已经到了,于澄的生日也快了。
    江眉颜开口问道:“下个月就是你十八岁生日了,想好怎么过了吗?”
    于澄对过生日这事并不热络,随意道:“随便过吧,吃顿饭就行。”
    江眉颜不喜欢她那副无所谓的态度,还想劝:“请朋友来家里吧,开个派对,都行,妈妈又不是老顽固。”
    “别了。”于澄一口否决:“不自在。”
    她是真没想法,对生日没打算也没什么想要的安排。
    江眉颜想了想:“好歹是十八岁,应该隆重些,本来该办生日宴成人礼的,但你又不愿意。好好想想,和朋友出去玩过还是在家里过,都可以。”
    于澄只好敷衍地先应下来:“好。”
    她整个人放松下来,眯着眼忍不住地想,她办生日宴,请谁?
    亲爸那边的,亲妈这边的,还有和许光华沾亲带故的一群人。
    这三伙人凑到一起,她真怕打起来。
    因为下午许光华要带江眉颜去医院做检查,于是送于澄回学校的任务安排在了许琛身上。
    于澄刚坐上许琛的超跑,就觉得车里一股子香水味,似有若无的,还挺勾人:“车里什么味?你拐骗无知少女了?”
    许琛看着车,看着前方:“……不是。”
    “噢,那是谁?无知少男?”于澄乐不可支。
    “什么乱七八糟的,就一朋友。”许琛嗓音敷衍道。
    “噢,行吧,没意思。”于澄边回话,边随手拉开面前的储物箱想找瓶饮料喝。
    “……”
    于澄面无表情地将里头那盒东西拿出来,扔到许琛腿上:“操,你们在车上?!”
    “停车!这车脏了!!我要下去!”
    前面正好是一个红灯,许琛停车反手立马捂住于澄的嘴:“我的亲妹妹,睁开你狗眼看看行吗,这他妈拆封都没拆!”
    于澄这才镇定下来点,瞥了一眼,确实是没拆封的,她伸手打掉他的手:“那你也是作案为遂。”
    “呵。”许琛冷笑:“老子正儿八经谈的女朋友,那是确定过关系的,你跟我说说,什么叫作案为遂?!”
    于澄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许琛这人吧,虽然天天花里胡哨的不着调,但确实一大把年纪了,还没正儿八经谈过恋爱,在他那圈子里也算是个人间奇葩。
    许琛边将那盒东西放回去边打方向盘:“回家后别瞎说。”
    “嗯?为什么?”于澄不解,望着他这动作。
    这是还得留起来接着用。
    “没什么为什么。”许琛看上去有点莫名烦躁:“我还没理清呢,别拿这事烦我。”
    “哦。”于澄状似无意地补刀:“看来目前感情还不和睦。”
    许琛:“……”
    运动会有长跑项目,运动会临近,还有不到两周开始,学校特批参加的运动员可以自主在第一节 晚自习去操场上练习,这对十八班来说是个好消息。
    王炀找隔壁借了个篮球,准备先打两场再去练项目:“哎,澄子,你这就开始练了啊?”
    于澄点头:“嗯。”
    女子三千米的参赛名单她看了,得提前练了心里才能有底。她耐力好,肺活量也够,算是优势。
    几人勾肩搭背地去到球场,于澄一个人在原地,将外套脱下,只留贴身的高领背心,一只手将散在肩头的头发捋顺,扎起个高马尾。
    来操场上训练的学生不少,高一高二高三的都有,人来人往,于澄一个人在主席台这边,来来往往的人皆要回过头看两眼。
    顶着这样漂亮的脸,走哪儿很难不被人注意到,何况她或好或坏,本身就有些名气在外。
    于澄稍微活动几下筋骨便站上跑道,用手表设置计时,然后风一样地冲了出去。
    贺昇到了操场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大片的晚霞交相辉映在落日天边,主席台国旗飘扬,于澄扎着高马尾,因为运动出汗,白皙的脸上透出淡淡的绯红,高龄背心勾勒出少女的身形,在跑道上鲜活又张扬。
    “于澄也在啊?她什么项目?”沈毅风勾着头往于澄那边望。
    “不知道。”贺昇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在于澄要过第二个弯道的时候,抬腿跟了上去。
    于澄没停,继续向前跑,耳边传来贺昇低缓平淡的嗓音,安抚下去大半的躁意:“不要急,匀速,调整呼吸。”
    晚风夹杂着操场秋日的青草气味,于澄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抬头看向他。
    三千米要跑七圈半,算是于澄的极限,到了五圈这个点就开始胸口发疼,呼吸都带着灼热感。
    他看出来了。
    球场那边,祁原一个球准确无误地砸进球框,转身就看到了跑道上的两道人影。
    “怎么了祁哥?”
    “没事,你们继续,我歇会儿。”祁原将球抛过去,一个人走到球场边缘,点燃一支烟。
    烟头猩红色的光忽明忽暗,祁原靠在铁丝网上,看着他们肩并肩地向终点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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