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梧汉子浓眉大眼,满脸虬髯,眼神如狼一样,从头到脚带着一股迫人匪气。只是,他对儒雅老者的态度格外尊敬。
    “先生觉得,何时出发的好?”
    “今日日暮。”
    “好!我去看看她回来没。”
    魁梧汉子离开后,两个年轻人拘谨站起。
    寒酸少年低声道:“左师叔,这件事是禁忌,你不能代表北派……当初我师父受你所误,犯了牢狱,你不能执迷不悟!”
    “放肆!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教育我了?”
    儒雅老者顿怒:“跪下!”
    寒酸少年跪在地上,耸拉着脑袋,却带着倔强。
    一旁的麻花辫少女抠着手指,干巴巴道:“左师叔您别生气,宁哥只是说说……”
    儒雅老者手指点着寒酸少年的额头:“宁不为,被葛战关了三年,关傻了吗?你师父还在牢里关着呢!他还指望你将祭家发扬光大呢!宁不为!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就想做个普通人,左师叔,时代变了啊……”寒酸少年低声争辩。
    “时代不管怎么变,江湖还是那个江湖!扶余山还是扶余山,你难道还不懂吗?!”
    “我扶余山自隋朝分家,从元代起,斗宗由北投南,祭家由南来北。斗宗自古就是朝廷鹰犬,为保南宋舍本逐末,当年祭家家主与我判家、钟家并肩而战,即便弟子死伤殆尽,传承凋零,也丝毫不屈,你身上可有当年的祭家风骨?!太常街的家教,教到狗肚子里去了?!”
    儒雅老者平息着自己的火气,脸色却变得俊冷难看,他低声道:“乔山凉把你从路边捡回来,供你吃喝,教你手艺,你现在在做什么,对得起他的苦心吗?”
    寒酸少年被面骂,不敢作声。
    他心中非常痛苦,也很挣扎,他已经不知道哪件事该做,哪件事不该做了。完全迷茫的他简直要疯掉。
    “左师叔,截血道兵,是祸啊!!!我们闯了大祸,害死杨爷,我不想再看的有谁死在截血道兵的手里了,我求求您……”
    寒酸少年跪地磕头,被儒雅老者一脚踹倒。
    儒雅老者俯瞰寒酸少年,淡淡道:“宁不为,你是蠢吗?你也觉得杨慎那种人,会被一个截血教主杀掉?”
    寒酸少年一怔:“难道……不是吗?”
    儒雅老者眼神鄙夷:“虽然他和佛林寺的秃驴没比试过,但是整个生死道都认为,他就是民国第一天师!那可是民国第一天师啊,他来黄河以北,五巍鬼王、龙槐鬼王都没带,如果不是有绝对的自信,他会这样做?”
    这下不止寒酸少年,甚至麻花辫少女都愣住了。
    大名鼎鼎的杨慎,死在截血教教主手里,北派一夜间成了众矢之的,但是突然间,这位判家师叔却说,杨慎的死和截血教无关?
    “左师叔,我亲眼所见,杨爷被截血教教主打伤。”
    儒雅老者顿了顿,才道:“他的伤不是截血教教主造成的,而是和白龙寺有关。他的死,纯属活该!”
    第463章 生活所迫
    从下午来到这里,秦昆就在打坐。
    脑子里,是《无量经》的文字。
    这种东西存在脑子里,和‘阵字卷’一样,是记忆,你只有学会里面的内容,才能运用。不受系统所限,但也不能像其他道术一样,瞬间就能运用。
    一下午的时间,秦昆看那些文字看的头昏脑涨。
    自从得到‘阵字卷’后,他的进步就很缓慢,原因是不喜欢看书的缘故。这下脑子里又多了一本道经,秦昆觉得自己脑细胞快不够用了。
    “这玩意到底是干嘛的?”
    生存任务是为了得到专属体质,按理说《无量经》和他的体质‘昆仑骨’应该有关系,但是怎么看,这都像一本锻炼身体的手册,而且里面写了大量关于穴位的术语,秦昆几乎认不出几个。
    几个小时的阅读,秦昆一无所获,最终放弃了。
    看来觉醒体质,光靠这玩意是不够的。
    只是阶段任务二什么时候来呢?
    睁开眼,秦昆发现天已经黑了,微微错愕,自己闭眼观经,只感觉过了一会而已,没想到天都黑了?
    屋子里,坐着一个女人。
    看到秦昆醒来,女人道:“醒了?我们一会要出发了。”
    女人拿着秦昆的背包,桌子上,许多法器一字排开。
    夺业刀、凿命锥、四象盘、流云衫、以及在十死城里天岐督无送他的乌龟壳——‘玄武卦’。
    许多黄纸、冥币、香烛等等杂物整齐地码放着。
    秦昆看到女人一动不动盯着她,问道:“有什么要嘱咐吗?”
    女人看向秦昆:“你中午的时候,叫我什么?”
    女人衣着简单朴素,表情有些清冷,却掩饰不了眼睛里的好奇心。
    秦昆叼了一根烟,一字一顿:“杜清寒,有问题吗?”
    女人微微错愕,又微微一笑:“为什么叫这个?”
    为什么叫这个?
    秦昆脸上挂着好笑的表情:“那该叫你什么?”
    女人想了想,认真道:“其实我没名字,他们都叫我‘杜爷’,所以,你也应该叫我杜爷。”
    “不过……你的名字我笑纳了,以后我就叫杜清寒!”
    秦昆嘴巴里的烟掉在地上……
    女人气场很足,看到秦昆失态,摇头一笑。
    “这些是你的法器吗?我们杜家祖上是搬山道人,只可惜一些绝活都没传下来。你不如入伙,和我一起搭伙支锅吧?”
    秦昆跳了起来。
    “打住!你给我打住!我是个正经人,而且不缺钱!”
    秦昆现在,浑身有些发抖,杜清寒的名字,竟然是自己起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是个死循环,开头和结尾,不应该都是自己!
    不入伙就不入伙,反应干嘛这么大?
    杜清寒莫名其妙地走了,屋外,冯羌走了进来。
    “醒了?我刚起床看你还在打坐,就没叫你。”冯羌嘴里叼了个鸡蛋,拿了两个咸菜夹馍走了进来。
    “吃点东西不?听说一会就出发了。”
    秦昆没回话,冯羌发现秦昆表情不太正常,心中疑惑。讲道理,姓秦的这种粗坯不该有这种情绪,冯羌见过局座经常会有这种表情,是思虑过度的惆怅,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朝气,这人年纪轻轻,又有一身本事,愁什么劲呢?
    “咋的了,跟被糟蹋的闺女一样?跟你冯哥说说?”
    秦昆抽着烟,看到桌上码放整齐的法器,双目呆滞。
    “没咋,思考一个问题而已……”
    冯羌撇撇嘴:“你才多大,一副故作高深的模样,不是我吹,咱自小见多识广,你的问题,我绝对能答上来!”
    冯羌虽然隶属灵侦总局,但自小品学兼优,家境又好,又去了部队锻炼,各方面都不是普通人能比的,况且,见识非凡。
    以前不认识秦昆,二人起了冲突,但是不打不成交,冯羌就有一种傲气,哪怕被比自己强的人羞辱一顿,也不屑于和比自己弱的人做朋友。
    他生来便是如此。所以现在,可以说将秦昆当成朋友一样,准备开导他。
    秦昆能感觉到冯羌的好意,鼻子里两道烟雾喷出,秦昆苦笑:“冯羌,你那么自信?那你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冯羌的好意,秦昆心领了,但是这种哲学问题,他不信冯羌能解决出来。这种生活中夹杂着宿命的感觉,让人很无力,仔细想想,又很恐怖。
    秦昆问完,发现冯羌不吱声,过了一会,冯羌才一字一顿的开口。
    “这还不简单,先有鸡!”
    先有鸡?
    这么笃定?
    “为什么?”秦昆盯着冯羌,非常好奇。
    冯羌舔了舔嘴唇,点了一根烟,目光唏嘘,表情严肃:“当然是生活所迫……”
    我艹你大爷啊冯羌,我是让你过来讲笑话的吗?
    我真特么是信了你的邪,一本正经的等你开导我,弄了半天,你给我这种答案?合适吗?!
    “你怎么不去死?”
    此时此刻,冯羌吐出烟雾,指了指自己的脑子:“仔细想想,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冯羌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拍拍屁股走人了。
    秦昆眨着眼睛,心中又气又笑,开始思考冯羌的话。
    生活所迫?
    经历了这么多,如果秦昆把这四个字翻译成自己的理解的词语,大概就是两个字——‘认命’。
    一句无厘头的回答,让秦昆有些意外,这个答案仔细想想,还是蛮惊喜的。
    认命吗?呵呵……
    看来这四个字,就是这家伙的处世哲学了。
    秦昆掐灭烟头,伸了个懒腰。
    也对,生活所迫,谁又不是呢?
    ……
    晚上8点半,天色已黑。
    秦昆在收拾背包,突然间,外面传来冯羌的怒喝。
    喝声杂乱,好像是起了冲突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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