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要尚公主的消息传遍了大祁国,甚至于西周和北盟国都有所耳闻。北盟国左右二部不远万里送来了贺礼,唯独中部的赫连查干没有送。西周以安和公主的名义送来了一份贺礼。
    世人皆传穆清和白舒窈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可是却有那么几个人知道,这一对绝非金童玉女。
    白洵找到了安然。安然没有躲,她当天直接住进了揽月楼,没有带什么行李。她早在顾濯不肯出门的时候,就把画屏流萤调过去照顾顾濯了,所以她现在身边只有合欢和含笑。她行事不算低调,基本上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在这里。
    “你跟我走吧。”白洵这样对她说,“你可以做太子妃。以后你就是皇后,再没人能这样对待你。”
    安然笑了笑,眼底却无半分笑意:“不用了。现在,也没人敢对我怎样。”
    白洵皱着眉头,眼神满是心疼。在他心中,安然永远是在东宫作威作福,却能将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能把朝堂的局势扭转的那个精明能干的女人。而现在的安然,如一潭死水,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没人知道她心情如何,只看着她面上毫无波澜,就觉得心疼不已。
    “我喜欢你。你放心,你跟我走,我会对你好的。”白洵这样说,“我能保证你一定是唯一的正妻,只要你不喜欢的人或事,都有你决定。”
    安然唇角一弯:“好了,你可以走了。”
    “我是认真的。”
    “你是不是认真的,不重要。”安然站起身,走到窗边,看了一眼窗外,“我很感谢你的美意,但是,以后我们还是……不要见了。”
    白洵一愣,随即追问道:“为什么?”
    “我快死了。”安然坦白地说,“我能感觉到,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好笑吧?他的婚礼,我的祭日。”
    白洵并不知道安然身上发生了什么,他以为安然要为了穆清殉情,他当即上前两步,抓住她的胳膊:“你要为了那个负心汉去死?你就放得下你这些朋友吗?”
    安然知道他误会,却也懒得解释,便道:“大家过得都很好,没有我,也会很好。我累了。”
    “没有你,会过的很好?”白洵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仿佛在听什么巨大的笑话,“你知道当初墨决为什么会被调到蜀道吗?你知道安歆为什么会突然遭到袭击吗?你知道这几天有多少人刺杀你吗?光是我拦下的,就有足足十批!更别提白璞也在暗中派人保护你!”
    安然怔住了,她确实很久都没有去细想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了。但是细想之下,她终于发现了层层叠叠的问题。
    有一个声音,在她脑海里分析。墨决之所以会去蜀道,正是因为穆清的举荐。安歆和封离的过往,封离和姜堰月的过往,除了当事人之外,没有人知道,可是穆清,却从未感到惊讶。穆清保护自己层层叠叠,自己却被一而再再而三地带到皇宫去。在最后时刻,小十一背叛了自己,而穆清站在了小十一那边。
    她的脑子突然像炸裂一样开始疼痛,她蹲在地上捂着头,咬紧牙关不让呻吟溢出来,可是头疼欲裂,逼得她不得不狠狠用手去捶自己的脑袋,妄图缓解疼痛。她的脑子里好像有两个小人,一个拿着这些一件件反常的事情告诉她,穆清才是罪魁祸首,而另一个小人则在质问她,不是说要相信穆清的吗?
    对啊,就算是穆清没有赴约,就算是在自己和小十一对峙的情况下他毫不犹豫地叫自己住手,就算是他明天就要十里红妆高头大马去娶白舒窈,她也逼着自己躲在这里安静的看着一切,然后死去。
    这份信任,现在荡然无存了吗?
    不,应该说,这份信任,在什么时候荡然无存了呢?
    安然冲白洵怒喝道:“滚!快滚!我忍不住会杀了你的!”白洵看她这个样子,并不像是开玩笑,以他和安然实力的悬殊,他确实不能在此久留。于是他立刻转身离开,直奔蓬莱阁,去寻蔺星染。
    就在这时,安然脑中的两个小人正在厮杀一样的斗争,这种斗争对她来说就好像是撕裂的痛哭。她这些日子以来听到的那个声音,正在企图霸占她的身体,占据她的躯壳,成为这个身体的主宰者。而她,信任穆清,相信善意的她,正在一点点被消弱,消除。
    她斗争着,抗衡着,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去夺回主权。可是就是这时,那个圣女的梦魇一般的声音又回响在她的脑海里。
    重大的……背叛……
    重大的,背叛。
    重大的!背叛!
    她终于无法控制,整个人爆发出一声怒吼,一团黑色笼罩在她的身边。
    正在这时,蔺星染破门而入,阮青云和虚缓真人紧随其后,三人二话不说,立刻开始布阵,口中念念有词,三股灵力一起冲到安然体内,为她净心。
    安然轰然倒地,她面无表情,眼睛里却溢满了眼泪。
    “星染哥……师父……”她突然开口,“我好累啊……”
    ……
    凌晨,街道红妆素裹,尚公主是件大事,尤其是穆清这样的人尚公主,更是大事中的大事,对于京城的百姓来说,再没有比这更值得庆祝的事情了。
    所以还没等天亮透,街上就有三三两两的人群开始聚集,他们或说笑,或嬉闹,都把手缩回袖子里,喜气洋洋的等着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十里红妆,走过他们的身边,好让他们也沾沾喜气。
    虚缓真人在昨夜连夜赶回了云歌,他卜出了一些异动,可是没有卜灵的辅助,他必须要回到云歌的占星台去判断这星象。
    蔺星染和阮青云歇在安然隔壁,他们昨天已经耗费了大量的灵力,现在已经睡熟了。
    安然房中漆黑一片,可是她却悄然睁开了眼睛。只不过,这双眼睛所透露出的神色,是她以往都没有过的。这种神情,任谁看了都会胆寒,可偏偏,它还带着一股子魅惑一般的笑意。
    她敏锐地捕捉到窗外人们议论的声音,听到婚礼二字,她嘴角弯了弯,一双眼睛眼尾上扬,平白添了几分魅惑。
    她坐直身子,优雅地理了理自己的中衣,然后轻声唤道:“含笑,合欢。为我更衣。”
    “是。”含笑合欢立刻应声进来,准备给她换衣服。可是却被她制止了:“不是这件。”
    含笑和合欢的动作停了下来。没来由的,她们总觉得今天的安然怪怪的。
    “把我带来的那件,为我换上。”
    含笑和合欢面面相觑,但还是将安然带来的那件衣服为她换上。
    那是一身喜服,是穆清为了他二人的婚礼为她定制的。安然换上后,便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动不动。
    “娘子?”合欢看着安然,越看越觉得奇怪,却说不上是哪里奇怪。
    “叫错了。”安然神情不变,可是说出的话却有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不等含笑和合欢反应,安然的声音便响了起来:“该叫,台主。”
    含笑和合欢一愣,随即便跪在了地上,行了一个大礼:“拜见望舒台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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