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赵闻礼皱了下眉头,他问我说:“梁二有在欺负你吗?”
    我实事求是地告诉赵闻礼:“是我答应他的,因为他在树上不下来。”
    佩佩阿姨问道:“他这又是为什么爬到树上去了?”
    赵闻礼说:“梁大最近可能是分化期,家里的关注度都在梁大身上。梁幺又小,也被带在身边。他可能是觉得被忽视了吧。”
    我的学校生理课程还没有学到分化这节课,我好奇问赵闻礼:“什么是分化,我以后也会分化吗?我会分化成什么?”
    佩佩阿姨说:“按照你这个性子,可能会分化成个beta。”
    赵闻礼也看了我一眼,遂赞同道:“我看也有可能。”
    佩佩想了想,又迟疑地说道:“虽然男孩子分化成omega的概率非常低,但是也不排除会有这种可能。”
    我看着赵闻礼跟佩佩阿姨,因为不太理解他们说了什么,所以缓慢眨了好几下眼睛。
    赵闻礼没有回话,他伸手摸了下我的脑袋:“分化还得等到四五年后呢,不着急,分化成什么都可以,是健康快乐的就好了。”
    我因为不是很懂,只愣愣地点了下头,再问起刚刚从树上摔下来的梁临。
    “那梁临呢,他也会分化成beta吗,或者omega吗?”
    赵闻礼闻言沉默了片刻,他神色沉静,好半晌黑沉沉的眼珠看向我,再告诉我说:“他们家情况跟我们家不太一样。他的父母会比较期待他跟他的哥哥分化成一个alpha,而他的妹妹分化成一个omega。”
    我不理解这是为什么。
    但这是我第一次从赵闻礼的嘴里,听到他说我家跟梁临家不一样。
    我想了想:“如果他没有分化成一个alpha,那么他会像今天一样爬到树上去,说自己再也不要下来了?”
    赵闻礼冲我笑了一下说:“等到了晚上,他自己就会从树上下来的。”
    他说完也没有继续等待我的疑问,就转过头去跟佩佩阿姨聊起天来,他说梁二腿折了,梁大分化期将近,这段时间应该会在家里待得时间比以往长些。
    我坐在餐桌上听见了这个好消息,非常开心,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的功劳。虽然梁临腿折了,但是赵闻礼可以长时间待在家里陪我,更何况梁临至少也从树上下来了啊。
    我甚至觉得梁叔叔、梁阿姨也应该感谢我为梁临下树所付出的一切。
    第5章
    梁临的哥哥叫梁召,他比我跟梁临大四、五岁,我其实从来都没有告诉别人,我一直都有点怕他。
    他人长得高高瘦瘦的,大部分我见到他时,他都一丝不苟地从他们家的车里下来,经过我的时候也常常是一副冷淡的模样。
    有一次我跟梁临两个人在外面玩,梁召来喊梁临回家。
    因为他总是一副不爱笑的模样,我在他面前就小心翼翼起来。
    可又因为赵闻礼教导过我做人要有礼貌,我就小心翼翼地喊了声梁召:“梁召哥哥。”
    梁召瞥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就带着梁临走了。
    后来我就不敢跟着梁临喊梁召哥哥,甚至远远看见梁召就想跑,我觉得有点怕他。
    我跟梁临埋怨说:“为什么你哥哥都不爱笑啊,我不喜欢不爱笑的人。”
    梁临好奇地反问我:“你要喜欢他干什么啊?”
    梁临跟我说:“你不要喜欢他。”
    我哦了一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本来就不喜欢梁召,所以就很认真地应了下来。
    三年级的暑假我度过得非常开心,因为梁临的腿断了,不方便移动,他不能一直拉着我的手让我去他家做梁殊白。
    也因为他哥哥在分化期,所以赵闻礼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家里待着。
    赵闻礼可以给我念书,给我做玩具,还会带我去来弭河里游泳玩。
    有天夜里,我在自己卧室睡觉,突然听见房内传来急切的吵闹声音。
    我听见大人们在我家院子里说话,我睡得迷迷糊糊地喊赵闻礼,没有人理我。
    吵闹声音渐渐远了,但是我被吵醒了。
    我从床上下来,赤着脚想去找赵闻礼。
    家里的大门虚掩着没有关上,我一边喊着赵闻礼的名字,一边走到门口去推门。
    夜晚的院子里只有佩佩阿姨挂着的一盏黄灯在亮着,我能听见花园里有小虫子的此起彼伏的叫声。
    黑夜像是一只巨大的怪兽。
    我光着脚踩在院子里的小草上时,佩佩阿姨从院子外面走进来,看见我光脚踩在草堆里,她惊叫了一声:“哎呀我的小少爷,你怎么醒了呀?”
    我揉了下自己的眼睛,抬头看向佩佩阿姨:“我被吵醒了,赵闻礼哪儿去了呀,我刚刚叫他,他都没有理我。”
    佩佩阿姨把我牵回家,带上了家门,告诉我说:“梁家老大今天正式进入分化期了,你的爸爸会在梁家照顾他。”
    我有些失落:“分化是生病吗,很痛苦吗?那赵闻礼明天是不是不能陪我出去玩了?”
    佩佩阿姨摸了下我的脑袋,告诉我说:“是的,那你明天得自己出去玩了。”
    我低声应了一声,心里期盼着梁召的分化期尽快过去,赵闻礼好回来继续陪我过暑假。
    佩佩阿姨让我去把自己踩脏的脚擦干净,然后自己乖乖地回到床上去睡觉。
    她还说,如果我听话的话,那么她愿意在明天天气最热的时候,让我吃上一根冰棍。
    因为我总是会被我的牙齿弄得大哭,佩佩阿姨已经很久不让我吃冰棍。突然答应让我吃冰棍这件事,一扫赵闻礼明天不能来陪我玩的失落感。
    我愉快跑过去抱了下佩佩阿姨,再迅速地去盥洗室给自己洗脚。
    擦干净脚之后,我跟佩佩阿姨道晚安后跳回床上,躺在床上期待明天的冰棍。
    正躺在床上流口水的时候,我听见自己阁楼上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种声音让我害怕起来,梁临告诉我说过,一般夜晚听见阁楼上有这种声音,证明自己阁楼出现了抓小孩的怪物。
    我害怕地在床上蜷了起来,非常想要喊佩佩阿姨进来帮助我。
    可是我想到我才刚刚答应佩佩阿姨要乖乖睡觉,如果我此刻在房间尖叫起来,那么我明天的冰棍就泡汤了。
    我怎么觉得最近我的人生中,总是会出现这种非常可怕的选择题。
    这就是赵闻礼说过的“成长的烦恼”吗?
    我在被子里惴惴不安,因为害怕把脑袋也埋进了被子里。
    但是楼上窸窸窣窣地声音越来越响。我觉得那个声音甚至更近了。
    我在被子里惊恐地睁着自己的眼睛,在感觉到有东西爬上了我的床之后,我决定我明天不要再吃冰棍了。
    我掀开被子想要立刻狂奔出去,被子上的东西突然压到我身上。
    我张嘴想要尖叫——
    “妹妹。”
    梁临一双漆黑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我。
    他压在我伸手,手掌捂着我的嘴巴。
    梁临虽然不是一个出现在别人阁楼上的怪物,但是仍旧把我的眼泪吓得狂飙了出来。
    我在他手掌下呜呜呜。
    梁临立刻手忙脚乱地“嘘嘘嘘”。
    我双手抓住他的胳膊,张嘴就恶狠狠地咬上了他的手指。
    梁临抽了两口气,开始向我求饶:“别咬了,别咬了,疼。”
    我瞪他。
    因为眼泪挡住了我的视线,我抬起手擦了下自己的眼泪,谴责他:“你为什么要吓我?”
    梁临的右脚还绑着石膏绷带,他在床上艰难地挪位,很委屈地揉自己被我咬了的手指:“好疼。”
    “我没有吓你啊。”梁临委屈巴巴地在被子上看了我一眼。
    “你晚上在我家阁楼上发出动静,还到我床上、压在了我身上。”我继续瞪他。
    “而且你刚刚还拿手掌按着我的嘴巴,不让我说话。”我觉得很不舒服。
    梁临侧过身子看我,他瘪了下嘴:“我家今天很吵,我不想待在家里,所以来找你啊。”
    这个解释并没有让我满意。
    但是我因为惊吓而滚出的泪水,还是缓慢地停了下来。我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梁临用胳膊撑着自己凑到我面前,他长睫毛下的眼睛忽闪忽闪,眼巴巴地盯着我,开始跟我道歉:“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吓你的。”
    他伸出刚刚被我咬疼了的手指,闭上眼睛,英勇就义般地神情:“那你再咬我一口吧。”
    他才说完,一只眼睛偷偷摸摸地睁开了一条缝,小心提醒了我一句:“只能咬一下,好不好?”
    梁临可能觉得我会心软,就像他从树上掉下来时一样心软,就这样不会再咬他。
    可是他不知道,现在的我已经铁石心肠起来了,我张嘴“嗷”得一声,咬住了梁临的手指。
    梁临小声痛呼:“你怎么真咬啊?”
    我咬着他的手指,含混地说道:“我根本没有用力!”
    梁临立刻眉眼一弯:“好妹妹,你真好。”他凑过来,在我脸上连续啾啾了两下。
    我松开他的手指,嫌弃地擦自己的脸。
    梁临就把自己缓慢地挪进了我的被子里,他先是大半个身子进了被子,再用手把自己受伤的腿给搬了进来。
    “梁召今天分化了。”梁临平躺在床上,他睁着眼睛看着我房间的天花板。
    “我知道啊,本来赵闻礼明天要带我去抓知了的,就怪你哥哥。”我不开心地说道。
    梁临转过头看我,小声说:“妹妹,我告诉你个秘密好不好?”
    我立刻睁大眼睛,努力去听梁临的秘密。
    梁临小声地说:“梁召分化成了一个beta。”
    我有些疑惑:“可是赵闻礼说,你跟你哥哥都需要分化成alpha,而你的妹妹需要分化成ome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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