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动一下,秦秋又说:“你别动,我回一趟家,拿点食材过来给你煮个粥,喝完粥才可以吃药。”
    周承白手指轻轻扣着被子的边沿,只露出手指的前端,点了几下头,犹豫片刻后还是问:“姐姐,你多久回来啊?”
    “有你这个病人在?我当然是快去快回了。”秦秋回答完摆手道,“我先走了,你要是难受就喝点水。”
    秦秋回家时,韩寄容已经把午饭做好了,其他人都坐下了,只有韩寄容还在盛最后一个菜。
    本来大家都没动筷子,两个小朋友站在椅子上,伸手就去抓菜,一旁的亲戚低头玩手机完全不管。
    秦秋本来就是回家拿个东西,进厨房时路过餐厅看见这个景象,厉声问:“小朋友洗手了吗?”
    亲戚抬头愣了一下,赶紧说:“没有呢,我们拿湿巾纸擦过了。”
    “湿巾纸能把手擦干净吗?你们夹到碗里就算了,小朋友伸手拿过东西,别人还怎么吃啊?”
    冰箱就在餐桌旁边,秦秋说完就翻冰箱找东西。
    秦跃进也开口:“我老婆辛苦做了一桌菜,不管怎么说也要让她坐下,你们带着小孩去洗个手吧。”
    秦秋看了眼老爸,父女两对视一眼,心知肚明。
    主人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亲戚只能带着两个小孩去洗手,回来的时候秦秋食材拿得差不多了。
    看见秦秋要走,亲戚开口道:“秦秋,这么多年不见,你性格还这个样子,以后肯定要吃亏啊。”
    秦秋微微一笑:“这么关心我啊?不如来点实际的给我包个红包?”
    “秦秋!”韩寄容对着外人脸皮薄,有些听不下去了,才喊她。
    秦秋从冰箱里拿了点海鲜蔬菜,只给父母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等出了门去周承白家的路上,秦秋也在反思自己刚才是不是有点过了,毕竟中国人八大原谅包含“大过年的”,“还是孩子”这两项。
    这大概是那天被周承白说她变了很多后,心情上有些逆反。
    最重要的是说都说了,也收不回来了。
    秦秋从家里拿了些虾仁,和生姜等等。
    做饭这项技能,也是秦秋上班后自己租房子后才学的,起初也是照着菜谱一步步做的水平,后来熟能生巧,也能做出不少像样的家常菜了。
    没有韩寄容做得好,也算能把自己糊弄一下。
    秦秋简单煮了个海鲜粥,端给周承白的时候,怕他嫌弃不肯吃,还故意说:“要全部喝掉,不然我晚上就不来了。”
    这句话带着另一个非常明显的信息。
    周承白拿着瓷勺的手顿了一下,开始加快往碗里扒饭的速度。
    粥是刚做好的,温度还高,可他似乎也不在乎,几乎不嚼得往嘴里送。
    “慢点。”秦秋劝他。
    周承白恍若未闻,风卷残云一般把碗里的粥全部喝完,之后又用舌头舔了舔嘴唇,确定没有剩下一粒米后,满怀期待看着秦秋:“姐姐,晚上可以来了吗?”
    大概是喝过粥的缘故,他的嗓子已经好了一些,能发出一点声音。
    秦秋第一时间没有回答,把一旁的药拿过来,按照计量取出,送到周承白面前,笑盈盈吐出四个字:“看你表现。”
    吃药肯定是要吃的。
    不过……
    周承白一迟疑,秦秋就知道他要什么。
    她转身把放在电脑桌上的包拿起来,伸手从里面拿出一把糖果,递到周承白面前,笑着吐出一个字,“给。”
    秦秋的手不大,一把也就拿了五六颗。
    周承白垂着眸,目光落在眼前五颜六色的糖果上,轻轻抿着嘴唇,眼眶不自觉得有些发热。
    他不想再给秦秋留下自己还是小孩的印象,不想哭,只能用力吸了两下鼻子,伸手将几颗糖拿到手里,认认真真道谢:“谢谢姐姐。”
    这一开口,带着强烈鼻音的声音马上就暴露了。
    “哭什么啊。”秦秋将电脑椅拉过来坐下。
    周承白拼命摇头否认,“没哭……是……是鼻子不通气。”
    “是是是,没哭。”秦秋和周承白在一起,心情莫名放松,她这会也不笑他,就替他端着水杯,说,“快吃药,吃完了再量一□□温,然后睡觉。”
    周承白全部照做。
    喝了药后,周承白一边含着糖果一边量体温,秦秋坐在旁边陪他聊天,“我来之前以为你自己住肯定把家里造得进不来人,没想到这么干净。”
    周承白此刻是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和秦秋面对面。
    他本来是看着秦秋的,听见这句话后目光垂下,用舌头将嘴里的糖果运到一旁,小声说:“是我自己收拾的,妈妈去世后,我才知道很多事情。”
    秦秋不说话,静静听着。
    周承白轻咬了一下嘴唇,道:“以前妈妈在的时候,家里的活都是妈妈在做,后来妈妈生病了,我才知道原来家里的地两天不扫就有灰,马桶只要使用就会脏,洗手台不擦的话也会有水垢……”
    周承白说话的时候,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好半天才吸了吸鼻子,喃喃道:“姐姐,我……我很后悔。”
    大概是亲情是人们都拥有的情感,秦秋完完全全可以体会周承白的心情。
    秦秋静静听周承白说完,才说:“妈妈都是爱自己孩子的,她此刻一定听见你说这些话了,会很欣慰的。”
    说完后,把手伸出来,“时间到了,我看看体温。”
    周承白伸手从腋下将体温计抽出,交给秦秋。
    体温刚刚38度,算是下来了。
    不过发烧一般到晚上容易温度更高。
    量完体温后,周承白又缩回被窝里,目光追随着秦秋收提问管的手,小心翼翼问她:“姐姐,我表现好吗?”
    秦秋反应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忙不迭点头肯定:“很好。”
    周承白:“那晚上……”
    秦秋笑着说:“我看你家钥匙就在玄关处对吧?一会我拿走,晚上我大概七点多过来,给你带点汤面,然后监督你吃药,行不行?”
    这句话像一剂良药,让周承白觉得自己的病好像突然好了大半,嘴角更是随着心情一起上扬。
    他怕自己这个样子被秦秋看见,干脆把脑袋全部蒙进被子里。
    秦秋这边收完温度计,转头看见周承白把自己裹成一个粽子,哪知道这小孩是在被窝里偷笑,只以为他是又冷了,小声问:“你冷吗?我找找你家还有没有其他被子,再给你拿一床来?”
    面前的巨型粽子小幅度晃动了几下,里面传来周承白明显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我不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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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由于隔着厚厚被子的缘故,那含笑的声音传出来有些闷闷的,秦秋也分辨不出来。
    更不会猜到周承白心情会随着她一句话忽上忽下。
    秦秋离开时按照之前说的,出门前拿走了周承白放在玄关处的钥匙。
    她回家时亲戚们都走了,韩寄容休息,秦跃进在收拾碗筷。
    家里给秦秋留了饭菜,见她回来又端了出来。
    秦秋吃饭的时候冲着秦跃进说:“爸,要不明年过年我带你们出去玩吧,那些讨人厌的亲戚别来了。”
    韩寄容坐在客厅里看手机,听见秦秋的话马上反问:“你这话的意思是,你明年没打算给我带个女婿回来啊?”
    秦秋火速闭嘴,埋头吃饭。
    “哎,最近我一出门啊,总能看见江窈的妈妈,天天提醒我初六去参加婚礼。”韩寄容叹气,“你说小时候挺多男生追你,怎么长大连个男朋友都找不到?”
    秦跃进当和事佬,“这都是看缘分,别把孩子逼得太紧。”
    “妈!今年多少杀妻,丈夫赌博欠债,家暴的新闻,婚内失手打死妻子才判几年,还有代表提什么离婚冷静期,万一遇见个渣男,离婚离不掉,把命交代了可怎么办啊?”
    秦秋故意把恶性案件都放在一起说,让韩寄容充分感受结婚是个运气活。
    运气好就是家庭幸福人生美满,运气不好轻则被骗背债,重则残疾丧命。
    韩寄容马上搬出自己的理论:“那你找个知根知底的不就好了,咱们院里和你年龄差不多的男孩子不是挺多,你过几年回来看哪个没结婚,试着相亲一下。”
    秦秋:“我这是啥?就一定要找个人凑合过?”
    韩寄容:“晚结婚怎么就是凑合过?你不结婚老了以后怎么办?”
    秦秋觉得自己再和韩寄容说下去又要吵架,干脆火速把碗里的饭吃完,又把碗盘收拾好,钻进卧室里看漫画。
    《御天》一共八本,她已经看到第六本了。
    晚上七点,秦秋在家做了汤面,用保温饭盒装着去周承白家。
    去的时候周承白还在睡觉,她把饭盒放下,把晚上要吃的药的计量全部分好。
    本来都想走了,放心不下周承白的病情,又折返回卧室。
    周承白一看就是睡觉老实的人,她离开这么久,他也不过是把脑袋从被子里探出头来。
    中午吃的药已经发挥过作用,男人那头毛茸茸的自来卷一部分被汗水打湿过,一缕一缕贴在额头上,这会已经干了。
    秦秋先把稍微有些冰凉的双手微微搓热,才蹑手蹑脚靠到床边,半蹲下来。
    床只有一米二,周承白的脸几乎贴着床沿。
    秦秋蹲下来,四根手指并拢贴上男人的额头,大概是出过汗,不但不烫手,反而因为汗水蒸发的缘故,有些冰凉。
    秦秋收手的同时目光收回,才发现自己和周承白的距离过分近了。
    这个距离,秦秋注意到眼前这张脸真的是过分优越,整张脸除了嘴巴附近有些许胡须被剃掉的痕迹外,其他地方几乎没有毛孔,白皙细致;睫毛更是密长到让人羡慕。
    五官比例也是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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