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心房重重一颤,叶凉被瑾画这突如其来之举,弄得一愣后,他面色陡变,疲弱的质语道:“瑾画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救你。”
    轻吐出二字,瑾画抬起那青白的玉脚,无半点犹疑,直接将整个娇躯,同样浸入了那池雾寒潭之中,与叶凉对视而浮。
    “胡闹!”
    叶凉忍不住气言一语,便欲起身离开寒潭。
    不过,他的身子刚动,瑾画的玉手便是直接伸出,将他按了住,语调肃然:“叶凉,你别乱动,我们的时辰不多了。”
    “我必须马上替你疗伤!”
    “我说了,我不需要你这般的疗伤。”
    叶凉肃然一语,便欲拉开瑾画的玉手,破水而出。
    ‘噗嗤...’
    然而,他还未有所动作,那瑾画便是忍不住掩嘴,轻笑了出声,那笑如银铃,倒是颇为悦耳倾心。
    叶凉看得她这忽然轻笑的模样,亦是忍不住皱眉道:“你笑什么?我说错了么?”
    “你说呢?”
    难得露出了小女人姿态般的嗔怪一语,瑾画将叶凉那侧过的身子回正,颇为正经的看向他道:“我告诉你,我这么做,是因为...”
    “这次疗伤,需要我全身心的在旁助你,这过程非但你会痛苦,对我亦是极大的考验,一个不小心我的身体便会抗持不住,所以...”
    她似个长辈般,半教育半解释道:“我需要浸泡于池雾寒潭之中,以汲取寒潭之力,保住自身,毕竟,我若倒下了,那谁替你解毒疗伤?”
    “哦...”叶凉似微微恍然,道:“原来是这样。”
    “不然呢?”
    没好气的嗔语一言,瑾画看向那似有些尴尬之意的叶凉,道:“而且,你身上有邪毒在身,我若不让躯体全部浸泡于寒潭之内,以保得百毒不侵的话。”
    “那为你解毒不成,反被你毒所侵,怎么办?”
    一语问的叶凉哑口无言,她清眸光芒微闪,似故意问语道:“对了,你刚刚是想到哪里去了?”
    “没。”叶凉略显尴尬的扯语道:“只是,你忽然褪去衣衫,让我吓了一跳。”
    “说明你心灵不纯。”
    瑾画有板有眼的教育道:“你要记住,我们现在是疗伤,要心无旁骛,至于的别的,那便努力做到不入眼,不入于心,不要多想,明白么?”
    “嗯。”
    叶凉点了点头。
    看得他那当真认真答允的模样,瑾画不由笑着摇了摇螓首,以玉手轻弹他的额头,道:“真是个傻小子。”
    咚...
    这玉指轻弹,却是弹得叶凉的心房一颤,颤得他与识海深处,想起了那一道不愿想起的绝世倩影。
    那曾带给他半生酸楚的女子。
    “你怎么了?”瑾画看得他忽然发愣的模样,亦是忍不住问道。
    “哦,没事。”
    叶凉被她这一问语,问的缓神而过后,他看向那眼眸清澈,无半点斑驳杂质,似随手而为的瑾画,淡笑道:“只是你刚才那举动,让我想起一个人。”
    “是么?”
    瑾画心中水滴入湖,涟漪一圈一圈而荡,玉面却波澜未起半点,轻笑问道:“很重要的一个人么?”
    “曾经,很重要。”
    叶凉眼眸微垂,似略显悲戚的吐了一语后,他瞬间缓过心神,抬首以清透,无半点亵渎神色的双眸看向她,道:“开始疗毒吧。”
    “嗯。”
    轻应了一语,瑾画手掌一摊,一看似楠木雕琢,又似金木打造,有着奇异纹路铭刻其上的椭圆形的木质物体,陡然显现,并漂浮于其掌心之上。
    旋即,她雪白的面颊透着几分肃然,道:“这是我师父,传给我的一种奇物,被称为墓古珠。”
    “这墓古珠功效奇特,可净世间万毒,包括你身上的邪毒,不过,这墓古珠虽功效玄妙,但可催动者寥寥无几,而且...”
    话语微顿,她玉面略显凝重道:“其催动者,必须全身心投入其中,并以玄力不停歇的灌输蕴养此珠,才可达解毒之效,否则的话...”
    “非但不能解毒,反倒会适得其反,所以...”
    瑾画神色沉重的看向叶凉,提醒道:“我们一旦开始,不到毒伤彻底疗完,绝不能随意停下,你明白么?”
    这亦是为何,她不愿让半个人留在此地惊扰的原因之一。
    “明白了。”
    叶凉点了点头,应语一言后,他似略带担忧的看向瑾画,道:“如此源源不断的灌输玄力给这墓古珠,你能受的了么?”
    在他看来,这墓古珠倒不像为人所控的灵宝,而是以玄力供养,才会与你公平交易,有自身意识的灵物一般了。
    这般灵物,可不会管你是非是主人,那汲取起来,不会留情。
    “这不用你担心。”
    瑾画随意的略过此语后,她看向叶凉,黛眉微皱,道:“现在,我们准备开始疗伤,这过程总共分为三段,每段七天。”
    “第一段的七天,会比较痛苦,我会将神识附着于此墓古珠之上,然后透过墓古珠的玄妙之力,以玄力为引,入得你的躯体之中,并...”
    她凝神吐语道:“将你躯体之中,那些已然附着于骨骼、经脉乃至皮肉之上的顽毒给清理下来。”
    “简单来说,便是洗经清骨、洗肉清脉,不过...”
    话语微顿,她清眸里噙着几分忧色:“若有难清的,或许我便需要以玄力,以最直接的方法,刮骨疗毒、割肉去毒,这样的话,会更加疼痛难当。”
    “你...忍得住么?”
    “嗯。”
    叶凉点了点头,似以表决心。
    “好。”
    瑾画看得他那决绝之色,轻应一语后,她继续道:“在我将这些顽毒清理了之后,我会用神识融以玄力,护住你身上的骨脉、肌肤,不受邪毒再侵,然后...”
    “我们便直接进入第二阶段,在这一阶段,我会用墓古珠将你体内被压制住的毒血,给一点点的吸取出来,而在吸取这些毒血之时...”
    她凝神道:“我会配合池雾寒潭的玄妙之力,助你更快的造出新血,以维持你身,如此一来,你便不会因失血过多,而导致身体废弛,出现差错了。”
    “嗯。”
    叶凉点了点头,亦是明白,池雾寒潭的重要了。
    毕竟,血失去过多,那不死,都会有损根基,绝非好事。
    所以,瑾画可算是为他考虑的极为周到了。
    眼看得叶凉点首,瑾画继续道:“当得前面两段全部完成,邪毒彻底被剔除于体内,吸入墓古珠后,我们便开始第三阶段。”
    “辅以池雾寒潭之力,恢复千脉、凝炼千骨、再造生肌,待得第三段彻底完成,你的余毒可清,整个人亦能恢复如初了。”
    一语至此,她神色凝重的提醒道:“所以,你需要做的,便是熬过这最痛苦的前两段,明白么?”
    “嗯,好。”
    叶凉点了点头,道:“谢了。”
    他知晓,这过程之中,或许痛苦的是他,辛苦的却是瑾画。
    想及此,他不由心中微微感慨:“看来,她千辛万苦带我来这池雾寒潭,当真是一心为我。”
    “好了。”
    陡然出语惊了他的心绪,瑾画玉面肃然道:“既然事情都交代完,那便开始吧。”
    旋即,她玉手一扬直接,令得那墓古珠飞掠到了两人的中间后,她两只羊脂膏般的玉臂,直接伸出,清嫩的玉掌隔空正对于墓古珠之上。
    紧接着,一股浩荡的玄力,直接由她那玉掌掌心席卷而出,朝着那悬浮于空的墓古珠牵引而去:“快割裂你的双掌,与我一般以掌心,对上墓古珠。”
    听得瑾画那略显焦急的言语,叶凉无半点犹疑,直接以玄力分别割裂了双掌后,他如瑾画一般,挥出双掌,隔空正对那悬浮于两人中间的墓古珠。
    一条小型的血河,亦是裹挟着点点玄力,从双掌之上发出,如瑾画双掌所发的清幽玄力一般,连于那墓古珠之上。
    在两人借由墓古珠为引,似两两伸出的双掌,隔空相对后,一股玄妙的连接感,瞬间腾绕上两人的识海,似令得两人心脉相连一般。
    玄妙异常。
    “屏息凝神,咬牙坚持,我开始了!”
    肃然吐了一语,瑾画缓缓闭上双眸,浩瀚的神识,顺着那双掌透散于墓古珠上的玄力,缓流而过,在经过墓古珠后。
    她的神识,裹挟着浩荡的玄力,顺着叶凉双掌所透连而出的小型血河,继续缓流而下,直至到得叶凉那双掌的伤口之处。
    化入其中,潜入那躯体之内,开始她的削骨、洗脉!
    当得瑾画神识彻底融于叶凉躯体之内,看得那入眼所见,虽有着青黑邪毒浊染,但依旧可看得金漆点点浇铸的骨骼之上。
    她那心神都是一颤:金漆入骨,金诀成!
    九天之火,镇百毒!
    你,果然是他...
    她望着那金漆骨脉,回念着琴沁、君震天的维护,回念着他的脾性,他的种种,雾气终是于眼眶内微腾:叶凉...
    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啪嗒...
    情动于心,瑾画那遏制了不知多久的心绪,终是于心中泛滥而开,情思波荡,荡得她那神识虚影中,有着一滴清泪,顺着她那雪白的面颊滑落而下。
    滴落于那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不知是入得了那叶凉的千脉百骨之中,还是入得了那炙热轻跳着的心房之上。
    总之,就这般留于了他的躯体之内。
    永不离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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