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吗?已经把六界的至尊强者吓出一身病了。
    灭灵君十分激动,颤抖地将装有危笙天灵骨的法器递上。
    忘渊帝也颤抖地接过。
    灭灵君眼眶发红。
    忘渊帝也眼眶发红。
    这不对劲儿,灭灵君注意到了,没忍住问了一句:“帝尊为何如此?”
    帝尊的眼眸深邃,期间的深意灭灵君看不懂。
    “你娶了一个好道侣。”忘渊帝嗓子发紧,沉声开口。
    灭灵君赞同:“我知道。”
    帝尊拿上法器转身就走,心想等危笙恢复,本尊立刻把你们道侣二人轰出岐麓山!
    玩不起。
    忘渊帝瞬间消失在眼前,只给灭灵君丢下一句话:“想要危笙醒来就站在这里别动,本尊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
    灭灵君当即不动了,他望着漆黑夜色中的府邸,眼中闪烁着光。
    这边帝尊一推开门,看到危笙仍老老实实坐在床上,这才松了口气,忘渊帝一个字的废话都不说,拿出法器变幻出一张玉床,然后将危笙的天灵骨摆好,最后离得丈远,摆了一个“请”的姿势。
    “我的?”危笙愣愣地盯着那副莹白的骨架,一时失声。
    忘渊帝等了许久都不见他有动作,催促道:“快啊。”
    “我不敢……”危笙回答。
    忘渊帝:“……”
    危笙倒不是拿帝尊开玩笑,而是真的不敢,他当时只剩一魄,看着那些披着人皮的牲畜将他的血肉吃干,说不疼那是假的,但是如今想来,疼到极致反而恍惚起来,只是那种颤栗会刻在骨子里。
    不知为何,忘渊帝的神色稍有缓和。
    ——剥皮做鼓,抽筋做弦,溶血做画,血肉分食,这桩桩件件都是危笙亲身经历过的,他总表现得不在意,以至于连忘渊帝都要忘了他曾经面临的浩劫。
    “怕什么?”忘渊帝神色冷肃:“你只是拿回属于你的东西,连天道都不能干涉,等你恢复肉身,本尊带你去报仇。”
    危笙安静了一会儿:“多数仇人都被泽喻杀了,但他不知道禁制是青瑶打开的,我要青瑶死。”
    “再过几日就是碧蒙阁少主的合籍大典,青瑶现在是碧蒙阁的长老,届时我们给他放放血,正好添点儿喜庆颜色。”
    危笙一时大为感动,诚恳道:“有你这样的爹真好。”
    忘渊帝:“……危笙,本尊认真告诉你,你再用问清的脸说一句让本尊奔溃的话,本尊立刻打散你的魂魄。”
    好凶!危笙撇撇嘴,起身朝自己的天灵骨走去。
    第九十九章 名叫危笙
    宿问清一睁眼还以为自己在神魂中,不然怎么会看到危笙?可危笙背后的楼阁雕饰又让他觉得异常熟悉,察觉不对,宿问清猛地起身。
    “你醒了?”危笙笑了笑,不再是那种虚无飘渺的笑,而是实实在在。
    “你……”宿问清不自觉伸出手,他从前在神魂中无意间触碰到危笙,都是透明穿过。
    “是我是我!”危笙凑上前,让宿问清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怎么样?真实吧?”
    宿问清这才敢相信,他瞪大眼睛:“你魂魄养好了?”
    “养好了养好了。”床足够大,危笙就那么大剌剌地躺在宿问清身边,眉飞色舞地说:“你可是先天灵根,重生往复,是我一魄不争气,才浪费这些时日,昨天帝尊从泽喻那里要来我的天灵骨,我已经重生啦!”
    宿问清听懂了,但心中又违和感极重:“帝尊是怎么知道的?还有灭灵君呢?”
    依照灭灵君对危笙的在意程度,此时该寸步不离地守着,怎么会让危笙一个人待在这里?
    不愧是仙君,危笙坐起身,露出一丝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我没让帝尊告诉泽喻,一来我有件事需要背着他处理,二来……”危笙的眼神透出点儿苍凉:“二来我还没准备好,我不知道怎么面对泽喻,我让他等了那么久。”
    对此宿问清也能理解一二,危笙当年死的惨烈,他们连一句分别的话都没有。泽喻几乎屠戮干净了正派,其中就包括他的昔日师友,危笙想要一段时间适应也属情理中事。
    但还是那个问题。
    宿问清:“你魂魄恢复帝尊是怎么知道的?”
    问清仙君倒没有往其它方面想,他甚至想不到是危笙短暂地控制了自己的身体,只是本能的不祥预感,危笙说豁达也豁达,胸怀广袤到曾经剔骨削肉一般的恨也没有腐蚀他的心智,他笑起来仍旧纯洁无暇,丝毫没有坠入修罗魔道的意思,但说心眼小,那也是真的小,尤其对帝尊!
    不得不说一句仙君慧极。
    危笙眼见跑不掉,索性实话实说:“你当时昏睡着,我醒来就在你的身体里,也怪帝尊,他撞我脸上了,我想着他认泽喻当儿子来着,就喊了他一声爹。”
    宿问清:“…………”
    问清仙君按住额角,头疼得厉害。
    不难想象危笙是怎样用一个字,将六界至尊的强悍摧毁殆尽。
    “帝尊呢?”宿问清扫了一圈。
    “他说他不想看到我,去后山烤鱼去了。”
    宿问清应了一声,忽然捏住腰间的暖玉,这是帝尊送的,上面倾注了忘渊帝的一缕神魂。
    紧跟着,眼前的空间出现一条裂缝,忘渊帝从里面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条烤鱼,香气扑鼻。
    危笙狠狠嗅了嗅,当了无知无觉的鬼魂长久,哪怕早已辟谷,也馋了。
    “醒了?”忘渊帝一看到熟悉的清冷神色就心头滚烫,竟然有种受尽委屈,想要落泪的冲动!
    “问清……”帝尊低声,却没有过来。
    他对某人过敏。
    危笙何等眼力劲儿?当即站起来,将位置让出,跟灯柱似的立在一旁。
    他方圆三尺范围,帝尊是根本不想靠近的,觉得空气都令人窒息。
    忘渊帝想抱一抱问清,奈何手里拿着烤鱼,正要收回纳戒中,就被危笙眼疾手快抢走了,“帝尊我帮您。”
    “我不要了。”忘渊帝冷声。
    鱼脏了。
    危笙:正中下怀!
    宿问清:“……”最担心的一幕到底发生了。
    危笙拿着鱼去墙角啃,别说,他爹……呸!帝尊这手艺不错,外焦里嫩,咸淡合适。
    “他用你的脸对我说了无法饶恕的话。”忘渊帝开口。
    宿问清心想我已经知道了,他想安慰帝尊来着,但不知为何,一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得格外有意思,于是一张口没忍住,“噗”一下轻笑出声。
    忘渊帝:“………………”
    “危笙也不是故意的。”仙君用尽全力调整面部表情,“帝尊宽宏大量,念他好不容易重生,此事就算了。”
    算什么算?帝尊心想,够他做三千年噩梦了!
    但问清是问清,忘渊帝轻轻捏住青年的下颚,俯身吻上去,只要是问清,就不会觉得害怕。
    危笙背对着他们,并未看到,只是吧唧吧唧吃得很香,肉沫都没放过,完事还给宿问清展示中间那段完整的鱼骨:“看!”
    宿问清由衷感叹:“厉害。”
    忘渊帝:“……”
    他给自己炼点儿丹药吧,心口疼。
    灭灵君那边包括宿问清在内,一个字都没说,这样的希望等待对灭灵君来说已经很好了,说明危笙能够醒来,他最近总是待在一片竹林中,想到危笙喜欢笛子,就想亲自给他弄一个,每一刻都充满了期盼。
    而他在竹林的时候,危笙就坐在窗口,从这里正好能看到竹林一角,两人一坐就是一整天。
    “我当时……”第三天的时候,危笙在灭灵君走进那片竹林两个时辰后,终于开口了,他刚一说话,正在看的宿问清就抬起头来,打坐的忘渊帝也睁开眼睛。
    “我当时很害怕。”危笙将话补全,“被生剥皮肉的滋味并不好受,他们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说是不封五感,在人活着的时候剥下的皮,才会极尽新鲜,炼器一绝。”
    他说:“很疼。”
    何止疼,比凌迟酷刑还要残忍数倍,当时的危笙差一点点就入魔了。
    宿问清放在膝上的一只手不自觉攥紧。
    “也怪我。”危笙笑了笑:“贪玩,不喜修炼,当时的修为全是仰仗先天灵根得天独厚的优势,倘若我再强一点儿,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我很后悔。那日清晨泽喻去修补擎天结界,我还答应他晚上一起去流萤花海,结果让他回来看到那么一幕……”
    一阵安静,忘渊帝开口:“章尉的合籍大礼,还去吗?仇,报吗?”
    “去。”危笙一字一句:“仇,也报。”
    宿问清接道:“以青瑶为祭,自此以后,前尘往事烟消云散,不要再想了。”
    危笙的眼神亮了亮,末了点点头。
    章尉不是个好苗子,奈何投胎不错,章鹭云两个儿子,但另一个体弱多病,不堪大任,所以他对章尉总是格外上心些。
    合籍大典办得颇为浩大,红绸从山脚一路蔓延至正殿,蜿蜒祝福。
    章鹭云今日专门换了一身深红色的外袍,格外喜庆,忘渊帝跟宿问清到的时候正好听到章鹭云跟一个人的对话。
    “章少主一表人才,前途无量,是该配一个更好的。”
    章鹭云跟这人关系应当不错,大喜的日子听到这种话也不动怒,而是叹了口气:“那白家的小子好本事,我儿子除了他谁都不要,罢了,道侣这种事,今日成明日散,随他们吧。”
    话音刚落,章鹭云眼前一亮,“帝尊!仙君!”
    不夸张地说,章鹭云看帝尊的眼神就像再看一个移动的六品法器。
    忘渊帝心中好笑,还真的手掌一翻,拿出一个六品法器给他,“这是本尊的贺礼,还请章掌门笑纳。”
    章鹭云一边说着不敢当,一边小心宝贝地接过,那叫个爱不释手。
    白燕山已经在大殿坐好了,看到他的那一刻,宿问清狠狠一怔。
    白燕山的头发全白了。
    熙熙攘攘的人从他身边路过,好像他是透明的,哪怕儿子今日要与碧蒙阁少主合籍,他的地位也没得到多大提升。
    曾经纵横九洲的天岚派成了临风派的一个山头,史千秋断断续续听说了问清仙君跟他们的纠葛,听完只觉得白燕山很不是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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