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又下起雨。
    常说:一场秋雨一阵寒。也是半点都没错的,夜风携着丝丝凉意,让人不由得一个激灵。
    阮建国走出大厦后门,散去了身后一群跟班儿,独自一人,靠在后巷的墙上,拢着衣领抽着烟,也不知是心中焦躁还是怎滴,烟就没灭过,一根接着一根抽。
    牛毛一般的雨,落在他的肩头,化作了密密麻麻地小水珠。
    当巷子口出现晃动的人影时,他脚边的烟蒂已落了一地。
    那人站在阴影里,露出半张脸来,恰恰就是刚才会场里的年轻人,他也斜倚着墙,抖了抖那双修长的腿,轻咳了一声,也不说话,等着阮建国开口。
    “事儿呢,我都按照你说的办了,我的好处呢?”阮建国面无表情的问。
    那人愣了一下,佯装不知,反问:“什么好处?”
    听了他的话,阮建国有些急了,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有几分色厉内荏,不由得拔高了声音,虚张声势道:“苗裔,你少跟我装蒜。”
    “哦~~~~你是说那半张藏宝图是吧!”被唤做苗裔的年轻人,笑呵呵地拍了拍阮建国的手背,示意他松开自己的衣领,“开个玩笑,不要这么紧张嘛!松手,你不放开我,我怎么给你拿藏宝图啊?”
    “我……”
    阮建国被他这么一说,不得不松了手,冷眼盯着苗裔的一举一动,“别耍什么花样儿,当年爷出来混的时候,你还穿着开裆裤,满地爬呢!小兔崽子。”
    苗裔心中不忿,这个老家伙,除了那些老底,可以倚老卖老两年,还剩下什么?
    “呵呵……那是,国爷的名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别说是当年了,就算是现在,混咱们这一行的,可不得来拜码头嘛!”苗裔嘴上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羊皮卷来,递了过去。
    阮建国面上一喜,伸手接了过来。
    “哟呵,我可算见到真章了。”他喜不自禁,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打一上手,他就知道,这玩意儿是真货,一般的赝品都是合成羊皮,摸上去没这么软和,更有一种橡胶的工业味儿。
    “可不嘛!”
    “小苗啊,我就闹不明白了,我那个初出茅庐什么都不懂的侄女儿,值得你这么大费周章,布了这么大一个局,把她骗来吗?虽说那个面具值两个亿,可她压根就给不起,你倒不如……”
    “不关你的事。”
    苗裔一听,脸色往下一沉,冷声回答。
    这个老家伙还真是贪得无厌,这话里话都在说阮绵绵付不起钱,不如直接转给他,一来,他是阮家的人,借着二叔的名头,就把面具占为己有;二来,凭着上面那一点,还能跟他杀价,起码便宜个千八百万的。
    到时候,他一倒手,卖给外国人,挣一大笔美金。如此一来,阮绵绵是白忙活了,自己也混个保本儿,他却成了最大的赢家。这个老东西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呵呵,还急眼了。”阮建国见对方不接茬,心里明白,他的算盘是敲不响了。于是将羊皮卷收了起来,放进了贴身的暗袋里,“不跟你个小兔崽子废话了,国爷我还有事儿。”
    说完,他掸了掸身上的墙灰,便朝着巷子口而去。
    苗裔站在阴影里,露出半张脸来,看不清他的表情,从背后伸出手来,露出半截羊皮卷,就刚才一眨眼的工夫,他便把东西换了,阮建国竟然毫无察觉,这老东西真当自己不会老,以为没人敢跟他叫板,这不比二十年前了。
    呵!
    一声嘲讽,伴着秋风,落在了绵密的细雨中了。
    ——
    离开后巷,驱车半小时,停在了一个喧嚣的老城区。
    拆了一半的房屋,残破的墙头,飘着烧烤味儿的小吃街,几只饿得皮包骨头的野狗,从阮建国的脚边转悠,用一种警惕的眼神,看着他,胆怯地贴着墙根走过。
    他买了一段肋排,用油纸捏着,一边走一边吃,手里还拎着一大份儿,朝着越发阴暗的小巷子走去。
    江南巷弄多,也为藏污纳垢提供了便携。
    来到简易棚,放在门口的三个坛子,少了一个,他不由得纳闷儿,却也没有放在心上。门是虚掩着的,他也没敲门,推开门边走了进去,只听得屋里有女人的呻·吟和男人的低喘。
    一阵粉色的粉末吹来,眼前好像起雾了一般。
    阮建国面上一臊,作为一个成年人,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还不是男人女人那档子事儿嘛!
    于是,他往后退了两步,出了门去,蹲在房门口啃起了肋排,吃得满嘴油腻,随手一丢,那根骨头就掉进了面前的坛子里。
    忽然,一只女人的手,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接住,随即消失在坛子里。
    正在满处找纸巾的阮建国,完美的错过了这一幕。
    半小时之后,他腿都蹲麻了,心里暗骂,那个瘸腿的老头体力怎么这么好,连个中场休息都不需要,耳边全是那些个靡靡之音,听得他浑身燥热,直骂娘。
    吱呀——
    门开了。
    老头抱着一个坛子,从屋里出来,将它放在原位,瞥了一眼阮建国,脸色有些难看,转身又转着轮椅进屋了。阮建国心里纳闷儿,自己好心替他守门,这个老家伙还不乐意了。
    “你来做什么?”
    “我……我要阮绵绵立刻死,就差阮家的藏宝图了,我等不了了,也不能再等了!”阮建国急吼吼地说。
    邋遢地老头瘫坐在轮椅上,没有拉拢地胸口,露出一段肌肤,白皙紧致,根本不像是老年人的松弛发黄。他面无表情,连眼皮都没有撩一下,道:“杀一个不该死的人,是要折寿的。”
    “我不是给你钱了吗?你还想要什么?”阮建国怒道。
    “那点钱,哪够啊!”老头眼神飘忽,晃了晃手里的一个瓶子,“只要你愿意贡献一点阳寿给我,帮你杀人自然是小菜一碟。只可惜啊,你也没几年好活了。”
    “什么意思?”阮建国惊了,“你当初不是说我能活到八十九岁的吗?”
    “生死薄上是这么写的,不过……”
    老头冷哼一声,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带着些许的不屑,低声地笑了,笑得人毛骨悚然,好似有无数的指甲,在抓玻璃的感觉,头皮发麻地厉害。
    阮建国吓得一个激灵,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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