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烟有些委屈地扁扁嘴,仰头看着魏春山的背,暗道:蛮汉子人品不错,若不想被班烨那伙没有心肠的歹人拿捏死,看来得倚靠在蛮汉子身上了,若想跟蛮汉子迅速熟络起来,只得使贱招儿了。
    想到此,庭烟一愣,以前的她遇到这种事,根本连头都不敢抬,面对陌生人只有躲的份儿,话都说不利索,可为何如今会想出这种法子,还主动和男人套近乎,这是怎么了。
    不管了,想不通就不想,干嘛为难自己,保命为上。
    女孩眼珠子一转,哽咽道:“我肩膀可疼了,动不了,大叔你给我穿好不好。”
    “麻烦死了。”
    魏春山健步走到上房门口,冷声喝道:“屋里的婆娘出来,伺候我妹子穿衣裳。”
    “大大大王。”
    屋主声音有些颤抖,又有些无可奈何:“我小妾吓得昏过去了。”
    “小妾?”
    魏春山皱眉:“那叫你老婆出来便是。”
    “老婆回娘家了。”屋主苦笑。
    “去你妈的,讨老婆不放在屋里,回个屁娘家。”
    魏春山咒骂了声,站在原地踯躅不已,暗道:女娃娃虽落魄,毕竟是公主,身边是有个奶妈子伺候的,生活不能自理也是正常。
    可,可他一个堂堂大将军竟去伺候个小丫头片子穿衣,说不准待会儿还得抱着她把屎把尿,这他妈的若是传出去了,可是要被兄弟们笑死。
    但……女娃娃恐怕是这世上唯一知道账册下落的了,而且,也蛮可怜。
    想到此,魏春山将头上的护额解下,绑在眼睛上,摸黑走过去,蹲到庭烟身前,凑近了,低声威胁:“管好自己的嘴,这事儿若是传出去,老子就活烤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看我多敬业,从狗年写到了猪年,哈哈哈
    新年快乐
    第39章 、一点甜
    “绝对不说。”
    庭烟郑重地点头, 忽而身子往后缩了下, 怯生生问:“你真的吃人?”
    “像你这种白白嫩嫩的小矮子,烤个三分熟,撒点辣子就能吃。”
    魏春山咽了口唾沫,用手背擦了把嘴,故意吓唬女孩:“老子一口一条腿,连骨头都不吐。”
    一阵冷风吹来,庭烟不禁打了个哆嗦, 撇撇嘴:“吃人是触犯律法的。”
    “对啊。”
    魏春山不禁莞尔,故作凶很:“所以你别逼我凶性大发,尽早交代账册的下落, 到时候就不吃你了,咱们还是好朋友。”
    听见这话, 庭烟憋住笑,冲着面前这个用玄色护额蒙起眼睛的大个子做鬼脸,食指将鼻子顶起来伴猪, 连连吐舌头。
    女孩灵机一动,怯懦道:“你, 你吓着我了, 我全都忘记了。”
    “忘你妈个蛋蛋!小王八羔子, 信不信老子,”
    魏春山是个粗人,糙话基本不经过脑子,张口就来。话刚骂出来, 他就后悔了,一个这么大个子的男人,竟然欺负个女娃娃,太他妈丢人了,可,可难道要跟她道歉?
    该咋道歉。
    嗯……别放心上?不好,有点冷漠了;
    嗯……对不起了?不好,有点太抬举她了;
    “去他妈的,烦死了!”
    “你骂我!”
    庭烟恼了,她右肩疼,抬不起来,攥起左拳用力砸向男人的脖子和胳膊,学了魏春山的强调,骂道:“去你个蛋!”
    骂完了,她记起好像少说了一个蛋,手狠狠拧了下男人的胳膊,挺起胸脯,毫不服输:“不对,去你的两个蛋蛋!”
    “呵。”
    魏春山咧唇一笑,摸了一下自己的裤.裆,坏笑道:“小娘皮连这都知道。”
    刚说完,他又后悔了。
    女娃娃十几岁的年纪,干嘛要臊她,再说了,她着实可怜,被那些作死的王八羔子给欺负了,这不是逼着她又想起那些糟心事儿么。
    想到此,魏春山扭过头,抱拳给女孩见礼,沉声道:
    “对不起了,你可千万别多心。”
    “啊?”
    庭烟给愣住了,这个男人怕不是个傻子吧,平白无故干嘛要道歉。
    “那我可给你穿衣裳了。”
    魏春山依旧撇过头,在衣服堆里摸了许久,摸了件比他巴掌大不了多少的肚兜,扔到庭烟身上,干咳了两声:“肚兜会自己穿吧,这连傻子都会。”
    “贴身的衣裳,我不穿别人穿过的。”
    庭烟厌烦地将那条凌红色的绸子肚兜夹起,扔到一边,嘟着嘴:“我阿娘说女孩子要爱干净。”
    “爱穿不穿。”
    魏春山啐了口,又摸到件厚软的小袄子。
    他深呼吸了口气,手轻轻地按在庭烟的右臂,慢慢往上,在伤口跟前摸了两下,随后从自己怀里掏出方帕子,闻了下,厌恶地扔到一边,摸索着找到女孩的脚,脱了她的鞋袜,暗道:女娃娃长得这么俊,又是个爱干净的,她的袜子定比老子的脸都干净。
    好奇之下,魏春山将袜子放到鼻下,闻了闻,果然有股淡淡的花香。
    就在此时,这男人连忙将手背后,做贼心虚似得干咳了两声,他这是在干嘛,居然闻女孩子的袜子,那过两天岂不是还要闻她的亵裤肚兜?太他妈恶心了。
    不过,女娃娃是个小瞎子,左右看不见,谁还能笑了他去。
    想到此,魏春山噗哧一笑,又闻了下香喷喷的袜子。
    他将柔软的袜子撕扯成小块,轻轻地按在庭烟右肩的伤口上,摸索着解下女孩头上的发带,慢慢地给她将伤绑好,板着脸,道:
    “你这肚子里有了蛋,伤口可不敢乱用伤药,保不齐对孩子有害。好在只是皮外伤,我闻着没了血腥气,胳膊上的血也干了,暂且先这样包扎住,明儿让大夫给你好好看一下。哎,那会儿在破屋里,你还吃了我一掌,虽说我没用什么力,可你这女娃娃太单弱了,别打出个好歹来。”
    “都听你的。”
    庭烟有些哽咽。
    她不懂了,从小到大,她看见二叔三叔杀了父王、欺辱妈妈,那么狠;她被囚禁在桐宫九年,班烨对她冷冷淡淡的,拿她交换账册,随意辱她,那么绝情。
    曾几何时,她以为这世上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又阴又坏,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现在,为什么眼前这个凶巴巴的大个子和那些人不一样,难道这世上真的有好人这种东西?
    “你哭啦?”
    魏春山不禁皱眉,忙问:“可是绑得太紧,弄疼了你?”
    “对呀。”
    庭烟将辛酸咽下,看着眼前的男人,莞尔浅笑。
    “怂包。”
    魏春山啐了口,摸索着将刚包好的带子解开,重新往松包了些。他摇头叹气,摸了件厚实的小袄子,沉声道:“先穿右袖子,慢慢地抬胳膊,别扯动伤口了。”
    “好。”
    庭烟甜甜一笑,将胳膊伸进袖筒里,从魏春山吐舌头,抢过袄子,顽皮道:“哈哈,被骗了吧,其实我会穿衣服的。”
    “我看你就是欠揍!”
    魏春山重重地哼了声,站起来,两腿叉开,挡在女孩面前。忽然,肚子咕咕叫了声,男人有些尴尬地咳了声,手指揉了下鼻子,咽了口唾沫。有意无意地问了句:
    “女娃娃,你饿了么?”
    “不饿啊。”
    庭烟一件件地穿好袄子,挣扎着站起来,看着背对他的蛮汉子,比了下个子。
    哼,怎么还不到他的肩膀,真讨厌。
    庭烟嘟着嘴,还像先前那样拽住他的袖子,气呼呼道:“穿好啦,现在咱去哪儿?去干嘛?”
    “睡觉!”
    魏春山大步朝上房走去,谁料却差点把女娃娃给弄摔倒。
    一气之下,魏春山直接将这猫儿似得女孩夹在腋下,闷着头走进上房,也不知是天太黑,还是他忘了自己太高,脑门又一次撞在了门框上,响声甚大,将圈里的猪吓得哼了几声。
    “去他妈的,这可是第三次了!”
    魏春山咒骂了句,站在门口,喝道:“里头的,你小妾衣裳穿好了么。”
    “好了好了,小人的也穿好了。”
    屋主忙不迭回话。
    “掌灯!”
    魏春山沉声喝道。
    只听一阵窸窣响动,不多时,屋子亮堂了起来。
    庭烟此时被男人夹在胳膊下,她晃荡着双腿玩儿,打了个哈切,抬眼看去。
    这屋里甚是平凡,所用器具皆是旧年的,地上坑坑洼洼的,墙角放着个腌菜大缸,屋子正中间摆着张四方桌,炕上的被子已经叠好了。
    而那屋主和小妾两个穿得整整齐齐地,站在当地上。
    屋主瞧着约莫三十多岁,细长眼,貌不惊人;那小妾倒是白净,算不上好颜色,也能看得过去。
    “叫什么?家里作何营生。”
    魏春山冷冷问,他将庭烟放在炕上,双臂环抱住,低头看着屋主二人。
    “小人名唤朱进,在街面做点小买卖,此是小妾赵氏。”
    屋主恭敬回答,他本来甚是火大,已然将杀猪刀别在腰后,若这强人敢动粗,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就是。
    可当他一瞧见这夜半来的强人如此高大健壮,虽年轻英俊,可通身的煞气,就算十个他都不够这位大爷打的。而那位炕上坐着的小娘子呢?呵,他想不到这世上还有如此俊的女子,白嫩嫩的小脸,无辜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眨着,樱桃小嘴嘟着,该是什么样的老子娘才能生出这么好看的女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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