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色中,只有火光冲天。
    孔英跌跌撞撞地在山中奔逃着,尽量表现得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面上还带着一丝急切。
    不时的,他回头看看那一里外的火焰,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家主,不知您现在安全了吗?老朽照顾不到您了啊。
    “孔先生!”
    突然,一声轻笑响起:“您老这也算够忠心的了,扮作秦山的模样逃出来,也不怕替他当了冤死鬼吗?”
    身子一震,孔英猛地向声音传来处看去,只见一袭黑影悠悠从天上飘了下来,手中还拿着一只氢气球。
    不是那手段毒辣超他万倍的江树,又是何人?
    “江阳?”
    孔英的眼神有些复杂,但依旧死咬牙关,想要拖延时间:“你看走眼了,老夫就是秦山,孔先生根本不在我身边,难道你连老夫都不认识了?”
    “得了吧,就算你易容成了秦山的模样,声音也修改过,可逃跑时的动作分明就健步如飞,秦山那老家伙可没你这样的身板。自你从那房子里跑出来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不必再掩藏了。”
    “什么?”
    双瞳蓦地一突,孔英的眉头深深地凝成了个疙瘩。
    思量了片刻,他终是在脸上一扯,撕下了那块人皮面具,露出了本来面目:“既然你早就看出来了,想必现在家主已经遭你毒手了吧?”
    “不,我没有去追他,我是追着你来的。”
    “你追着我来?”
    孔英面上满是不解:“你不去追家主,是放过他了吗?”
    嘴角一咧,江树露出了个邪恶的表情:“怎么可能?对于一个明知我实力,还敢对我下手的人,这就叫不自量力。这种人就是天生找死的,我怎么可能放过?”
    “那家主他现在……”
    孔英满脑袋迷惑,既然这小子不会放过家主,怎么会明知自己易容乔装,故意引开他,还会中自己的计,跟着来呢?
    呃!
    却是还没想明白江树这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他已是猛地捂住心脏,整张老脸瀑布般冷汗直下了。
    “你……你……”
    “不错,那白雾中不止有易燃物,还有让人体肾上腺素极速上升的兴奋剂。人只要吸入体内,就会血脉喷张,心脏极速跳动,最终死得就跟心脏病发一样。”
    睥睨地看着他,江树讥笑道:“所以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继续追杀那秦山了吧,因为他就算活着逃离了火场,在大山里心脏病发,也活不了多久了。”
    没有去理会他,孔英赶忙抬指点了自己身上几个大穴,暂且平复下药性,然后又从兜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哆哆嗦嗦地倒出几颗丹丸来,咽了下去,这才长出一口气,整张脸都平静了。
    江树笑看着他:“这种兴奋剂类的毒药,只要服用一些镇静剂类的药物就没事了。只是孔先生,你自己会给自己解毒,但你主子那边会自救吗?”
    眼皮一跳,孔英的拳头不甘地攥了起来。
    妈卖批的,彻底被算计了。
    这个江阳的手段好毒,分明就是在戏耍老夫。
    原来这所有一切的发展,都在他掌控之内,包括自己会与家主分开行动也一样。
    明明他在那迷雾中可以释放致命毒药,却偏偏没这么做,反而放了这种能让老夫轻易解决的药物。
    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老夫与家主已经分开这么长时间了,就算知道家主中毒了,也来不及去解了,只能自己苟活。
    “江阳,你究竟想干什么?”
    “让你再一次清晰地认识到,你我之间的差距。”
    嘴角一咧,江树笑得像个恶魔:“我心里明白,自从咱们上次在医院交过手后,你就很识时务地避免与我冲突了。可是秦山这老小子不识好歹,偏偏要与我做对。我相信期间你肯定是竭力劝过的,可是怎么就没劝住呢?”
    沉默,孔英不说话了。
    江树睥睨地看着他:“就是因为你没有彻底地劝住他,才给你们家主招来如今这样的下场。还是说,你真以为凭秦家这点微末战力,可以把我彻底消灭?如果你有这样的幻想,那我就不得不再给你上一课了。”
    唉!
    无力地抚上额头,孔英深深闭上眼睛,悔不当初。
    过了少许,孔英喃喃道:“家主他对我有恩,我不能拂逆他的意思。想当年我犯了门规,被打断筋脉,几欲身亡时,是家主他救了我。”
    “原来你的筋脉被打断过,难怪一大把年纪了,实力还这么差。寸劲接骨这招,用得也是纰漏百出。”
    “是啊,筋脉受损,就算复原,也是瑕疵品,很多内门功夫用不出来了。”
    长叹了一声,孔英面容坚定:“所以那时我就发誓,今生必报家主救命之恩。东江四大世家,其余三大家族的家主跟守护人都是合作关系。唯有秦家,我与家主是主仆关系。”
    “看你还算忠心,我就不为难你了。”
    听到他这么说,江树淡淡点头:“走吧,去把我老婆他们放了,我饶你一命。”
    哂然一笑,孔英深深看了江树一眼:“江医生,原来你还在乎他们的性命啊?”
    “废话,不然我留你的命干什么?”
    “那你就不该把家主杀了。”
    孔英猛地站起,咆哮道。
    这还是他第一次敢这么凶恶地对江树怒吼,明明他知道两个人的实力差距天壤之别,还敢这么做,显然已是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江树就这么冷冷看着他:“像秦山这么不知好歹的老东西,留着他就是个祸害。就算现在他被打服了,迟早还会反咬我一口。你不一样,你知进退,还掌握着我老婆他们的生死,所以我才留你一命。”
    “既然你知道我掌握着你夫人他们的生死,就更不应该把家主杀了。你夫人他们全家的命,就是让你放家主一马的条件,你难道不明白吗?”
    “我明白,所以我不谈条件,先宰了那老东西再说。等那老东西死了,我再来问你要人,就省得讨价还价了。”
    眼瞳一突一突,孔英气得火冒三丈:“现在家主都死了,你还有什么资格要人?你还有什么本钱跟我要人?”
    “有,你自己的命!”
    “我的命?”
    嗤笑着连连摇头,孔英的面上满是庄重:“我的命是家主给的,现在家主死了,你以为我会贪生怕死,向你妥协吗?哼哼,江阳,你看错人了。你就算杀了我,也休想再看到你夫人他们活着回来了。我孔英就算技不如人,也要让你后悔一辈子,为家主报仇。”
    笑了,是那种讥讽的笑容,江树对于他的威胁,完全不当回事。
    孔英一愣,骂道:“你笑什么?难道你夫人他们的性命对你并不重要?好,那就等他们尸体摆在你面前的时候,我倒要看你后不后悔?”
    “不不不,我没说他们对我不重要。恰恰相反,我夫人对我很重要。”
    摇了摇头,江树淡淡道:“只不过,我保证你不敢伤他们一根毫毛。”
    “你凭什么这么自信?”
    “就因为,秦家的人现在还没死绝呢,不是吗?桀桀桀!”
    身子猛地一震,孔英兀地想到了什么,满脸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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