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客从袖中取出一轴地图展开,指着一片山岭,道:“西陲郡府夔州,乃整个西陲最繁华之地。其地势险要,依山傍水,这东西侧两方的这片山脉岭地更是天然屏障难以突破。正因为如此,他们才绝对意想不到,咱们不妨从这里进,破此山河,可直捣夔州。”
    他指的这片山岭,眼下离西夷人新的迁徙地并不远。
    年轻首领道:“这也是最高的几座山和险峻的一条河。”
    客道:“这条河也是上游的发源地之一,只要寻个突破口,开山拓河,大可行船水上,入夔州之地。
    “夔州乃西陲要地,正是因为其处于水陆要道口,但其实区区夔州根本就是弹丸之地,你可知只要绕夔州通过那天堑峡谷,顺流而下,可直通江南。那才是大玥最为繁华富饶的地方。
    “如若首领有此宏图伟志,我们助贵邦一臂之力,大事成矣。”
    年轻首领怎不心动,问:“怎么助一臂之力?”
    客抚须颔首,道:“我们可提供贵邦所没有的东西。”
    年轻首领脸上依稀浮现出勃勃野心,问:“你们有什么?”
    那客答曰:“自是能让贵邦开山拓河、行军水上的利器。”
    山那边的中原人让西夷人愤怒又狂热,他们不仅要入侵过去,他们还得为死去的那么多族人复仇。
    江意趁着小日子这些天没去大营,留在家里正好得闲,挑选了衣料,给父兄裁秋衣。
    上回她偷偷跟着苏薄跑去梁鸣城,苏薄不就是找的她去布庄给她爹挑选料子做衣裳这一理由么。
    眼下季节更替、天气转凉,是时候添衣,也不让她爹当初白欢喜一场。
    头一晚上,江意给父兄量了身尺,第二日父子两个到了营中,见了苏薄,优越感油然而生。
    镇西侯道:“自家的闺女始终是自家的,便是嫁了人,这血浓于水也不是别人可以取代得了的。”
    江词道:“跟他说这些干什么,他又不懂。”
    然后这父子俩一整天在苏薄面前都非常神气。后来苏薄得知,那是因为江意要给他俩做衣裳。
    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苏薄总会悄悄翻到江意闺房中来。
    知道这几日她不舒服,夜里都会给她暖腹。他身上和手掌对她来说都温暖极了,她窝在他怀里时困倦之意总是很快就袭来。
    眼下,苏薄刚从窗户进来,见江意已经洗漱好了,不过却没有上榻休息。她单薄的寝衣外又披了一件衣裳,脑后青丝随意用根簪子挽着,正在桌边摆弄东西。
    桌上放着针线篮子,篮子里有好几个颜色的针线,不过都是深色的,看起来零散而不凌乱。
    江意听见脚步声,回头看他,一张细白的脸上顿时漾开笑意,柔声道:“你来了啊,快过来。”
    苏薄道:“怎不去床上躺着?”
    江意拉过他的手走到桌边,道:“你先站好,别乱动。”
    而后苏薄便看着她从针线篮里捡出一条软皮量尺,站在他面前踮着脚扬着手将量尺拿去比在他的肩上。
    苏薄愣了愣,由着江意量完他的肩长,又量他的臂长。
    江意将量来的每个尺寸都记在心头,又拿着量尺去圈了圈他的胸膛,低着眉眼,神色温柔,轻轻道:“你总是着黑衣,这次我给你选的靛青色,可好?”
    结果好一会儿没等到他的回答。
    江意记下他胸膛尺寸,又将量尺圈上他的腰,方才抬头看他,道:“怎么不说话啊,不喜欢靛青色么?”
    苏薄眸光紧紧勾着她的眼睛,低低道:“我也有?”
    江意好笑,微微弯下身去辨认他的腰尺,道:“你为什么会没有啊?我记得了你的身尺,往后都给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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