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一碗粥就这样断断续续地被他给喂完了。
    漱完口后,她便躺了下去。苏薄也进了些食,漱口,随即走到床边。
    两人久有默契,江意便往里侧辗转了些,让他在外侧躺下来。
    他顺手就揽她入怀。
    她身上仅着一件他的长衫,他又随意套着件外袍,隔着薄薄的衣料,她能十分明显地感觉到他的体温和硬朗结实的身躯。
    依偎久了,她脸颊有些发烫。
    但苏薄始终没再进犯她,只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江意阖上眼,很快便睡去了。睡梦中也依稀感觉到抱着自己的男人浑身硬邦邦的,还很热。
    她从午后睡到黄昏,睡了两个时辰。
    觉不可多贪,苏薄也没多少时间用来睡觉,因而他稍稍动身欲起时,她便跟着醒了。
    先前苏薄将她洗澡过后换下的衣裳洗了,晾在阳光和风里。眼下去收进来给她换。
    她也将身上罩着的他的长衫褪下来还给他。
    她在帐里更衣,穿的是那身士兵服。等撩帐出来时,苏薄已然穿戴整齐,正襟束袖,身姿朗朗。
    两人又用了一次饭,算是晚饭,江意同他一起用,虽谈不上胃口大开,但好歹是全部吃下去了。
    随后两人出了别院,他要去城守府衙,江意则继续去看管城中用药,暂时分开。但苏薄还是骑马绕了一段路,把她送到以后再折转去城守府衙。
    江意有了些精神头,预防瘟疫的药已经分派得差不多了,基本上城中士兵人人都能喝上一碗,防疫的同时还能防暑。
    来羡见她来了,状态比之前好了不少,不由道:“一物降一物,还真只有大魔头有办法。”
    江意也不跟它回嘴。
    昨晚兵乱,难免有受伤的士兵,多也是江意帮忙处理的伤势。
    士兵这里井然有序,暂无什么事,后她又去看看昨晚那个到处是割伤的男人。那个小童很是懂事,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时不时还给他爹喂水。
    只是那男人不少伤口都感染溃烂,大约是确定自己的孩子有援军保护不再危险,他昨晚那般顽强的意志也就渐渐有些溃散了,自倒下以后便一直高烧不退。
    江意又给他除了一次脓。
    来羡在旁看着,道:“为了哺喂孩子,对自己也下得去这般手。他怕不是用什么干净的刀器割下来的,这样的天气,伤口不坏才怪。”
    顿了顿,又道:“不光是身体饱受摧残,看他这精气神,怕也是快消磨殆尽了。小意儿,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可是趴在床边的小童,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看男人,又看看江意,问:“我爹爹会好起来吗?”
    江意没法回答他。
    她对小童道:“你爹爹要喝水了。”
    小童一听,连忙蹬蹬蹬跑去,又倒了一杯水回来,虔诚地喂给这男人,一时也忘了问她的问题。
    小小年纪的他,并不懂得他爹身上多了这么多伤口意味着什么。
    他只知道,他很饿的时候,爹爹总能给他找来吃的。
    他吃得最多的就是肉糜。
    这厢,素衣照苏薄的指示,继续审讯那几个可疑之人。
    既然他们咬死不肯招,与其说是审讯,后来不如说是折磨。他们感觉不到疼痛,就从视觉感官上让他们见识什么是血腥恐怖。
    期间,几人神志不清,时有冒出一两句东郢那边的话来。
    素衣基本可以断定,他们几个是东郢人无疑。就算不是土生土长的东郢人,会在战乱时出现在这个地方,也一定与东郢脱不了干系。
    而那吊着口气的城守被迫旁观,一直到那几个人生生被折磨死,城守都不得不眼睁睁瞧着。他本就虚弱的精神,也彻底崩溃了,毫无意识地断断续续地交代了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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