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姓,并不常见。
    所以大叁那年,越辉在访谈中随口提了一句在L大念书的儿子,越朝席就此被锁定。
    一时间,学校里各种传言众说纷纭,越朝席被流言困扰不胜其烦,索性搬离了宿舍。
    而秦筝久久得不到回应,也收起了对他的那点小心思。
    原来,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起初她会注意到越朝席,完全是因为他声音好听。
    大一上学期,一次在阶梯教室上大课的时候,坐她后面两排的越朝席起身,回答提问。
    他回答完问题,老师又让他念了两页课本。
    两个时候的声音略有不同,回答问题时清亮悦耳,像通透的冰块在玻璃杯里轻轻碰撞,隐着一丝轻微的冷感。
    念书的时候却是低沉磁性,像是揉进了细细的沙砾,一点点的沉淀。
    秦筝被那道动听的声音所吸引,不禁从支起的手肘处,侧脸过去望他。
    阶梯教室窗户大而明亮,他站在刺眼的光线里,乌黑的发丝被阳光一缕缕染亮。
    秦筝看不清他的面孔,却看见他捧起书本的手,修长又白晳,在柔黄的阳光下宛如白玉般温润。
    他翻动书本的时候,分明的骨节曲起,素白的纸张在他指尖一掠而过,仿佛带起一阵微风扑面而来。
    他的声音也萦绕在她的耳畔,如潮汐起伏,久久回荡而不散。
    寻找让你心动的声音。
    秦筝想起配音社本学期的那个活动,她想她是真的找到了,让她心动的那个声音。
    直到他坐下来的时候,窗帘被风鼓起,遮住了耀眼的阳光,也挡到了他。
    越朝席轻微蹙眉,依旧坐着,转身抬手,将身侧翻飞的窗帘拢到了窗边。
    秦筝的眼神一直跟着他的手在动,目不转睛。
    直到他回身的时候,面孔微微扬起,她才是看清了他的模样。
    浅金光芒映在他半边脸庞,整张面孔宛如月相般半明半暗,凸显出他高挺的鼻梁,如巍然屹立的高山。
    眉眼深邃,睫毛浓密,微微垂落,衬得内敛的眸光清冷,似暗隐的山涧幽潭。
    她当时就感叹,如果他不是长得那么好看,她就会马上去追他。
    偏偏,他有让她心动的声音,长在她审美点上的手,却还有一张普罗大众都偏爱的脸。
    秦筝自然也不例外。
    作为同班同学,当晚在女生宿舍夜谈的时候,她第一次知道了越朝席的名字。
    现在再一次将名字和脸对上,她听见自己忽然骤快的心跳声。
    “是哪个越?五岳的岳吗?”
    许梦暗笑,“秦筝你怎么这么后知后觉,我们都讨论过好几次了,是超越的越。”
    “那后面两个字是哪两个字?”秦筝又问。
    赵佳忍不住地道:“秦筝,听说数学系有个男生都要为了你转系,你怎么还在这打听别人?”
    秦筝意识到她们说的是何竞韬,赶忙解释,“我们只是高中同学,他转系跟我真的没有半点关系。”
    宿舍里笑闹起来,秦筝这才是将自己的这点小心思所暗藏。
    秦筝的爸爸从事气象工作,小时候秦筝放暑假就跟着他去单位上班,见识过大大小小的观测仪器,对天文产生过浓厚兴趣。
    至今,她都还记得那首月相变化歌。
    初一朔时不可见,只缘身陷日地中。
    初七初八上弦月,半轮圆月面朝西。
    满月出在十五六,地球一肩挑日月。
    二十二叁下弦月,月面朝东下半夜。
    初七初八上弦月,半轮圆月面朝西。
    这一句里面,就隐藏了越朝席名字的谐音,不知道他是否知道。
    她之所以这么喜欢月亮,喜欢上弦月,完全是因为越朝席。
    或许这个秘密,他永远不会知道。
    越朝席,就是她的月亮。
    秦筝所在的兴为是第一次与IS科技合作,两家公司一起为有政府背景的甲方打造云平台。
    接下来的两个月,整个小组都要去IS工作。
    秦筝在去之前还有些忐忑,还好接下来的一周,她都没有见到越朝席,才是松了一口气。
    其实她并不是不想见他,只是觉得自那晚以后,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周五,他们连续加了一周的班,终于可以早些下班。
    宿舍离单位不远,她之前还能步行回来,但IS所在的大楼在江对面,她这一星期都是坐骆一鸣的车上下班。
    这晚,骆一鸣有约,把她放在大楼门口就开车离去。
    秦筝转身上楼,刚刚开门,就听到楼道深处另一辆电梯到达的声音。
    她不甚在意地关门,却发现门被人从外面用力拉住。
    她诧异地回望,只见门推开来,是越朝席那张清俊的面孔。
    “你怎么来了?越……”
    门被他快速关上,他把她压在玄关的墙上,直接吻了上来。
    她口中未能说完的,他的名字,被他顷刻吞噬在唇齿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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