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临近尾声,小情侣一前一后折返。陶决靠在早就坐热的椅背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颗脑袋多线程运行,一边不动声色地留意两侧,一边默默回想这段时间里大屏幕上爆了几次血浆,心说如果谁敢问他剧情进展就当场打爆谁的头。
    左边没什么异样,钟意已经回归他坐禅入定般的姿态,安静地吸那杯在身体原主强烈要求下换成无糖的大杯可乐。右边倒是断断续续传来动静,陶然嫌座椅扶手烫人似的,左右换了几回姿势,呼吸过了好一阵子也没能平静下来。
    她靠右时还好,靠左时不稳的气息次次精准擦过陶决脖颈,不久前亲眼目睹原委的她哥于是被迫和她一起煎熬,顶着受不得一点刺激的十八岁身体脑内循环大悲咒,最终发现大悲咒也只会念第一句,既不虔诚也不奏效。
    陶决只能悄悄错开身位,挪远一些,再挪远一些……直到左边伸过来一只胳膊。
    钟意的大杯可乐挪去了另一侧,正悄声向他提议:“哥哥要是实在害怕的话,抓着我也可以。”
    陶决哑住,刚好陶然从那头探出脑袋,看清现状后一脸嫌弃:“多大个人了有点出息行吗,都快贴钟意身上了,我说你不会是打算曲线救国迂回撬墙角吧。”
    “不是、我、你——”
    ——你以为怪谁?!
    陶决环顾左右,百口莫辩,一时之间气麻了,抄起可乐(全糖版)痛饮一大口,企图以把他妹男朋友胖死的方式让这对可恶小情侣知道什么叫边界感。
    到家时已经过了零点。
    陶然越夜越精神,一改这段日子做什么都兴致缺缺的模样,困到打哈欠了却还亢奋地张罗着要打牌。陶决左手没收了她的扑克牌,右手行云流水把人推给钟意。后者举起一只手向他保证“不会用哥哥的身体做奇怪的事”,就此哄着虚假的夜猫子上楼睡觉。
    真正的夜猫子辗转反侧没睡着,先是想到突然兴奋和突然消沉一样危险,又想起上次深夜翻倒的垃圾桶,越想越清醒,越想越觉得今晚有事要发生。他耳朵支棱了半宿,始终听不见什么动静,索性蹲守在厨房。
    这一天过得跌宕起伏,在陶然乱七八糟的发型之外,悬而未决的事不止一件。
    不该送死的人万幸没送成死,该坐牢的人却也还没坐上牢。陶决没开灯,也没心思玩手机,坐在一片漆黑的厨房里把那些事情挨个拆开思索,不知不觉犯了困。
    朦胧中有人下楼来,在水槽边摸黑翻找。
    叮叮咣咣、窸窸窣窣,反光闪了又闪。陶决骤然惊醒,条件反射般地弹起来将人逮住,紧紧摁在臂弯里。
    来者吓了一跳,挣扎得厉害,陶决便也越来越用力,直到怀中传来呜咽般的一声模糊鼻音,纤细的脊背彻底松劲。
    他这才有机会分心夺下她手里的东西。
    ……是玻璃杯。
    陶然身体一僵,大约迅速想通了其中误会,举起双手不再挣扎:“我、我下来喝水的,没打算……”
    语尾突兀混入压抑的哼声。
    就在陶决以为她伤到哪里时,他感觉到了——
    随着陶然放弃抵抗的动作,他们上半身毫无空隙地被压在一处。她翘起的乳尖硬硬地硌着他胸膛,中间只隔两层布料,单薄得无异于肉贴肉。
    陶决缓慢地、深深地呼吸。
    “……怎么这么硬?”
    陶然的气息一下子急促起来,看不清脸上表情,只听得话音里七分窘迫。
    “跟你没关——”
    “跟我没关系,跟他有关系?”陶决擒住她一只手腕,微微低下头去,执拗地索要答案,“他是怎么弄的?捏了吗,还是吸了?”
    “要你管,我才不……”
    咫尺方寸,两道呼吸一急一缓。肿起的乳粒被反复嵌进他心口处的皮肉,还有错落的心跳,迅速升高的体温,和说话时胸腔的震颤……
    ……像被系在同一根麻绳的两端。过去无从挖掘的信号、她存在于此的证明,在这一刻纷纷流向他。
    微妙的热意蹿上脊背,陶决下意识向后退了退腰。搭在陶然背上的指腹却游到蝴蝶骨下缘,往缝隙里探。
    “我今天说的话,不是在开玩笑。你要不要……”
    指下衣物沙沙作响,他轻声接上:“要不要我?我们小声一点,不吵醒他。”
    “发什么疯……”
    陶然嘴上嘟哝,脸却已经埋进他颈窝,早就不是抵抗的姿势。
    他就近衔住她发热的耳垂。
    楼上传来响动。
    或许是醒来惊觉身边无人,产生了和他一样的顾虑,自上而下的脚步声急促而慌乱。
    陶然如梦初醒地倒抽一口气,再度挣扎起来。陶决反应更快一步,放松的双臂重新箍紧。
    陶然被他抿住耳垂,舔弄得愈加深入,既挣不开,也无法回头去看钟意。电影院走廊拐角的场景重现,只是此刻立场对换,站在远处直直注视这边的换成了顶着他身体的少年人。
    陶决毫不心虚地抬眼与他对视。黑夜织成的保护色下,暗暗疯长的贪欲亦能占据几分白日里得不到的宽宥,那双眼中平素难以捕捉的攻击性被他当场抓获,恍惚间竟有几分像他自己。
    他短笑一声,慢吞吞放开了手,“别担心,孩子下来喝水而已。”
    好心作证的兄长不被领情,陶然拖着发软的腿摇晃了一下,毫无留恋地从他身边跑开,挽着钟意就要逃上楼。
    陶决伸指弹了弹玻璃杯,“别动。”
    滴水未沾的玻璃杯,发出的叮声也清脆。他往里面倒上半杯,走过去递给陶然,顺手揉乱她那头本就乱翘的短毛。
    “一晚上还想跑几趟,觉不用睡了?端上去喝。”
    指尖经过持续发热的耳际,明明没被发丝缠住,却并未及时抽离。
    盛着水的玻璃杯还没完全移交。握住杯口的不肯放手,托住杯底的也悄悄施力,那根无形的麻绳被拉直绷紧,扯到无可再扯,终于——
    重新传来自钟意出现后就被单方面切断的、细密的信号。
    玻璃杯完全落入陶然手中。
    兄长收手退后,转身离去。拇指与食指轻捻,揉开从妹妹耳边带走的一抹水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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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哥,一种新型绿茶。茶得不动声色,茶得理直气壮,问就是:没打算插足你们的爱情,谁要和自己妹妹谈恋爱啊,只是他有的我也得有一份,而且论先来后到本来也是我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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