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侍卫答应一声,上前将严之章拖了下去。百里曦照起身,在御书房内来回踱步,脑子更是急速地运转。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严之章承受了怎样的酷刑,如果他真的偷偷放走了前朝太子,那么他早就抵受不住酷刑的折磨而招供了。何况他的确已经仔细问过当年负责此事的御医和紫衣卫,他们均能证明当时严之章确实亲手将太子掩埋了起来。
    难道说,自己真的冤枉了严之章?原本虞妃那番话也不过是猜测,并无真凭实据,倒也不能因此而定严之章的罪。可前朝天子若真的已经一命呜呼,画像上的男子又是怎么回事?真的只是前朝余孽的奸计,目的就是为了动摇人心,好抢走自己的皇位?
    不!决不允许!
    为今之计,只能寄希望于宇文潇真的能够查出幕后主谋了,而且还必须越快越好。因为近日百里曦照刚刚接到乌兰国国君派人送来的书信,说乌兰国太子端木摇曳很快就会出使金鼎国,共商结盟大事。
    万一端木摇曳抵达之后看到如今的一切,那……金鼎国颜面何存?他这个皇帝又何以自处?若因此而耽误了结盟大事,岂非更是雪上加霜?
    如今塞外诸国之中,以金鼎国、乌兰国、曼陀国国力最盛,三国之中金鼎国的实力虽更胜一筹,却无论如何敌不过乌兰与曼陀两国联手。因此若乌兰国与金鼎国成功结盟,则百里曦照便可高枕无忧。但若乌兰国与曼陀国结盟,则金鼎国前景堪忧!
    是以无论如何,结盟一事绝不容有丝毫闪失!要想保证结盟之事顺利完成,“前朝太子”之事就必须迅速而圆满地解决!
    “潇儿,父皇就全指望你了……”百里曦照叹了口气,似乎瞬间苍老了许多,“但愿你不要让父皇失望……”
    其实不必百里曦照再施加压力,宇文潇本身就比任何人都希望尽快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以解救那些无辜被牵累的所谓“前朝太子”。
    凭直觉,他认为此事与上次谣言之事应该是一伙人所为,原本他以为会是秦莫忘等人,可是秦莫忘已经亲口否认,则他已完全可以排除在外了,那么,究竟会是谁呢?
    “你认为是怎么回事?”走在回府的路上,冷少情突然开口,“照理来说,应该不是秦莫忘等人所为……”
    “不是,”宇文潇毫不犹豫地摇头,“若说上次谣言之事我还会怀疑他,但此事一定不是他所为。莫忘记这样做的直接后果便是会有无数无辜之人被捕杀,秦莫忘绝不会做这样的事。”
    “如此,也不会是忠于先皇的臣子了。”冷少情点头,摸着自己白皙的下巴,“他们都不会忍心伤害那么多无辜百姓。若动摇皇上统治的代价是这样,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宇文潇点头:“正是如此。因此我在想,倘若这次的事与上次的事是一伙人所为,那么这伙人的身份只怕与我们最初的怀疑完全相反……”
    “完全相反?”冷少情微微吃了一惊,继而反应过来,“你是说这伙人的目的并非为了伸张正义,而是为了一己之私?”
    “……不知道。”宇文潇摇头,“如今人证物证均无,无论说什么都为时尚早。然而不管怎样,我绝不能容许类似的事情再度发生,否则只会连累更多的无辜百姓!少情,这里有两张所谓前朝太子的画像,你能看出什么?”
    说着,宇文潇自怀中掏出那两张画像递给了冷少情。
    冷少情将画像接在手中,放慢脚步仔细地看了片刻,沉吟着说道:“纸是文宝轩的纸,纸质优良,经久不泛黄,永远洁白如玉。墨是飘香阁的墨,墨色深沉浓郁,清香宜人,同样经久不褪色,这炮制画像之人倒真识货。”
    在月华城中,金鼎国所有文人墨客皆听过“纸出文宝轩,墨出飘香阁”这两句话,足见其纸墨的质量的确举国闻名。
    宇文潇点头,冷笑一声说道:“这幕后主谋出手倒的确够阔绰,居然舍得用如此好的纸墨。嗯……还有呢?”
    冷少情又对着画像仔细端详了片刻,接着一撇嘴说道:“这两张画像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格,足见并非出自一人之手,而且这两人均是普通的画师,并非什么名人大家。”
    “对,”宇文潇冷笑,“因此我认为接下来当从两个方面入手调查:一是查一查这段时间以来都有些什么人曾在文宝轩及飘香阁购买过大量的纸墨,二……”
    “查一查京城中那些画师的动向。”冷少情笑了笑,接过了话头,“这画像数量众多,应该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宇文潇示意冷少情将画像收起,这才接着说道:“不错,但此事务必要暗中进行,决不可惊动幕后主谋。何况他也一定可以猜到我们会从这两个方面入手,或许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也说不定。但无论如何,总好过什么也不做。”
    “我马上回去安排人手,去文宝轩和飘香阁暗查,同时查一查哪些画师曾有过异常举动。”二人在岔路口停下脚步,冷少情沉吟着,“不过如今我最担心的便是……那些画师很可能已经被灭了口……”
    “不错,这也正是我最担心的。”宇文潇抿了抿唇,却抿不掉满脸的焦虑担忧,“不过就算他们被灭了口,最好也能有尸体留下来,或许还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但如果连尸体都找不到了……那才真的是糟天下之大糕了。”
    冷少情一怔,继而苦笑:“没错,若真如此,那就只能说明连老天都不帮你了。事不宜迟,我立刻回去安排人手,你……”
    “我现在便去查一查那些画师的动向。”宇文潇急得手脚乱动,样子有些滑稽,“能早一刻找到他们,希望便多一分。”
    “现在?”冷少情上上下下打量了宇文潇一番,“月华城中谁不认识一身白衣、风流倜傥的安逸王宇文潇?你以为这个样子出去真的可以查到什么东西?”
    宇文潇有些傻眼:“这……”
    “去我府中。”冷少情不由分说,转身便走,“待安排好人手去查纸墨的事情之后,我帮你易容改扮,我们一起去查画师之事。”
    宇文潇点头,随后跟上,心中暗暗祈祷那些画师还在人世,虽然他也知希望着实渺茫,说不定那些画师早已被人毁尸灭迹,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一次,无论是宇文潇还是冷少情都不曾多虑,因为那些画师的确已经被人杀死灭口了。而最先发现这一点的,居然是百里倾云、月无泪主仆二人。
    得知百里曦照正命御林军照图抓人,百里倾云心中大急,拉着月无泪进宫见驾,想阻止他滥杀无辜。然而进宫之后,她却无论如何都见不上百里曦照的面,内侍传出话来,说皇上政务繁忙,任何人都不见。
    百里倾云无奈,只得怏怏地返回了安逸王府。可是就在她刚刚进入飒然居之时,便见初寒醉手中捧着一只洁白的鸽子,正在飒然居门前焦急地踱步。看到百里倾云,他眼睛一亮,扑过来见礼:“属下见过王妃!王妃请看!”
    “初护卫免礼,”百里倾云应了一声,好奇地看着他手中的鸽子,“这是……飞鸽传书?”
    哇哦!真好玩!之前经常在电影电视剧中看到飞鸽传书,想不到亲眼见到之后才知道,这小鸽子眼珠儿滴溜溜乱转的样子原来这么萌,可爱死了!
    “是,飞鸽传书,”初寒醉不知百里倾云为何见到鸽子便两眼放光,但总算知道她并未将这鸽子当成一盘菜,因此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着,“是妖娆刚刚送回来的消息。属下怀疑这消息是关于画像之事的,但王爷刚刚派人传话回来,说与安阳王一同去做事,暂时不会回府,属下怕误了事,又不敢私自拆看……”
    百里倾云恍然大悟:“你是要本宫拆开书信看一看?”
    “是!”初寒醉点头,“王妃是安逸王府的主人,自然有权拆看。请王妃看一看究竟是什么事,若真的万分紧急,属下也好立刻去向王爷汇报。但事情若可以暂时搁置,便无需打扰王爷了。”
    有道理。百里倾云不及多想,立即取下鸽子身上的书信打开看了看,只见一张小小的纸条上写着几行简单的字:“一个月前,京城中多位画师陆续出城,至今下落不明,疑与今日之太子画像有关。经查,曾有一画师行至半路时不慎跌落山崖,侥幸未死,独自返回。现已查明当日画师所去之处乃是城外六十里处的乱坟岗。”
    画师、乱坟岗?如此说来,一定是那幕后主谋将那些画师秘密带出了城,在乱坟岗那边找了一处隐秘所在,然后炮制出了那所谓的“前朝太子”画像,以此激起百姓哗变的?
    如果能够找到乱坟岗内的画师,甚至找到他们炮制画像的地点,岂非就可以找到更多的线索了吗?
    想到此,百里倾云一把将纸条攥在手里:“无泪,你可会易容术?”
    “会。”月无泪应了一声,却有些莫名其妙,“公主,您要做什么?给谁易容?”
    “我,你,还有初护卫。”百里倾云沉吟着,举起手中的纸条晃了晃,“夜姑娘说,太子画像之事她查到了一些线索,就在城外六十里处的乱坟岗,我们立刻前去查看一下!”
    “不可!”初寒醉立刻上前阻拦,神情颇为凝重,“王妃,既有线索,属下去查便是,您千金之躯,岂能轻易涉险?”
    百里倾云摇头:“太子画像之事如此紧急,片刻耽搁不得,有你和无泪在,不会有什么危险。何况我们易容改扮之后再出城,更是万无一失。若真的查到了什么重要线索,岂非也可以为王爷分忧解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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