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宇文潇放下筷子,“但说无妨。”
    百里倾云也放下筷子,正襟危坐,直奔主题:“王爷,我想……为你做媒。”
    “噗!咳咳咳……公主你……”毫无思想准备的月无泪一听这话,口中的饭菜便喷了出去,呛得连连咳嗽,“你……你糊涂了?王爷是你夫婿,你居然……为他做媒?”
    “无泪,你定力好差。”宇文潇神色不变地批评了一句,表面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异常,事实上却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因为“做媒”两个字而狠狠地被刺了两刀,痛得怪狠的。
    倾云为我做媒?就是说,她丝毫不介意我有别的女子?若然真的不介意,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她爱我至深,不在乎我所有的一切。要么她对我毫无感觉,我与谁在一起不关她的事。倾云的不介意,属于哪一种?
    大约也看出宇文潇脸容虽平静,目光却不善,百里倾云有些着急,忙不迭地安抚道:“王爷,你先别气,听我把话说完。我要为王爷做媒并无其他的意思,只是……妖娆姑娘早就是王爷的人,若不是……出了意外,她早就连王爷的孩儿也生下来了,可是却一直妾身未明,王爷于心何忍?另外,初姑娘过去虽做过错事,却也对王爷情深意重,数次声称非王爷不嫁,王爷怎好令她一生痛苦?”
    初弄影之事还可另说,然而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百里倾云会对夜妖娆生出这样的误会,实属正常。宇文潇脸色稍缓,一挑唇角说道:“倾云,这可是你的真心话?”
    “千真万确,日月可鉴。”百里倾云举手发誓,神色间诚意十足,“王爷,我身为女子,自然更能体会夜姑娘的感受。她已将全部都给了你,你自然该为她的一生负责。何况你二人情投意合,并非强行婚配,因此你完全可以立她为侧妃。至于初姑娘……”
    “无泪,你先出去,”宇文潇一抬手,打断了百里倾云,“这是我与倾云之间的私事,容我们慢慢详谈。”
    月无泪点头起身,狠狠瞪了百里倾云一眼:“是,奴婢告退。王爷,您可要好好儿跟公主说,公主似乎有些……糊涂。”
    “我哪有?”百里倾云大为不满,“若说糊涂也行,只不过糊涂在到今日才想起好好儿替夜姑娘考虑考虑……”
    “闭嘴。”宇文潇轻轻呵斥了一句,脸色依然有些阴沉,“倾云,我再问你一次,你方才说为我做媒,是真心话?”
    “是,是,自然是!”百里倾云无奈,连连点头,“王爷,你相信我,我方才的话并非试探,更非违心之言,我是真心想给夜姑娘一个名分……”
    “不,我并非这个意思。”宇文潇起身,慢慢走到百里倾云面前,紧盯着她如水的双眸,“我是问,你可是真心愿意我立侧妃?你丝毫不介意我有别的女人?”
    “我……”百里倾云一阵心慌,不自觉地站了起来,却不敢与宇文潇对视,“我自然是……希望你好好安顿夜姑娘……”
    宇文潇冷笑,一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看着自己:“莫要管妖娆,我只问你:在你心中,是希望拥有我的全部,还是希望与其他女子一起分享你的夫君?”
    百里倾云陡然闭紧了温润的唇,一个字都不肯再说。她怕,怕自己一开口便说了实话:尽管她并非真正的五公主,却早已有心灵感应一般爱上了宇文潇,爱得深沉执着!何况她又是来自现代社会的女子,自然不愿意自己的夫君有别的女子!
    然而她又怎能如此自私?夜妖娆已是宇文潇的人,初弄影又深爱宇文潇多年,最要命的是她不过是个冒牌货,有何资格独占宇文潇?
    见她许久不答,宇文潇渐渐失了耐性,眸子里的光芒跟着变得冰冷,咬牙说道:“看着我,倾云,须知你现在在我手中,你躲不开!”
    百里倾云一怔,慢慢抬起眼眸看着这个俊朗如满月的男子,眸子里含着无尽的凄苦:“王爷……”
    “答我的话。”宇文潇的目光深沉如苍茫的夜空,有着奇异的魅力,果然令百里倾云无法躲避,“你要全部的我,还是甘心满足于拥有我的一部分?你的回答,决定着我将作出怎样的选择。”
    真心愿意宇文潇好好安顿夜妖娆与初弄影是真,然则希望拥有宇文潇的全部也是真,这两件事应该并不矛盾不是吗?
    百里倾云微微叹气,终于实话实说:“我努力了那么久,才令你对我动情,自然是希望拥有全部的你,我怎会甘心只拥有你的一部分?”
    宇文潇微微一笑,眸子里的冷厉稍稍散去了些:“是真心话?”
    “是。”百里倾云毫不犹豫地点头,“可是王爷,我也希望夜姑娘与初姑娘能够得到最好的安排,否则我即便拥有了全部的你,又怎能安心?我虽非圣贤,却也并非狠心之人,岂能将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傻丫头。”宇文潇心疼地叹息,顺势将百里倾云搂进了怀中,闻着那股淡淡的幽香,“我应该与你说过,我宇文潇一生绝不轻易动情,一旦动情便至死不渝。还有便是最重要的一点:我的心小得如针尖,只能容得下你一个人,你要我将妖娆与弄影安置在何处?”
    依偎在宇文潇宽厚温暖的怀中,鼻端轻嗅着他身上的清新之气,百里倾云只觉得无比安心,只想一生这样不离不弃,生死相随。可是……
    轻叹一声,她苦笑着说道:“你既知自己的心容不下太多的人,又何苦去惹那些风流孽债?初姑娘钟情于你,尚且不是你的错,那夜姑娘呢?若不将她娶进门,你如何对得起她?”
    见百里倾云始终为夜妖娆之事耿耿于怀,宇文潇目光微微闪烁,沉吟着问道:“倾云,我修习的心法可以遍体生香,令旁人闻到一股清新之气这件事,是谁告诉你的?”
    “少情啊!”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及此事,百里倾云略感诧异,“起初我闻到你身上的清新,以为你与少情一样种植了什么花草或者身上戴着香囊,随口问了少情一句,少情便告诉我,那是因为你修习的心法与常人不同。”
    “哦。”宇文潇点头,扶着百里倾云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唇角一抹动人的微笑,“你今日定要为我做媒,而且一直拿妖娆说话,可知对于我修习的心法少情显然并未与你多说,是不是?”
    百里倾云点头:“的确不曾多说,他只告诉我你体有清香是因为修习心法的缘故,就这一句。”
    宇文潇嘴角的笑容更加令人脸红心跳,接着说道:“那么我告诉你,修习这门心法之后,倘若不破童身,周身便自然泛着一股清新之气。反之,这股清新便大为减弱,除非贴身接触,否则几乎闻不到。”
    百里倾云一怔,一时之间还未意识到宇文潇所说之事与做媒之事有何关联:“可……可王爷你身上的清新之气异常明显,即使离得较远也可以轻易闻到……”
    “便是啊。”宇文潇微笑,“倾云,你一向冰雪聪明,况且我都把话说得如此明白了,难道你还听不懂我的意思?”
    不是听不懂,只是不敢相信!
    依宇文潇所言,只要童身不破,这清新之气便异常明显,而如今他身上的清新之气正是如此,这岂非只能说明他还未破童身?换句话说,他与夜妖娆根本从无肌肤之亲?
    “王爷!你……”再三确定自己并未听错,百里倾云惊喜之余,更多的却是不解,“你的意思是你与夜姑娘之间清清白白?这……这怎么可能呢?夜姑娘怀孕一事千真万确啊!”
    宇文潇很是得意,呵呵一笑说道:“我并未说妖娆不曾怀孕。她怀有身孕是真,但孩子却不是我的,我与妖娆从来都只是朋友,知己,并无男女之情。”
    这……这真是……
    万万想不到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居然根本不成问题,百里倾云简直不该作何反应,只管呆呆地看着宇文潇,满脸哭笑不得。可是内心深处,却绝对是喜悦莫名的,原来王爷从始至终都不曾与任何女子有过肌肤之亲,他依然干干净净!虽然此时他还不属于自己,但从他对自己的深情看来,还不是早晚的事吗?
    巨大的喜悦和幸福之下,百里倾云脸上反而半点喜色和笑容都没有,仿佛傻了一般,看上去着实令人担心。
    瞧着她俏脸上那令人看不懂的表情,宇文潇自是顾不上得意了,皱眉问道:“倾云?你怎的了?我与妖娆之间清清白白,你还不乐意了?难道你很希望我三妻四妾……”
    “自然不是!我说过只想要你全部属于我!”百里倾云霸气地摇头,满脸疑惑,“可是王爷,你与夜姑娘既然清白,为何任由世人误会而从不加辩解?还有,她怀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宇文潇轻轻一抿唇,拒绝回答的意思却相当明显。百里倾云聪慧过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开口说道:“王爷若是觉得为难,便不必回答了。我原也并非想要探听王爷的隐私,只是希望王爷莫要辜负了夜姑娘而已。既然你与她并无私情,那也不必多说了。”
    “对不起,倾云。”宇文潇满含歉意地低叹一声,“并非我信不过你,而是此事太过重大,关系着无数人的身家性命,我……我不敢轻易冒险是其一,其二……我也不愿将这份压力转嫁给你,我只希望你轻轻松松、快快乐乐地陪在我身边,可好?”
    关系着无数人的身家性命?究竟是什么事如此重大,居然令宇文潇不惜如此瞒天过海,宁可被人误会也不愿解释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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