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等等奴婢!您刚刚学会骑马,莫要摔了……”月无泪急得眼都红了,忙不迭依法施为,骑马追了上去,“公主小心些啊!抓紧坐稳,千万莫要掉下来了……”
    百里倾云丝毫听不到后面的月无泪在喊些什么,她只是觉得满心愤懑与痛苦绝望,想要发泄一番。自从穿越而来,并且嫁给宇文潇之后,她何曾享受过二人世界的甜蜜?之前纵然是因为她貌丑不讨人喜,可是如今她已恢复真容,为何宇文潇对她还是如此不屑一顾,甚至一有这种肮脏之事,他便毫不犹豫地栽到自己的头上?
    且不说自己救了夜妖娆的命,就看在自己治好了曲香暖怪病的份上,宇文潇还看不出自己并非心怀龌龊、心狠手辣之人吗?
    宇文潇,究竟是因为什么,你要如此待我?我与你究竟有什么仇恨,竟到了不共戴天的地步?
    策马狂奔了许久,当百里倾云终于自混乱中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居然顺着潜意识的指引来到了冷少情种植兰花的“飞川谷”,且已经靠近了那个姹紫嫣红的花圃!
    怎会来到了这里?难道在自己的潜意识中,已经将冷少情当成了可以倾诉的朋友?
    不容百里倾云想清楚,得得的马蹄声已经惊动了在花圃中忙碌的人。他起身回头,却在看到百里倾云时猛然愣了一下:“这位姑娘是……”
    冷少情依然一身白衣,只不过挽起了衣袖,手拿小锄,显然正在打理花圃中的兰花。看到风姿绝世的冷少情,百里倾云陡觉心头一阵委屈,抖抖索索地翻身下马,喘息着向前踉跄了几步:“安阳王,妾身……”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冷少情眉头一皱,简直不敢置信:“……王妃?您的脸怎么……”
    “公主!您小心些!等等奴婢……”晚了一步的月无泪随后赶到,噌的跳下马冲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百里倾云,“公主您没事吧?您的脸好难看……”
    “我……”百里倾云张口说了一个字,伤心绝望之下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软软地倒了下去。
    “王妃!”冷少情吓了一跳,扔下小锄纵身一跃,已将百里倾云搂在了臂弯之中,“月姑娘,快随我来!”
    “安阳王!”月无泪急声阻止,“还是让奴婢……”
    “无妨,今日所有花工都已出谷回家休息,此处只有我一人。”冷少情解释了几句,抱起百里倾云就走,“何况我只是想带王妃入小楼略作休息,并无不轨之心。”
    月无泪感激地点头,将两匹马拴好之后跟在冷少情身后进了小楼,看着她将百里倾云安置在了床上。然后征得冷少情的同意之后取了脸盆热水,浸湿了毛巾,轻轻替百里倾云擦拭着脸上的汗水。
    “嗯……”碰到她红肿的脸颊,百里倾云不由皱着眉头轻轻呻吟了一声,显得十分痛苦。纵然如此,她那绝美的容颜还是映在了冷少情的眼中,令他眉头微皱,颇为不解。
    “月姑娘,这到底是……”冷少情轻声开口,怕惊动了百里倾云,“王妃的脸何以会突然恢复?还有,她这脸是被宇文潇打的吧?为了什么?”
    提及此事,月无泪便又气又恨,咬牙说道:“正是王爷打的!安阳王有所不知,王爷的红颜知己夜妖娆怀了身孕……”
    将事情始末详细地告诉了冷少情,月无泪倒跟百里倾云一样不拿他当外人。冷少情静静地听着,片刻之后淡然一笑说道:“原来宇文潇也有如此糊涂的时候?倒真是难得,看来,王妃的确是他的克星了……”
    的确,一个人只有在遇到自己此生真正的克星的时候,智商才会无限接近于零,任你原本是多么聪明的人都一样。宇文潇虽睿智无双,却也不免落入俗套。
    “可是王爷好过分!”月无泪愤愤然地说着,小脸儿气得皱成了一团,煞是可爱,“事情都不曾查清楚,便冤枉是公主做的,还把公主打成这个样子!他……他太过分了!坏蛋!枉公主对他一往情深,真是辜负了公主一颗真心……”
    “无泪,不得对王爷无礼。”百里倾云总算清醒了过来,正好听到月无泪在指责宇文潇,便一边起身一边轻声阻止了她,“本是家丑,叫安阳王笑话了。”
    看着百里倾云的倾国之貌,冷少情突然充满玩味地微微一笑:“月姑娘,你且到山谷中逛一逛,容本王对王妃说几句话。”
    “这……”
    月无泪略一迟疑,百里倾云便点头说道:“去吧,无泪,就冲安阳王这爱兰的性子,我便信得过他。”
    月无泪点头,转身退了下去。
    百里倾云倚在床头,看着冷少情苦笑:“安阳王,方才无泪所说之事……”
    “不是你。”冷少情淡淡开口,语气中没有丝毫犹疑,百分之百地肯定,“那等狠毒之事,你做不来,不是你。”
    百里倾云一怔,眼圈骤然一热,虽未落下泪来,语声已经哽咽:“安阳王你……你相信妾身?”
    “少情不是相信王妃,而是相信自己识人的眼光,”冷少情摇头,慢慢整理着自己的衣袖,顺便整理着自己的思绪,“王妃若真是心狠手辣之人,少情绝不会有心结交。”
    百里倾云越发哽咽不能语:“总算……总算有人相信妾身的清白了,可惜王爷他……”
    “他是当局者迷。”冷少情微微一笑,眼神睿智,“其实此事只要稍一推敲,便可发现其中破绽。宇文潇关心则乱,再加上他……有心结,因此难免被那些宵小蒙蔽。”
    百里倾云目光一冷,点头说道:“不错,多谢安阳王提醒,其实此事并不难推敲,都怪妾身被王爷冤枉之后方寸大乱,竟然就这么跑了出来……”
    “少情正是要问王妃,”冷少情盯着百里倾云温润如玉的眼眸,唇边一抹淡淡的笑意,淡雅如兰,“被宇文潇冤枉之后,王妃为何不曾首先返回宫中向皇上诉苦,反而跑到这飞川谷来了?王妃又怎知少情今日会在谷中出现?”
    “妾身并不知道安阳王会在此。”百里倾云叹了口气,微微垂下了眼睑,似是有些赧然,“之前几次接触,妾身只觉安阳王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因此对安阳王……存有好感。今日变故一起,妾身失了方寸之下策马离开王府,不知怎么便一路来到了飞川谷,当妾身回过神来,便看到了安阳王……抱歉给安阳王添麻烦了,妾身这便离开……”
    说着她挣扎着想要下床,冷少情不禁笑出了声,摇头说道:“王妃既拿少情当朋友,又知少情的心性,何必还要如此惺惺作态?便躺着吧,等恢复些气力再说。”
    百里倾云也忍不住失笑,摇头说道:“安阳王……”
    “叫我少情。”冷少情淡淡开口,阻止了百里倾云,“你既愿与我做朋友,这些繁琐的称呼便都该舍去,称呼自己,也别再说什么妾身,便只你我相称就是。”
    百里倾云一怔,接着便看到了冷少情清澈似水的眼眸,不由微微一笑点头:“如此,我便不客气了,少情,我若说想在飞川谷逗留一日,可有什么不妥?”
    “没有不妥,我十分欢迎。”冷少情点头,目光在百里倾云脸上转了一圈,“王妃……”
    “你要我叫你少情,你却还叫我王妃?”百里倾云也是不俗,何况如今正对宇文潇满心失望,便越发觉得冷少情可以结交,不由微笑着抢白了一句,“你若不觉得我高攀,便请直呼名字即可。”
    冷少情微笑:“倾云,可否告诉我,你的脸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突然便恢复成了原先的样子?”
    “你有所不知,我的脸其实从未被毒药损毁……”
    因为已从月无泪口中听到了真相,百里倾云便简单地转述给了冷少情。冷少情闻言,目光突然变得幽深,片刻之后似乎冷笑了一声:“宇文潇竟能得你如此对待,此生何憾?只可惜……他太不懂珍惜,那么到时候可别后悔……”
    后面几个字声音已经几不可闻,百里倾云也无暇顾及,看得出冷少情的神情突然变得清冷,她不由有些担心:“少情,我容貌虽有所改变,但此心一如从前。何况我并非有意隐瞒,你……你可愿继续与我做朋友?”
    “我要交的朋友是你这个人,并非你的脸。”冷少情点头,目光清朗温暖,“你的容貌是美是丑,与我是否愿意与你做朋友无关。”
    “那就好。”百里倾云松了口气,笑颜如花,绝美无双,“今日得你相助,他日我必为你万死不辞……”
    “莫要轻易许诺,我是个极易当真的人。”冷少情一抬手,阻止了百里倾云的誓言,“许给我的诺言若是做不到,我宁愿你什么都不要说,否则,我的报复会比宇文潇狠辣千百倍。”
    “我也从不轻易许诺,因为我也是个极易当真的人。”百里倾云拨开冷少情的手,淡淡一笑,丝毫不曾被他吓住,“许给你的誓言,九死不悔。他日你有任何需要,只要我做得到,无有不应。”
    “好,你这句话,我记下了。”冷少情突然诡异地一笑,笑得百里倾云一哆嗦,“倾云,我冷少情并非君子,他日若对你提了什么过分的要求,莫要太过吃惊。”
    百里倾云点头:“不会,雪中送炭,胜过锦上添花千百倍。何况睿智如你,所提的必定是我能达到的要求,否则提也白提。”
    冷少情一笑,不置可否,接着转移了话题:“倾云,堕胎药之事,你打算如何?”
    “查个水落石出。”百里倾云冷笑,眼神锐利,“我一片好意助人,却被心怀不轨之人利用,岂能甘心?且在此逗留一日,养精蓄锐,明日回府查个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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