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杀伐不绝,和关内的大晋相比,相当于是两个世界。
    而若和京城的皇宫相比,那更是地狱与天宫的区别,这一点毋庸置疑。
    就比如初入宫的缇雅,在得知是要嫁给意中人时,她便敞开了心扉拥抱新生活。
    后宫丰富多彩,奢华雍容的生活,很快让缇雅沦陷了。
    除了每天请安时有担心,其他时候有各种好吃的好玩儿,简直让她乐不思匈奴。
    但就在这两天,缇雅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儿,只因为她察觉到有妃嫔在背后议论她。
    只可惜,作为外来人她的消息渠道太窄,所以对外界消息毫无掌握。
    时间又过去了两天,缇雅终于没忍住脾气,和宋美人吵了起来,只因此人当面奚落她。
    这一吵可捅了马蜂窝,这宋美人位份虽低,但却是惠嫔张凤秀的人。
    然后张凤秀就把事捅到了薛宝筠处,后者便只能将缇雅训斥一顿,勒令她三天不得踏出宫门。
    除此之外,缇雅需要抄写“女则”“女戒”“女德”各三遍,眼下她已连续抄写了两天。
    “啪”的一声,缇雅把笔拍在了桌上,晋人的规矩虽然多,但这次她觉得自己没错。
    “公主,您可好好抄写吧,明天若是交不出,皇后娘娘又得罚你!”大宫女珠儿提醒道。
    “罚我?她要是再罚我,我就找皇上说理去都!”
    见缇雅如此大声,可怕珠儿吓了一跳,好在她俩说的是匈奴语,倒也不怕外人听见了。
    “你去……把外面那些人召集在一起,我有事要问他们!”
    “公主,有什么话我替您去问,何必您亲自走一趟,别忘了晋人讲究的体统!”
    “你去问只怕问出不来!”缇雅板着脸说道。
    珠儿无奈,只能退出了大殿。
    因为被封了妃位,缇雅有单独的宫殿宁和宫,她的封号便是“和妃”,意指两族和平的关系。
    如今宫内尽力削减开支,所以宁和宫内仅有太监宫女各十人,负责一应侍奉工作。
    这些人很快被珠儿召集起来,正低着头列队站在正殿台矶下。
    没一会儿,缇雅从正殿内走了出来,神色间带有阴郁之色。
    “你们跟我说,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让她们在背后议论我!”
    缇雅说话简单直接,在场众人里边有聪明伶俐者,自然清楚怎么回事。
    外朝之事,后宫历来不许议论,所以众人并未回答。
    就连那些嫔妃,也只敢在背后编排缇雅,可没当着她的面儿明说。
    毕竟两族关系走向何方,是谁也说不清楚的事,而缇雅在其中扮演着重要角色。
    “你……跟我进来!”缇雅指着其中一名宫女。
    此人刚才眼波流转,显然是知道内情的,所以缇雅挑中了她。
    不管怎么说,缇雅都是堂堂妃位,上面只有皇后和两位贵妃,小小宫女自然得罪不起。
    于是乎,在众人幸灾乐祸中,这人战战兢兢跟进了宫殿。
    然而下一刻,她的脖子上就被架起了一柄刀,整个后宫唯缇雅获得特许,保留了一把短刀留作纪念。
    “你若不说实话,我就一刀杀了你……”缇雅恶狠狠道。
    此刻的她,又成了那个飞扬跋扈的单于女儿,自然吓得小宫女老实交代。
    “奴婢听人说,匈奴背信弃义,我大晋快和匈奴绝交了……”
    …………
    乾安宫内,赵延洵正与两位枢密使议事。
    经过几天时间准备,新一期中级军官培训的课程,以及授课老师全都安排妥当,眼下正呈送赵延洵过目。
    两位枢密使神色间可见疲态,只因最近的事情实在太多,尤其是西北军务让人心忧。
    看完了枢密院的安排,赵延洵将奏本放下了一旁,说道:“就照此议施行吧!”
    “这些人什么时候到?”
    “回禀皇上,臣已传令各都司,本月二十五日到明武司点卯!”
    “你们安排一下,到时候朕要见见他们,就在明武司学堂!”
    “遵旨!”
    这次培训,本就是为进一步拉拢地方都司军官,作为皇帝赵延洵自然要示以恩宠,见一面是非常有必要的。
    “昨天锦衣卫传回的消息,说他们已经确认,匈奴冒褚单于已死,如今已是禺山继任单于!”
    “为稳固地位,返回王庭的禺山,从南线带走了两万精骑!”
    说到这里,赵延洵端起茶杯说道:“如此看来,匈奴南线东撤,也算是情有可原!”
    赵延洵说着,两位枢密使则认真听着,脑子里飞速权衡着局面。
    “依你们看,我朝是否要重新开关,继续向匈奴运送粮食!”
    事实上,对此赵延洵已问过内阁,眼下更想听听专业人士的分析。
    “皇上,臣以为不可!”陈安明答道。
    放下茶杯,赵延洵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无论是否情有可原,匈奴东撤已让天山郡遭受威胁,他们已经帮不到我朝,我朝送粮已毫无意义!”
    “其次,匈奴历任单于交接,都有内讧之事发生,那禺山要提两万骑兵护驾,只怕他这单于之位极其不稳!”
    说道这里,陈安明格外严肃道:“往后谁为匈奴之主,只怕还是未知之事,我朝是与匈奴合作,可不是和他禺山合作!”
    “臣浅薄之言,请皇帝三思!”
    这一论断确实新奇,也让赵延洵权衡发生偏移。
    说实话,他还是希望匈奴人顶在前面,给国内更多休整喘息时间,而不是仓促间陷进战争泥潭之中。
    事实上,只近期西北的军事调动,就已经让国家财政有些吃不消,已让赵延洵起了再加征粮饷的心思。
    各地安置的流民,各地都司的士兵,西北军事调动……对赵延洵而言全都是无底洞。
    好早马上秋收就到了,只要再熬个把月时间,财政危机就能得到极大缓解。
    按赵延洵的想法,如果能有三年和平时间,他就能把国内诸事理顺,到时候就能腾出手对外了。
    只可惜,敌人不太原有给他机会。
    就比如现在的天山郡外,已经有西蛮骑兵出现,或许这个时候已在引走挡路的丧尸。
    若是西蛮全力施为,只怕要不了几个月,天山郡的“丧尸屏障”就会被瓦解。
    “关卿,你可有话要说?”赵延洵看向了关和泰。
    事实上,关和泰还真有话要说,而且他和陈安明的看法不太一样。
    再三思索后,关和泰开口道:“臣以为……匈奴不能垮!”
    陈安明思考问题角度清奇,那么关和泰这句话就更清奇了。
    现在讨论的是与匈奴合作的问题,怎么又扯到了匈奴能不能垮。
    赵延洵没有说话,仍示意关和泰继续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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