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正卿仰头一声轻啸,再次将枪抛于空中,化为应龙,向着远方飞驰。
    “我就不相信这种如此消耗本源之力的空间转换神通,你可以无限制的使用,那么就让我看看,你可以逃到什么时候。”
    运奄拓跋穿越整个虎卧山脉之时,到底留下了多少个雪像,可能难以去计数,但正如关正卿所说的那样,就算是掌缘生灭境的大宗师,所拥有的那些微薄本源也坚持不了几次这种长距离的转换,所以运奄拓跋一日之内传送的极限是三次。
    当月光刚刚升起之时,运奄拓跋又和幽翅军在虎卧山十万大山之间碰撞了一次,剧烈战斗之后,再次与雪像移形换位而走,只留下一个更为惨烈疮痍的深坑。
    关正卿依然还是孤身一人出手,但显而易见的是,双方都在变强。
    这是一场属于年轻一辈第一人之间的围猎,同时也是一个人的大宗师进阶之路。
    月光如水,洒在虎卧山脉十万大山内的一处白雪之上,反射出略微刺眼的光芒,同时也照耀在一个断臂年轻人的脸庞之上,他的对面,是一个宏伟宽阔的巨大城门。
    虎卧山脉,十万大山的深处,竟然有着一个苍茫,古朴,甚至带着狰狞的古朴城门,而城门的上方,四个金色的前朝文字在月光之下就像是张嘴吞噬一切,咆哮野兽脑袋之上的怒目眼珠。
    这处城门在整个大夏几乎家喻户晓,但是真正能知晓其在十万大山深处的寥寥无几。
    大夏八大禁地之一,赢氏皇陵!
    地面之上一城门,门后地下一座城,城中帝皇三百位,数亿阴兵待转生?
    第0244章 深邃
    大夏开国不到百年,是一个刚刚开辟的人族鼎盛王朝,而在大夏之前,神州浩土中原的霸主是赢氏。
    赢氏或许是整个人族中最尊贵的姓,因为在定鼎时代闻名遐迩,出类拔萃的十四氏,包括如今的大夏之主赵氏曾经都是其所分封的王侯与分支,血液之中都流淌着赢氏皇族的血脉。
    赢氏王朝的国号在如今像是禁忌一般被人故意淡忘,但是其国祚延绵了八千八百年。
    关于前朝的传说有很多,例如那个时代遍地黄金,天材地宝满地可见,高阶修士层出不穷等等,虽然传说不可考究,但是有一点总是说书人难绕开的点,那便是赢氏皇陵!
    在前朝一夕之间崩塌,兵荒马乱,异族南侵的定鼎时代,皇陵的传说被无限放大,世人都流传,赢氏皇陵之中藏兵马俑与阴兵亿万,得知,天下可期。
    但是就是这座在月光下,巍峨古朴,宽大的城门,其背后就像是一个只进不出的深渊饕餮,吞噬了无数踏入的存在,无论修为如何通天,统统葬死,不得而出。
    这是一个延绵几乎万年之久,霸主王朝最后的尊严以及体面。
    久而久之,赢氏皇陵在大夏朝廷的安排之下,被列入大夏八大禁地之一,就连实址都被刻意埋没,到了这一辈人几乎已经极少有人可知其处于十万大山的深处。
    或许这座城门的背后隐藏着巨大的惊天之谜,或者其内真有着能够席卷天下的亿万阴兵,但是它都在这月光之下沉睡了无数年。
    但是今夜,一个年轻的断臂青年打破了城门口的平静,青年有些喘息,身上雪白的兽袄也带上了些许污渍,显得有些狼狈,但是那双桃花眼里,平静依旧,哪怕前方就是择人而噬的恐怖之地。
    运奄拓跋看着上方那四个金色,一笔一划都带着极致威严的前朝文字,思绪陷入了回忆之中。
    神州浩土西域,漫天风沙肆虐之下,有一片绿洲,绿洲之上建立了一座城,城的名字叫做莱茵。
    莱茵城的最中心,城主府的空地之上,一个光着上半身的五六岁小娃,用仅有的左臂,平举着一杆长枪,笔直地指向前方,枪很重,小娃很吃力,额头之上汗珠滚滚,更为难熬的是头顶灼热的烈日,晒在皮肤之上,像是无数根细针在倾扎,刺痛,难熬。
    “修炼持枪式的目的就是握枪的手要稳,咱们用枪之人,枪就是自身身体的延伸,所以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颤抖,要是被我发现,你握枪的手有所颤抖,今天晚上就去刺枪一万次。”
    一道清厉的女声自小娃身旁响起,说话的是一团自沙漠中熊熊燃烧的火焰,火红色的衣服在风沙之中飘摇,艳丽到极致的脸庞,甚至比天空之上的艳阳都要夺人眼球。
    曾经的她是黄泉河边的彼岸之花,是带来无穷死亡的女武神,但是此刻,她是大夏王朝最大的叛逆,永远被钉在人族流传的耻辱柱之上,永世唾骂。
    举枪的小娃显然极为怕这位红衣老妇人,死死咬着牙坚持,丝丝鲜血自他咬破的嘴唇留下,但是他握枪的左手,非常平稳。
    “时间差不多了,收枪吧。”
    这寥寥数字对于小娃来说仿佛天籁,伴随着话音落下的,还有他那瘫倒的身躯。
    一只手在小娃倾倒之前,抓住了他的裤腰带,然后将其整个提起,像是提着水壶一般,走向不远处的城主府。
    “姑祖母,为什么要练枪?”
    路上,小娃带着虚弱的询问自下方传来,随后清厉的声音淡淡回应:
    “因为还不够强。”
    “那姑祖母也练枪,就连你也不够强吗?”
    “自然是不够。”
    “那怎么要才算是足够强?”
    小娃再一次的询问声紧接着响起,或许对于年纪尚浅的他来说,想知道到了什么程度便可以不再练枪,总会有些盼头。
    “强到像他那样,就算是强。”
    红衣老妇人在回答这个问题之时,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情绪,就连声音都有着不自然的颤抖,仿佛有着万般思绪在其中。
    悬空被提着走的小娃完全被勾起了兴趣,就连浑身上下的酸痛都不复存在,侧抬起头,看着老妇人的脸,高声问道:
    “他是谁,他是怎么样的?”
    “他啊!”
    老妇人说到此处,停下了脚步,目露回忆,小娃觉得自己姑祖母的眼眸内出现了一个人影。
    “他的背影如青松一般挺拔,双眸像是赢氏皇陵一样深邃,高挺鼻梁就是合虚山,整个面容笑起来灿然如百花林,有两个酒窝,那是凌波湖,还有他的胸怀极为宽阔,如巨神海一般,最后修为无边无际,亦如无尽山。”
    想到此处,前方城门之后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咆哮,像是无数阴兵咆哮,亦像是一种警告。
    莫入此门,进之则死!
    月光下,苍茫古朴的城门之前,运奄拓跋回过神来,忽然他俊美脸庞上的嘴角笑了笑,向前轻轻抬脚,一步一步地走向前方,走入这吞噬了无数人的地下深渊。
    “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我现在要去看看,所谓的深邃如赢氏皇陵,到底有多深遂。”
    话音消逝,身影同样没入城门之后,只余这千万年未变的月光继续洒着大地。
    一刻钟之后,一阵猛烈的狂风自远处吹拂至此,风中有人,有军队。
    这是今夜这赢氏皇陵城门前的第二波来客。
    独占三榜关正卿坐于巨大幽翅兽首领之上,右手持应龙泣血枪,斜指地面,同样抬头看向上方的那四个金色的前朝古字,陷入了沉默。
    片刻之后,他跨下幽翅兽,抬手摸了摸后者的脑袋,并让其留在原地,随后转身,踏着像是银池一般的月光,逐渐走向面前这巨大的城门。
    门后的怒吼咆哮之声一刹那响到了顶峰,像是怒斥亦或者是欢迎?
    “指挥使,这是有进无出的大夏八大禁地之一,赢氏地宫,属下认为您只身一人进入太过冒险,至少要带上我等。”
    关正卿身后属于幽翅军士卒的声音响起,但是他前进的脚步并没有丝毫的停顿,只是淡淡的声音传出。
    “无妨,尔等回去告诉殿下,这世间最强的那一杆枪,会是我。”
    第0245章 元白
    “臣等恭迎太孙殿下,祝贺殿下克敌大胜,扬大夏国威,茂隆万世。”
    肃穆威严的皇极殿内,文武百官的呼喝声一同响起,不断回绕,虽然昨日早晨,这位年轻的大夏之主,在玄武门之外放了他们的鸽子,但是此时所有人都心悦诚服。
    “都起来吧。”
    沉稳威严的声音自上方传下,无丝毫颤抖,几日未见,皇座之上的年轻帝王,携大胜而来的帝威,愈发浩瀚如渊。
    话音落下,下方百官一同站起,整齐划一,随后属于老宦官特有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有事禀奏!”
    礼部尚书游庭坚闻言,向外踏出一步,先是对着上方一礼之后,开口道:
    “禀太孙殿下,距离十月甲子,殿下登基之日近在眼前,之前来观礼的各大宗门,有小部分已经回归,是否要通知其重回神京城?”
    “不必了,我大夏赵氏的威严,并不是靠着观礼的人数来衬托,但是即日起让北安王江氏,镇海王蜚镰氏,西蛮王终犁氏进京,我要在登基之前见到他们述职,并一同观吾登基!”
    “诺!”
    游庭坚对着上方继续一礼之后,归回队列之内,赵御将右手轻轻举起,微微撑着自己的脑袋,继续开口问道:
    “告诉我,那位运奄拓跋,现在在何处?”
    话音落下,一位司天监官员出列,高声禀告道:
    “回殿下,目标于昨日在甘州青松镇出现,与关正卿所在的幽翅军交战之后,于昨夜已确认进入大夏八大禁地之一,赢氏皇陵,而且关正卿同样孤身追入禁地之中。”
    “好胆!”
    皇座之上的少年帝王从座位之上站起,缓缓走到高台边缘,负手看向下方,整齐排列的文武百官,淡淡声音回荡在整个皇极殿。
    “召回那队幽翅军,将消息给钟神秀和李长缨,还有派人找到不知所踪的林啸,带他去甘州青松镇。”
    “属下遵命。”
    司天监官员走回之后,又有几位要员出列各自禀报,最后由这几日负责代替处理政务的内阁大学士之首箫肃,对总体的政务进行一个粗略的禀报,整个早朝这才逐级渐入尾声,但就在老宦官准备喊上那句退朝之时,整个队伍的末尾,兵部区域一位年纪颇大的官员,趋步而出,对着上方一礼,开口道:
    “禀告殿下,属下来自兵部分管重骑的战马司,有一事不得不提,此次无尽山关外大战中刚刚入役的白蹄乌战马比之以前速度足足增加两成,甚至连冲锋的持续时间都有所增加,在此次战役之上大放异彩,杀敌无数,所以属下斗胆为提供白蹄乌战马的幽州饮马镇邀功。”
    “饮马镇。”
    上方的赵御眼神微眯,摸着自己的下巴,思绪回到了二月之前。
    初秋,饮马湖边,年轻夫妻,刚刚去世的养马大家李老爷子,还有随后的流传整个大夏的那首诗。
    随后赵御回过思绪,淡淡开口向战马司官员问道:
    “李老爷子去世之后,现在饮马镇饲养的白蹄乌,由谁做主?”
    “回禀殿下,属下特地派人前去了解过,如今的饮马镇养马人的主心骨,是李老爷子的女婿,一位名为元白的年轻书生,此人内含惊世大才,只用了短短一月就完全吃透整个白蹄乌饲养的流程以及要点,再过一月,便已经将整个镇子的养马人全部折服,而事实也是如此,刚刚入役的这批战马,强悍无比。”
    “吾有意将召其入京,尔等意下如何?”
    “得殿下之青睐,是其之福矣!”
    大夏幽州,饮马镇,雪刚止,天放晴。
    一位冻的面色青紫的年轻人,身上裹着一层又一层的棉服,从白蹄乌的马舍内一路小跑而出,就差将家中的厚棉被都包在身上,边跑还一边喘气,偶尔还要咳嗽几声。
    年轻人跑在镇子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镇民见到了都会心一笑,开口说上一句:
    “元小哥,又是天未亮就去视察马舍,你这么怕冷,晚点等气温升高些许再去也无妨啊。”
    “一天之计在于晨,岂可荒废,岂可荒废呀。”
    年轻人摆摆手,文绉绉的说上一句,但是却跑的更快了,自从来了这大西北幽州,他连这空气中无处不在的马味都已经习惯,但是唯独有一件事情依旧难以接受,那就是这极低的气温。
    身旁的镇民见年轻书生如此狼狈,不由的更加打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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