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明显看出谢林晚神情不对,褚鸣涧就有些紧张。
    “老爷子这会儿怕是有些不好……”
    “谢林晚,注意你的说辞。”祁凤鸣最先冷笑出声,“褚老将军德高望重,可不是你能随意开玩笑的对象。”
    他就说,谢林晚怎么还真就敢来褚宅,现在瞧着,分明是谢家派来搅局的吧?
    就只是他们低估了谢景旻。在祁凤鸣看来,顶多二十分钟后,谢景旻就能帮老爷子恢复正常。这一切注定了谢家不但算计成空,还极有可能因为这件事,得罪褚家。
    “防护服穿上,我带你过去。”一个清冽的声音忽然响起。
    “过去?去……”祁凤鸣沉着脸,下意识就想呵斥,等瞧见开口的人是谁时,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又给咽了下去,却是忽然开口的不是旁人,正是刚才还在几十米开外的魈。
    就是借祁凤鸣三个胆量,他也不敢怼魈一句。
    甚至还下意识的退到一边,给魈闪出一条路来。
    谢林晚点了点头,跟在魈的后面就往里疾走。
    “褚将军——”看见两人离开,祁凤鸣压低声音道,“谢教授治疗时,向来不允许有旁人……”
    褚行皱了下眉头,略略安排了一下,随即快步跟了上去。
    褚鸣涧犹豫了一下,悬心爷爷和父亲之下,也跟着往里走。
    两人都是作战型精神力者的佼佼者,很快追上了谢林晚和魈。
    四人很快到了褚国伟的房间外,褚行抢上前一步:
    “两位先等等,我来开门。”
    随即上前,缓缓把门推开了一道缝,下一刻,褚行微微弓着的后背瞬间僵硬。却是无数道强大到可怖的精神力正扑面而来,至于房间内的地板上,正躺了两个人,一个是昏迷不醒的谢景旻,还有一个,则是父亲褚国伟。
    “爸——”褚行惊得魂儿都要飞了,猛地推开门,刚要冲进去,不想本来蜷缩在地板上的褚国伟忽然睁开眼,随即一跃而起,半跪地上,做了个拔木仓的姿势,然后曲指如木仓般对准褚行,做了个扣动扳机的手势。
    明明全是假动作,褚行却觉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后退,然后“啪”的一声关上门,还没等他站稳呢,头顶上方那里的红木门上就破了个洞。
    “魈警官——”褚鸣涧下意识挡在了门前,看向魈的眼神中隐隐有些哀求——
    爷爷现在这模样,分明是精神力暴动。这样狂暴的程度,魈分明已经有了出手的绝对理由。
    “还愣着干什么?快进去控制住老爷子!”谢林晚咬牙——
    老爷子现在的模样,明显就是刺激的狠了,才会发狂。她倒是有帮老爷子的方法,可必须得近距离。
    魈随即欺身上前,褚鸣涧下意识的就想拦一下,却被褚行给拉住:
    “你爷爷之前说的话,你忘了?”
    之前偶尔恢复了一点属于褚国伟的记忆后,老爷子曾再三交代过,要是他真的出现了精神力暴动,家人一定不许因为顾惜亲情,就阻止执法大队,以致给旁人带来麻烦,或者制造危险。
    “褚叔叔,你和褚营长一起进去,”谢林晚随即道,“现在的老爷子怕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一个褚国伟已经够强悍,现在又加上个“陆潮生”,两两叠加之下,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强。
    魈的实力自然可以控制住老爷子,却依旧有很大几率会受伤。再有老爷子的状态,极有可能还会伤着他自己。
    如果说之前褚行对如此年轻的谢林晚还有些疑虑,等亲眼见识到谢林晚的手段,仅有的那点怀疑就烟消云散——
    竟然还没有见到老爷子本人,就能看出老爷子面临的处境,这样神秘莫测的感知力,褚行也就听传奇故事时听说过。
    当下跟在魈的后面,就进了房间。
    第135章
    几乎是在两人冲进房间的同一时间, 褚国伟原地一个后空翻,就躲到了阔大的红木桌子后,动作之敏捷, 藏匿能力之强, 哪里像个六十多岁的老者?分明就是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一样。
    魈抓住褚鸣涧的肩, 随手往旁边一推, 抬手把褚鸣涧推到另一边角落的同时,自己跟着就地一滚, 恰好置身另一边的视觉死角处。
    “魈警官——”褚鸣涧神情中隐隐有着恳求的意思, “给我点儿时间,让我跟爷爷谈谈……”
    刚才一瞬间, 魈身上迸发出的可怕战力当真让褚鸣涧胆寒, 更是直觉,要是魈痛下杀手,爷爷必然会受伤。
    从小是爷爷一手教养长大,褚鸣涧无论如何不能接受褚国伟在他的面前倒下。
    魈虽然没说话,却明显停止了接下来的动作。
    褚鸣涧遥遥冲魈颔首致意,抓住这个机会,无比焦灼的冲着红木桌子的方向道:
    “爷爷, 我是鸣涧……”
    “你现在这个样子, 全家人都担心……奶奶都病了……”
    “……爷爷你还记得吗?曾经你跟我说,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奶奶了, 当年你身在战场, 奶奶一个人撑起了全家……上要孝敬二老, 下要抚育幼儿……您说戎马一生, 平生最大的愿望, 就是守在奶奶身边, 以弥补当年的缺憾……这些话,您都忘了吗?”
    死寂一片的红木桌子后,一点细微的呼吸声终于响起。
    “爷爷,您想起来了对不对?”褚鸣涧声音顿时有些激动——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爷爷现在的精神力状态竟然恢复到了从前的巅峰时刻。所谓“动如脱兔,静如处子”,身形比褚鸣涧还要矫健,这样诡异的情景,简直让褚鸣涧目瞪口呆。
    “你刚才说,警官?”红木桌子后,褚国伟的声音终于传来,却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显对“警官”这两个字很是在意。
    魈的身形,略略绷紧了一些。却是刚才,他分明感觉到,两道极具侵略性的视线从他藏身的位置扫过。
    褚鸣涧直觉,应该是爷爷感受到了威胁,才会这么在意突然出现的魈警官:
    “爷爷您别紧张,除非您确实危及了普通人的生命,不然魈警官不会对您出手的。”
    “……警官?证件扔过来……”褚国伟苍老的声音响起,声音异常高亢。
    从来但凡魈出现的地方,身上的装束和别具一格的面罩就是最好的身份证明,就是冲着“魈”这个名字,也从来没有人敢提出查验他的证件。
    褚鸣涧自然知道这一点,虽然有些为难,却更激动于褚国伟终于肯和他交流这件事:“魈警官,麻烦您……”
    魈静了一下,下一刻从衣兜里摸出一本证件,朝着褚国伟的方向丢了过去。
    明明看着他的动作并不快,可随着证件掉落,红木桌后的褚国伟却是短促的“呀”了一下,明显是被砸了个正着。
    褚鸣涧越发心惊。平时一向自诩甚高,放眼眼下华国的年轻一辈,很少有人能让褚鸣涧放在眼里。
    即便是名声在外的魈,褚鸣涧曾经也觉得,应该是盛名在外,本人到底是不是名副其实,谁又知道呢。
    今天近距离接触,才恍然发觉,魈哪里是名不副实啊,分明实力比传说中还要可怕——
    当褚国伟一点儿声息都不发出来时,褚鸣涧只知道他在书桌后,却并不能判断出具体位置。而魈的距离明明和褚鸣涧相差无几,却是无声无息间,就精准的捕捉到了褚国伟的具体所在。
    这也就是魈没有痛下杀手,不然褚国伟怕是这会儿已经受伤了。
    随着轻微的“嚓”的一声响,下一刻书桌后面的褚国伟“唰”的一下站得笔直,面对着魈藏身的方向,五指并拢行了个军礼:
    “警监好。”
    那激动的小嗓音,让褚鸣涧好险没哭出来——
    明白了,现在出场的是“陆潮生”。
    “你,是警察?”魈沉沉的声音跟着响起。
    “是。”褚国伟大声道,“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站过来……”魈的话说了一半,视线猛地一凝。
    却是之前倒地昏迷的谢景旻忽然睁开眼睛,极快的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砸向褚国伟的同时,身体随之在地上一滚。
    褚国伟明显根本没把谢景旻放在眼里,察觉到他攻击的同时冷哼一声,本是朝着门那边滚的谢景旻身体瞬时转了个弯,一头撞在了墙棱上,头破血流后,再次昏了过去。
    “制住他!”谢林晚的声音忽然响起。
    几乎是谢林晚声音落下去的那一刻,褚国伟也被谢景旻丢出来的药瓶砸了个正着。
    褚国伟的神情明显出现了片刻的茫然,怔忡的片刻间,魈已经鬼魅似的袭到,和他几乎同时动作的,还有褚行——
    一直到冲了过去后,褚行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竟然对谢林晚的命令没有一丝一毫抗拒的意思。
    褚鸣涧还没回过身来,那两人已经一左一右压制了褚国伟,魈更是拿出一副特制手铐“咔嚓”一声拷在了褚国伟的手腕上。
    等一切做完,褚国伟有些发直的眼神瞬间变得狰狞:
    “混账!你们知不知道这是哪里?谁让你们闯进来的?勤务员——”
    正好跑到近前的褚鸣涧神情猛地一喜:
    “爷爷,您记起来……啊!”
    却是褚国伟一口唾沫就吐了过来:
    “小兔崽子是谁家的?别以为叫声爷爷,我就能饶了你!”
    褚鸣涧……
    褚鸣涧擦掉脸上的唾沫好险没哭出来——
    明明前几天嗜睡时,偶尔清醒的是爷爷人格时,还能认出自己来。怎么现在精神了,竟然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爷爷,是我,我是鸣涧啊……”
    “明贱?暗贱我也饶不了你!”褚国伟狞笑。
    看儿子狼狈不已的模样,褚行也有些不忍心:
    “不是,爸……”
    却被褚国伟咆哮着打断:
    “叫祖宗也不行!”
    “还敢冒充我儿子……”
    “我没有冒充,我就是褚行啊……”
    不提防还没有说完,又一口唾沫吐了过来:
    “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熊样,也敢冒充我行崽!”
    褚行……
    褚鸣涧默默的摸出一张纸巾,递给同病相怜的父亲。
    褚行刚接过来,就听见刺耳的“哗啦”声响起,循着声音看过去,却是褚国伟正咬牙要掰开手铐,就这么片刻间,竟然就把手铐挣出了一道裂纹。
    这也就是手铐是特质的,不然褚国伟怕是早就夺门而出了。可即便如此,并不是说几人就安全了,看手铐的模样,怕也就是十多分钟,褚国伟就能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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