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地挪了挪屁股,去够。
    腰间力道一紧,曦知低头,却觉背上一股力施下。
    呜咽声还没来得及发出,她被人摁进了怀里,枕着那华贵的金丝线。
    同时,手也不经意碰触到了男人悬在腰带的一个东西。
    她摸了摸那个东西的轮廓,稍稍垂头。
    通体灰黑,却挂着红色小绳,分明是她的姻缘石。
    第030章
    天底下奇形怪状的石头有很多, 但丑的有特色的。
    曦知下巴搁在男人肩上,不动声色地将她的姻缘石又塞了回去。
    很简单,试一试他就知道了, 女孩在心中粗粗勾画出大致方案,心情甚好地笑出了声。
    也许是马车里过于温暖,令人放松身心, 曦知一不小心就睡了过去,梦里她感觉有人在捏自己的脸。
    动作轻柔缱绻,多有溺爱意味,并不是恶作剧使然, 曦知半梦半醒地去捉他的手, 扑了个空。
    仅是快速地擦过,她疑惑地揉着眼睛, 见始作俑者正襟危坐,目视前方, 只差脑门刻上四个大字“与我无关”。
    “醒了。”他低下眼,“下车吧。”
    “下车?去哪儿?”
    她说完,才发现这个问题有够愚蠢。
    主公并没有流露出看傻子的目光, 他将她打腰抱起, 视线掠过小几, 捞了那本佛经塞她怀里。
    “卖了你。”他说:“我方才捏了捏, 肉质细腻肥美, 应当能卖个好价钱。”
    曦知:“……”
    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宏大奢华的府邸,曦知匆匆瞥了眼朱漆鎏金匾额, 上书飞扬大气的“主公府”三字。
    其实她特别想从他身上跳下去, 去摸一摸镇门石兽, 那两只石麒麟的嘴里叼着绿莹莹的玉珠, 稀罕得很。
    但门前聚着的人实在太多了,山呼“参见主公”。
    他就明晃晃地抱着她站在众人面前受礼,她羞闷地想躲起来。
    不过,她在人群中似乎看到了面熟的人,许珏跪在最右侧,手里拿着他的标志性羽扇,头埋得低低的。
    曦知扭了扭身子,偷偷从男人的喉结处瞧他,欲看得更仔细些。
    毛茸茸的发蹭着他发痒,他顺着女孩的目光淡然一瞥,抬手捂住了她的眼。
    “唔。”曦知在他怀里坐直了身子。
    没有人敢抬头看主公带回来的女子,沈序大步迈进府中,蟒袍袖摆猎猎作响。
    他直接带着她来到了议事堂,曦知的背抵住了太师椅的扶手,他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左臂重新圈住了她。
    案几上摆放着公文,堂下几位谋士面面相觑,尤以一位老者最甚。
    他气得吹胡子瞪眼,道:“主公,我等商议政务大事,岂能容妇人旁听?”
    沈序姿态闲散地翻着公文,没理。
    “主公,暨某斗胆,敢问此女身份,主公从未沾引女色,今日却贸然带一神秘女子回都,还堂而皇之地许其听事,若她是那敌国奸细……”
    沈序闻言抬眸,“奸细?”
    “你是吗。”他侧头问她。
    “不是。”曦知老实答。
    他重新低头整理公文。
    暨先生被他俩这一唱一和弄得哑口无言。
    曦知看得出老者的为难,况且她又听不懂什么政事,肯定无聊,还不如放她去和林翊七月他们见面,于是央求道:“主公,我不听,要不…你让我走吧。”
    箍着腰上的力道加重,他目光不移,掐着那盈盈一握又将人往自己这边压近了些。
    “走?”他嗓音晦涩低沉,“我不会让你走的。”
    大掌覆在她的腰窝炽热滚烫,他不悦地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生生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合二为一。
    这个人有着病态的占有欲和控制欲,曦知就像只单纯无害的小白羊,只要大灰狼乐意,随时可以将她吞吃入腹。
    她不去迎他的眼神,睫羽簌簌地颤抖。
    男人终于收了周身的戾气,望着她轻声:“陪我一会儿好吗,商量完事情就好了。”
    “嗯。”她低着头,手抓紧了他胸口的蟒纹。
    他被哄得心情好了许多,起码愿意理理堂下的可怜谋士了。
    “主公。”一人拱手道:“天子下诏,今有蛮奴猖獗边境,扰我大靖民生,天子的意思是让您带兵前去平反。”
    他说这话时,后怕地觑了一眼暨先生,老人嘴唇抿成了一条线,面有动容。
    人人皆知,梧州才和晋阳交过战,在内才绞杀叛徒沈氏,正是气血空虚之际。
    抽不出精兵倒不是个问题,晋阳的进攻不过隔靴搔痒,主要是……
    暨先生望向太师椅上的沈序。
    “主公,天子的命令我们不是非得……”
    “好啊。”令他始料未及的是,沈序漫不经心地应下,“去回陛下旨意,三日后我便领兵剿灭蛮奴。”
    他边说边拨弄着小姑娘衣裙上的穗子。
    怎么形容呢,曦知想,他好像对她有点……爱不释手。
    她问他:“你又要去打仗吗?”
    “嗯。”他玩完穗子,用手指去绕她的头发,“你会担心我吗。”
    女孩稍稍怔愣。
    他笑了笑:“走吧,带你去见见你的乡民。”
    牧云村剩余的男女老少都被安排在了附近的驿馆休息,林翊担心曦知,试图闯了好几次看守,皆被打了回来。
    “哥哥!”女孩提着裙子远远朝他跑来。
    兄妹二人相拥。
    “知知,没事吧,那个梧州主公有没有为难你?”
    曦知的眼眶被寒风吹得发红,“没有,他…他是个好人,他答应我会让大家在梧州城内立户。”
    “真的吗!太好了!”乡民们高兴地欢呼。
    行鸢探头:“他这么好说话吗,果然少年人就是不死板。”
    曦知莞尔。
    众人又寒暄了几句,七月问:“知知,梧州主公有跟你提条件吗?”
    曦知正要回答,驿馆外来了一队士兵和四个模样娇俏的侍女,福身:“夫人,该回府了。”
    霎那间,风停了,女孩眉心狠狠一跳。
    “夫人!?”林翊率先暴起,“什么意思,亏我还敬重他梧州主公年少有为,没想到也是个见色起意的登徒子!!”
    “不是的不是的。”曦知赶忙拉住他,“一定是弄错了,她叫的是妇人妇人。”
    林翊还想说话,打头的侍女笑盈盈的:“主公为诸位安排好了住所,请各位移步歇下。”
    “哥哥,我没事的。”曦知安抚他,“主公他,他缺个给他讲解佛经的人,你不放心让行鸢跟我一起去就好了。”
    讲解佛经……林翊牵强地扯了扯嘴角,这蹩脚理由也就他的傻妹妹能编出来了。
    曦知快步追上侍女们,“我,我不是夫人。”
    “是主公下的命令。”侍女笑说:“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曦知觉得脸上热热的,她捧着双颊,嘟囔:“我得回去问问他。”
    路上,她和出府的暨先生打了个照面。对方扫了她一眼,哼了一声。
    “先生好。”她乖巧地行礼。
    “免了,老夫可受不起,也不知你使了什么狐媚法子,明明前几日他还跟个疯子似的……”
    曦知猛地抬起头。
    “先生,前几日?前几日主公发生了什么吗。”
    如果她的猜想不错,梧州主公就是沈序,但她认识的沈序和现在这个人未免太过于大相径庭。
    一个清冷如月,沉稳庄重,另一个却偏执,玩世不恭,心思阴晴不定。
    暨先生犹豫片刻,张口。
    “知知。”身后陡然响起他的声音,沈序恰巧出现打断了他。
    暨老先生瞅着他将女孩拉走,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唯恐避之不及。
    议事亲热,他都要走了还在冒出来跑到他面前亲热,暨某人气得袖一甩,大步离开。
    “哎哎~”曦知被男人扣在怀里,遗憾地望着老人背影远去,嘀咕:“我还没问完呢。”
    罢了,以后也有机会。
    夜幕降临,曦知有些困了,但不知道今晚该在哪儿睡。
    她窸窸窣窣地在书房前徘徊一阵,沈序忙完公务就见她鬼鬼祟祟地往里偷看。
    “吓。”她看到他,往后一跳。
    “主公……”她支吾道:“我困了,晚上睡哪儿呀。”
    “噢还有,侍女们都叫我夫人,我不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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