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菲米娅小姐,你还在房间么?”随着一阵敲门声,房间一片寂静。尹德犹豫了一会,开了我房间的门。
    我的样子肯定是有点滑稽的:头发凌乱着,礼服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合身。它正半穿在我身上,因为礼裙从裙底穿着腰际卡住,现在穿也不是,脱也不是。就像刚刚尹德敲门,我给他开也不行(自己动不了),不开(就这样一直卡着)不行。
    与礼服相搭的那些配饰虽然精致,但是杂乱,被我不知道搭配身体哪一个部位而随手放到一边。而我身体正在捯饬怎么才能穿上这一套礼服中的重点——礼裙。
    我是真的慌乱了。这套礼服明明之前安妮给我看过设计样板,而真正到我穿着的时候却难倒了我。这不像是之前安妮给我做的衣服的版式,长的丝绒飘带以及不知道应该搭配哪的七八个配饰,还有礼裙窄细的腰部设计和我之前穿过的克里诺林裙完全不一样,让我第一次对自己的身材感到失望。
    尹德看了因为穿礼裙而憋的气闷动不了的我一会儿,抱身,手轻轻抵在自己鼻下,盖住了他的唇,肩部开始抖动起伏,眼部卧蚕都出来了。
    他是在笑我!我确定!
    “咳咳……”尹德咳了一声,整了整领带,好像想要自己看上去严肃一点。他今天穿的异常正式,灰色很正版式的西装,连身形都比上一次去爱丽丝小镇看望他的要高一些,只是看上去比哥哥小一两岁样子,但已经比我高一头了。“尤菲米娅,这套礼服不是整个套上去的,”他眉眼带笑,“安妮的礼服设计和你平时日常服装或者是血仆服装有些不同,我也是突然想到这一点想提醒你就冒昧进入了你的房间,实在抱歉。”
    所以…这就是他看着我穿这件礼服发笑的理由?反正不能相信。一定是我的样子太滑稽,他才会发笑。好在他笑的很拘谨,让我不那么尴尬。
    只是我脸很烫。
    “那你能帮帮我么?我真不知道这个应该怎么穿。”我现在脸估计是红透了。
    “嗯,当然可以,”尹德走进仔细看了看我半穿的礼裙,不到一会儿眼睛不那么自然的随着头低了下去,头瞥向一边,不在看我,但是他金黄色的头发和白嫩的皮肤衬得他略显透明的耳朵明显的淡粉色:“那个……,你…里面穿没穿衣服?”
    “我……”穿了。但是胸部的吊带被我拿下来了。原因是这个礼服抹胸式。但是如果从外面看的话确实是像没穿内衣。
    如果我现在说穿了,他会不会帮我脱?可尹德会不会在脱得时候不小心一起脱下来?
    整个气氛像个烤炉。
    就在气氛十分微妙的时候,尹德转过头来,没多看我,而是迅速弯腰到我腰际。
    他首先在礼裙缝合处找到衣服的暗扣,把礼服困住我的手臂给释放出来,在衣服即将下滑的前,他一把拦腰抱住我,走向床边,轻轻地把我放在床上。
    随即立刻背过身去。
    “你看看你手臂有没有酸,如果手臂能动,我就背对着你教你你穿完礼服,我再正面指导你其他配件如何让穿戴。刚…刚安妮用使魔发来信件,告诉了我礼服的着装步骤,这一点你可以放心,礼服很快就能穿好,你的身材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还有,时间是晚上的宴会,我们有时间来准备的。”尹德背身说着一连串的话,可能他一口气说完有些困难,所以憋得他本来只有耳朵上的淡粉色蔓延到的脸颊上,颜色都由淡粉色粉变成了粉红色。
    而我愣愣的听完他说完了整篇话。
    可能我还在沉浸在刚刚身体漂浮的过程里。
    尹德很温柔,整个身体没有挤压感,尹德就像是捧着一朵易碎的花瓣一样很轻柔。轻柔的抱起,轻柔的放下。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却又迅速,我竟惊讶地连句赞叹都没能来得及说出口。
    只是支支吾吾地回应他的话:“好…好的。”
    随后,尹德真的只是在背后教我怎么穿好裙子。
    原来,安妮借用了丝国的着装类型和衣服,在本来的样板上做了改良,相当于是我们撒克逊服饰与丝国的服饰的结合。所以在穿着手法上会有很大差异,以至于我第一次并不会穿。
    这礼服穿着确实和我之前穿过的衣服不一样——有暗扣,礼服是一片式,在胸侧需要自己系好,再顺滑的缎料作为腰处的修饰,礼裙就算完成了。暗蓝色的布料随着光的照射有点点反光,像星星一样。而之前的礼服束腰带和克利诺林裙那种庞大的裙撑不同,相比这个礼裙,之前在家族中的衣服除了睡衣都显得繁缛复杂。
    看在镜子前穿着蓝色礼裙的我,不由的发起了一声赞叹,衣服真的好漂亮。
    不得不说,安妮是一个很有天分的服装设计师,她的衣服很好看。
    “你也是。”看着穿完礼裙的我站在镜子前,尹德也走进了过来,手里拿着剩余礼服配套的东西。
    “这礼裙配套的东西……好多。”我盯着尹德手里的那些大大小小同一色系的配饰,我真的认不清应该穿到身体哪个部位(笑哭)。这些配饰和我之前穿的都不同,光一件礼裙都花费这么多时间,我都有点想打退堂鼓:只穿这一件礼裙就可以了。
    “你不用太过丧气的,安妮新寄过来的信件明确表示了这件礼服是她的一个创意点,既能表现你的通透感和清纯,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暗示你在思想上有一定思想程度的一名女性。”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看着尹德这么正经的说出这些话,我如果反驳,他一定能更认真的说出更让我害臊的话来,尽管当事人毫无察觉。
    这一个月下来,尹德能看穿我的心思我已经见怪不怪了,但这也让我的羞涩无处遁形。尹德见我没说话,便轻轻捂嘴笑了一下,便开始分类那些配饰。
    那些配饰很快就被尹德分类好了。尹德告诉我,这一部分是手饰,那一部分是Choker,也就是颈带,另一部分是发饰,还有脚饰、耳饰……
    “可是,我没有耳洞…”我生硬的插进尹德把这些饰品分类的言言自语中,希望能从他的专注中获取一些能注意到我缺陷的地方。关于耳洞我是想做的,只是哥哥和父亲管得严,需要成年以后才能钉上。所以之前没有实际践行过。
    可是他仍然仔细地分辨着那些饰品,说道:“没有问题,安妮在给你量尺寸地时候注意到你没有耳洞,所以把耳饰换成了耳夹式。虽然没有耳钉式那么牢固,但应该也足够用了。安妮在设计上一直很仔细。”
    看着安妮这么细心的为我的礼服做这么多准备,突然觉得之前自己只穿礼裙这种自暴自弃的想法辜负了安妮的心意。
    我主动加入到了这些饰品的分类后的穿戴中。
    这次礼服搭配相应的配饰的效果很棒,如果礼裙是使其令人惹眼的存在,那这些配饰就是点睛之笔。最后配上有高跟的鞋子,让只有64英寸的自己没有看上去没那么矮。
    尽管我并不擅长用高跟鞋走路,甚至跳舞。
    后来我觉得没关系,因为是吸血鬼的宴会,如果真的有吸血鬼邀请我跳舞,我会踩烂他的脚!
    这一想法在看到尹德手里抹着奇怪的粉给转移走了——尹德手里仔细地翻握着类似油脂地东西,参杂着细白的粉。
    后来问了才知道,是抹脸的。和之前在府邸中女仆们涂抹的膏体不同。
    当我一切收拾好后面对镜子中的自己有些奇怪,血族的妆容审美是这个样的么?殷红的脸庞,粉红的眼影,甚至是猩红的唇色。
    从房间出来见到罗斯嘉德的时候他正在沙发椅上喝咖啡。
    见到我后,我以为他会很惊艳我的装扮,没想到他差点没把嘴里的咖啡喷出去。他因为呛到咖啡咳了几下,便急匆匆的向我施了一个魔法。
    顿时感觉脸部清爽了许多。那个魔法应该是有清洁功能。
    “我差点忘了,尹,”罗斯嘉德尴尬地又咳了一声,“你之前只是做过傅油圣事,对于尤菲米娅妆容还是我来吧。”
    语毕,便在身边出现了一个圆圈的小洞,应该是空间转移或者贮藏室的魔法,他把手伸了进去,拿出一个看上去很老的方盒来,方盒不小,倒也不是很大,仅仅两手能拿着。随后就掠过尹德身旁领着我去了房间。留着尹德在我身后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发尾。
    后来当他把那个方盒打开的时候我才发现是化妆盒。
    “你应该庆幸我是宝石科属系魔法师,对石头有所研究,现在的人类化妆材料都含有有毒的砷或者铅成分,虽然能使面部变白,但这代价也是你这个年纪不能承受的。”他拿起盒中细细柔柔的毛刷,蘸着粉白色的粉末,轻轻用柄部在盒边点了点,一些多余的粉末落了下来,像慢慢飘起的细雪。这个手法我见过。在还没有烧毁的宅邸中在家庭聚餐前,整理仪容时我身边的仆人就是用这样的手法把粉扑到我的脸上。
    “所以,这些是没有毒的化妆材料么?”
    “当然。”
    “……”我没再说话。任由着罗斯嘉德用娴熟的手法在给我脸扑粉。虽然我知道罗斯嘉德是魔法师,一些实验性的材料都会接触,但这接触的一个多月以来他没有画过妆,哪怕是魔法师集会或者血族举办的宴会。
    所以他没有化妆的习惯,哪怕是在正式场合。
    而他会准备这些化妆品,还研究过人类女性的化妆材料。那就意味着——那是给一个女性准备着的。
    是他一直都在等的那个人么?
    罗斯嘉德扣上盒盖,在盒子后方抽出食木制方盒,他从里面拿出一个食指般大小圆柱状的木制品,里面竟旋转出粉红的柱状物体。
    “这是?”我第一次见可以可以旋转的柱状化妆品。
    “嗯……唇彩的一种,只是盛放的形状不一样就换了一个名字,也就科洛布拉罗这么讲究,一定要把这个东西叫做口红。”他凑近抬起了我的下巴,带着命令的语气:“张嘴。”
    他把那个叫‘口红’的唇彩轻轻的以点的方式竖涂涂在我唇上。这种手法我也是第一次见。科洛布拉罗先生教罗斯嘉德这种手法么?我从来没有见过。
    罗斯嘉德俯身凑过来的时候,我都能近距离看着他细腻的脸,阳光下发光的绒毛,细长眼睫的扑簌的频率几乎我的心脏都莫名其妙的跟着跳跃了起来。
    不得不承认,罗斯嘉德真的很帅。虽然他脾气不怎么好,却也不暴燥。但是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更多的是教我如何读书才能获取有价值的东西,如果有什么问题,他也会细心教我,除了有时候吸血鬼的本能喝我的血外,他可以算是对我很好的‘老师’。如果他在知识方面都可以涵盖天南地北的博士那样的人物,像是化妆类并不擅长的罗斯嘉德如果向另一个人请教的话,那人会是何方神圣。
    等罗斯嘉德涂完,我就迫不及待问:“也是那位科洛布拉罗先生教着这样涂抹这种唇彩么?”
    “你问有点多,”罗斯嘉德有点烦了,“这次宴会你应该能见到他,到时你再问他就是。现在先不要打扰我。”他正在专注地忙着手中的‘大业’——化妆,给我。
    我只好配合。
    宴会啊……我想了想,好像可以自己自由交际的样子。按照罗斯嘉德话,可以问一问科洛布拉罗先生一些化妆的问题。罗斯嘉德应该和他很熟。
    罗斯嘉德手指出现一小团火,从方盒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火柴,点燃。
    那个宴会的话是梵卓族的格雷的成年礼,而按照罗斯嘉德的说法,我在那次宴会上是焦点。那么,一个吸血鬼的成年礼会容许一个人类成为一个焦点么?
    罗斯嘉德把燃烧一半的火柴棒吹灭。他把带着黑迹的火柴棒轻轻顺在我的眉毛上。
    关于这场宴会我还是有点疑惑,不过想到罗斯嘉德他们一起过去心里觉得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
    直到宴会的主人公,那个叫做格雷的人只是出于普通礼仪俯身吻住我的手背时,我感到身体散发出的战栗。那一刻,紫罗兰色眼睛盯着我,就像一个贪婪的野兽专注着自己势在必得的食物。而自己仿佛置身于深井中,寒冷侵袭,孤立无援。
    后来我才知道,哪怕是在很久之前,被他玩弄于鼓掌的,不止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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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洛布拉罗镇(Colobraro):远离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和主要旅游景点,距巴西利卡塔南部偏远地区的马泰拉(Matera)100公里,与其他意大利城市格格不入。这是为什么?它不仅在意大利而且在整个欧洲都被称为最受诅咒的小镇。
    神话和传说在这里交织在一起,有婴儿出生畸形,公共汽车撞车,建筑物在神秘环境下倒塌等故事。最近试图迷信的尝试是,演员们扮成恶魔和其他可怕的景象在小巷中穿行,并在大型露天表演中表演诅咒。
    口红:生于16世纪的英国伊丽莎白女王一世,
    是口红发展史上里程碑式的重要人物,她以石膏为基底发明了固体唇彩,成为现代口红的始祖。
    她对口红很是热爱,甚至用胭脂虫,阿拉伯树胶,蛋清,无花果浆等为原料,混合出了自己独特的口红配方。她唇妆独具一格,被称为“英格兰大红唇”,引领了当时的时尚风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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