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絮知道陈玥佟现在就想快点离婚,摆脱这个人渣,然后离开这里。
    “这样他还不愿离的话,我们就向法院提起刑事诉讼,之前报警留的记录也能成为有效证明,婚是一定可以离的。”
    只不过第二种方法流程比较久,需要准备的材料也多,宁絮不知道她还挺不挺得住。
    陈玥佟现在像受惊的虫蛇,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害怕得不行,不愿一个人待在酒店,宁絮带她到单雨晴家。
    单雨晴人好又体贴,非常乐意和陈玥佟作伴,就算知道她情绪状况不好,也没多问。
    过段时间,马磊盛拘留结束出来,怒气冲冲跑回家,一路都在想着怎么报复陈玥佟,这回决计不让她好受,谁知回到家根本没见有人,瞬间暴跳如雷地给她打电话。
    陈玥佟不能再承受刺激了,手机早已交给宁絮,宁絮没接电话,只用她的口吻给马磊盛发消息,告诉他立即离婚,否则会将证据交由警察处理,送他去吃牢饭。
    发了几张有马磊盛在家露脸的视频截图。
    马磊盛这才知道她们不但录了音,还有清晰的视频。
    不知道录了多少,录了哪些,他开始回忆自己对陈玥佟所作的种种,忽然对量刑没了底。
    拘留十几天都受不了,更别说坐几年的牢。
    电话打不通,马磊盛发消息进行持续的辱骂,不知道对面是宁絮,要是陈玥佟肯定会有精神和情绪上的痛苦压力,对上宁絮,那是半点影响都没有。
    宁絮反手截图告诉他,这些都将作为侮辱恐吓语言攻击的证据,要想加点刑,还请您继续。
    马磊盛气得要死,在家发泄怒意,东西一顿乱摔。
    宁絮没给他时间拖,就给他一周,不考虑好就牢里见。
    马磊盛第一次被女人逼到这个份上,咬牙切齿还得同意。
    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那天,马磊盛终于见到陈玥佟,正欲发作,旁边几个大块头男人立刻逼视他,无声警告最为致命。
    宁絮花钱请了几个保镖,哪由得人渣作威作福。
    这婚终于离了。
    宁絮开车载陈玥佟回去的路上,正巧斜阳余辉透过车窗,落在女人瘦弱的肩膀上,解脱似的,她身体全然放松,脊背微弯,缓缓抬起手捧住一缕阳光。
    随后从无声无息地落下眼泪,再到最后放声大哭。
    宁絮一路没说话,缓慢行驶着绕了远路,直至太阳落山才带她回去。
    陈玥佟这天晚上就要离开延林了,特意化上许久都没化的妆,
    宁絮送她到机场,千言万语堵在胸口,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定定地与她对视许久,想起她们大学一起度过的时光,在宿舍生活的那些日子。
    宁絮大学期间很忙,做视频学画画,不再专注学习,成绩也就中等偏上,而陈玥佟学习认真刻苦,每年都能拿国家奖学金,考了一堆的证书,最早到大公司实习,毕业去到更好的公司,如果不是那个男人,她现在本该过得很好。
    “别哭,妆会花的。”宁絮说。
    陈玥佟紧紧抱住她,两手都在发抖,哽咽道:“宁絮,你救了我。”
    “别再说谢谢了,我听腻啦。”宁絮说,“别误机,快走吧。”
    陈玥佟拖着行李箱,走在灯光亮堂的地方,广播响着女音播报,大理石地面反照来往匆忙的人影。
    宁絮忽然高声喊道:“佟哥!”
    陈玥佟回头。
    “走吧,走到光明里去,将黑暗留在身后吧。”
    此时此景,她想起江逢说过的这句话。
    陈玥佟眼里蓄着泪光,她抬臂挥手,这次笑得很美。
    *
    过了几天,宁絮收到陈玥佟的消息,说是见到父母,现在和他们住,原来父母早搬家换了位置,马磊盛不知道,也不会找到他们了。
    宁絮松口气,皆大欢喜。
    这事儿彻底放下,宁絮高兴得跳起来亲了江逢一口,然后挂他脖子上。
    毫无防备的江逢吓得手上的草莓都掉了,在水池边滚了一圈。
    他正在给宁絮洗草莓,待会儿再给她洗点蓝莓,她喜欢拌着酸奶一起吃。
    宁絮不让他捡,就这么仰头嘬他下巴。
    江逢都被她亲笑了,伸手关水龙头:“这么高兴啊。”
    “是啊。”宁絮说,“我们得吃点什么庆祝一下,去吃麻辣香锅,还是酸菜鱼,还是火锅冒菜……”
    当然也不是谁都能高兴得起来的。
    马磊盛越想越恨,根本没觉得自己哪里有错,反倒认为她们两个女人合伙害他。
    “他妈的,都是贱人!”
    他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找不到这个折磨,那就找另一个报复。
    *
    这天晚上,宁絮带江逢出门吃晚饭,她之前探店走大街小巷发现一家麻辣烫特别好吃,食材也就是那些,不过老板特质的汤料很够味。
    江逢自从和宁絮在一块儿后,胃口越来越好,她本身厨艺不错,又总能发现街头巷尾各种各样好吃的东西,让人经常有种心满意足的饱腹感。
    “那家的凉拌鱼皮也好吃。”宁絮说,“隔壁街还有一家水果炒酸奶,我感觉还可以。”
    “好,我们吃完再去隔壁街逛逛。”江逢说。
    他听力极好,多快的语速都能听清,也能分辨一定范围内的脚步声。
    今晚他总听见一道特殊的脚步声,穿的应该是那种男士皮鞋,跟他们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如果只是路人,这会儿在小巷里七拐八绕还跟着,有这么顺路?
    江逢刻意减轻盲杖探地的声响,注意力都放在后面。
    在下一个拐角,那道脚步声骤然加快,朝他们的方向。
    宁絮也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正想回头看一眼,江逢倏然侧身抱住她。
    速度快到她还没反应过来,布料和皮肉被剖开的声音在昏暗的小巷里回荡,令人心惊肉跳,骨头发寒。
    宁絮心脏骤停。
    “江……江……”
    她嘴唇嗫喏,视线被他的身躯挡住,只知道有几滴液体溅在额头上。
    “快走!”
    江逢推开她。
    他握紧盲杖,转身面对来人。
    宁絮这才看清那个人正是马磊盛,他手里拿一把沾血的菜刀,面目狰狞,完全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又举起刀劈了过来。
    “江逢——”
    第45章
    小巷深处, 灯光暗淡,飞蛾扑朔,光线时明时昧, 刀刃也多了一抹若隐若现的雪亮。
    菜刀再次对准江逢高高举起, 宁絮想阻挡已经来不及了:“江逢!”
    当马磊盛的菜刀即将往下砍时,江逢握紧盲杖以更快的速度捅到他的腹部。
    突如其来, 让人毫无防备,剧痛难忍, 马磊盛弯腰捂肚后退一步,当即吐了出来。
    马磊盛仍有反手之力,宁絮没走,江逢担心她再入险境,又提起盲杖, 又快又狠地挥下去。
    “啊啊啊啊——”
    马磊盛的惨叫声在小巷长久回荡。
    他抱住左腿倒地, 痛得面目扭曲, 全身痉挛发抖。
    盲杖都打折了。
    江逢扔下盲杖:“走!”
    宁絮怎么也不肯丢下江逢,扶住他往小巷外面走, 手臂碰到他背后一片湿漉,她血液都快凝固。
    她咬紧发颤的下唇, 不敢说话, 生怕一说话腿就没了力。
    这小段路变得异常漫长, 宁絮害怕马磊盛再追上来。
    “别怕。”
    江逢甚至扯起嘴角笑了笑:“宁絮, 我可以保护你了。”
    宁絮喉咙里发出一声破碎的呜咽, 又立即咬牙咽了回去。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每一步都极为沉重,终于走出小巷, 宁絮立即拦住一辆出租车。
    师傅瞥一眼这扶着的姿势, 说:“别吐在车上啊。”
    他以为江逢是喝醉酒, 侧身一看他背后都是血,这谁还敢载:“诶?怎么回事,别别。”
    宁絮已经打开车门将江逢扶进去,自己也坐上车,求师傅尽快开车到医院去。
    “要多少钱都可以,求您了师傅,人命关天的事情……”
    “血也别弄在车上。”师傅无奈道,“怎么搞的才弄成这样啊。”
    “师傅麻烦您快点。”
    宁絮这才清楚看到江逢背后的伤,从左肩到后腰,一道刀伤剖开血肉,血流不止,抽筋拔骨之痛无外乎此,可刚刚江逢同她说话的语气那样轻松。
    他现在因为失血过多,已经面色泛白。
    “江逢,你不要有事,我害怕,我好怕……”宁絮哆嗦得停不下来,眼泪也停不下来。
    她想起卢卉琳病逝前,她也是不断在跟江逢说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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