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耗损极低,对他们本身影响不大。
    只不过现在的林家,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游荡在人界的妖物魔物可能趁虚而入,若真如此,情况就会变得很棘手了。
    赶巧,四时主和云琅前来做客,正好帮忙看家。
    周谛巨细端得有数,勾首用唇瓣含出一支香烟,安抚电话那端不言不语的小家伙:“你有没有看到另一个……一个跟在四时主身边的人?他可能看起来没那么正常,但是个明事理的,要是家里没人摁得住四时主,你大可将你的不满告诉那人。”
    林小鸢听得云里雾中。
    看起来没那么正常的人,性别外貌,年龄特征?
    一向能言善道的周大伯竟然形容不出来。
    罢罢,这不重要!
    林小鸢急得心都烧起来:“是十猪,他、看到我了!”
    尽管两岁半的宝宝一字一顿,使出吃奶的劲儿咬字发音,还是没能把四时主拗口的名字读对。
    四时主,是十猪。
    可爱!
    周谛失笑:“看到就看到了吧,还能怎么……”
    “他看到、我从另一个界——来!他看穿我了!”
    周谛点烟的动作顿住。
    四时主掌管四季,可操纵时间,有观万物本质的能力。
    他性格恶劣、随心所欲惯了,在山海界是个叫人又嫌又怕的狠角色。
    周谛倒不怕他,却也轻易疏忽他是除了自己之外,唯二能辨识天下的人。
    林小鸢还在告状:“他一来,把胡圆姨姨、他们,全部都定住了!我没有,他就很奇怪,笑得、好可怕……”
    周谛无声的张了张口,听前半段的时候想说‘这家伙和我一样喜静’。
    听完之后,没什么可说的了。
    林小鸢从另一个界来,这个界的时间在她身上失效也是说得通的。
    被四时主发现她的特别之处,无异于发现有趣的新玩具。
    恐怕妖魔还没攻破烛龙大人的家,房顶已经先被他掀翻。
    “我怕他告诉爸爸。”林小鸢要哭了。
    自从被周大伯说通后,她就决定顺其自然。
    这两年想象过很多坦白的父女局,滑稽的、可爱的、煽情的、气氛少许紧迫但总体温馨的……
    她是19岁的林鸢不假,她更是林家的林小鸢!
    关于她的来由,还有真相,她想自己和爸爸说。
    “情况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你先别着急。”周谛说话的声音比之前端肃许多,又问,“你现在在哪儿?”
    “树屋。”
    “那好,我找四时主聊聊,你先不要出去,等我电话。”
    “嗯!”
    林小鸢忐忑的等了十分钟有余,周谛那边谈判结束,给她回电。
    四时主不会将她的事告诉任何人,包括烛龙在内。
    但有个条件。
    “他要你招待他,大抵就是泡杯茶,最多再给两块小饼干。”周谛阴沉沉的说,口吻里还残存着先前对话中累积的暴躁。
    让林小鸢自己去应对那局面,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这几年日子过得太安逸,周谛和林筑龙都忘了四时主搞事情的能耐。
    以为自己安分了,其他个个都会守己。
    比起妖魔入侵,那厮才是最不稳定的因素!
    周谛尽可能给小风筝多点信息:“四时主掌管四季,可操控单一和多个体的时间,胡圆他们的时间便是被他一并定住了。与他相处,尽可能避免身体上的触碰,一旦有所接触,他就能读取你的心思和过往。”
    林小鸢重重的‘嗯’了一声。
    划重点:不给摸头,不握手!
    “他身边有个伙伴,名唤云琅,与你一样是人,算来活了千年有余。四时主有愧于他,平素会在意他的想法,你若见到他,也为他准备一份茶点,以示敬意。”
    因为有愧,云琅的话,四时主会听一听。
    与云琅打好关系,相当于上一重保险。
    林小鸢一字不落的记下,余下的疑惑,暂且不管。
    比如为什么与她同为人类的云琅会活了千年有余,他又是什么来头?
    这些对于解决眼前的局面作用不大,她就不浪费时间去打听。
    以防万一,周谛还是决定告诉她:“云琅中了四时主最凶狠的咒,起初不老不死,后来遍寻解法,没曾想越解越糟,每隔三年身体发生一次变化,有时是迟暮老人,有时是翩翩少年郎,他自己也不能控制,只能随波逐流。”
    “那、也太惨了……”林小鸢一时忘了自己的困境。
    难怪刚才大伯无法形容那个‘正常人’的外貌。
    周谛道:“算算时日,他应该刚完成三年一次的变化,我猜他们这次造访是为了寻一处暂时的安身之所,为后三年从长计议。”
    换言之,他们出现在这里,已是对烛龙有所求的表现。
    如此想来,四时主不会做太出格的事,略使性子,满足一下恶趣味就会收手了。
    “云琅持重,明晓事理,不管他外貌变成何种样子,与他正常相处就好。至于四时主,虽然是个半疯半癫的家伙,却算得言出必行,既说好了,你且照做看看。”
    林小鸢缩在南瓜马车里,乖巧的点头:“我知道了。”
    她现在只是个两岁半的宝宝,说话细声细气,平时听来可爱的奶音,这时就只剩下委屈。
    让她一个路都走不太稳的小人儿去招待四时主,不是为难是什么?
    周谛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软下语气解释道:“我虽能立刻过来,只怕出现了会将他惹恼。”
    急过最开始那一会儿,林小鸢已经冷静许多:“我不怕,不看僧面,看佛面!是十猪对爸爸和大伯多少都会有、顾虑的。”
    周谛会心一笑:“万事小心。”
    结束通话,林小鸢给自己做了会儿心理建设,离开树屋,去招待性格恶劣的来客。
    经过偏厅时,余光瞄到胡圆姨姨他们全然不动的身形轮廓,竟然有些羡慕。
    她多想自己的时间也被定住,直到爸爸回来……
    客厅无人,楼上有隐隐约约的走动声。
    林小鸢仰起头勇敢的向上看,淡青色的袍角在楼上转角一晃而过,往三楼去了。
    四时主不客气的声音飘下来:“我还没逛完,你先去烧水,再来一碟奶油曲奇,面上洒了葱花的那种就不要了。”
    居然挑食!
    林小鸢心里狠狠地腹诽,面上稳住了,扬声问:“另一位大人呢?”
    “你说云琅啊?”四时主不以为意的说,“他没胃口,不用管他了。”
    没胃口?
    莫非这次变化不合心意?
    那他人现在在哪里呢?
    林小鸢满头问号。
    四时主的催促,警铃似的响在耳边、客厅,整个林家:“别站在那里发呆,赶紧动起来,把你爸最好的茶叶拿出来招待我。”
    林小鸢吓得缩了缩身子,再抿抿唇,定下心神。
    我忍!
    两岁半的林小鸢够不着厨台,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一把椅子拖到水池前,半跪着用水壶接了水,再移去灶台那边……烧水。
    一通操作下来,心理上的疲惫远大过身体。
    好在胡圆姨姨没把茶叶放在壁柜里,那是她站在椅子上都够不到的高度。
    水开了,小手伸进茶盒里抓一把雨前龙井,放进古朴的汝窑茶盏里,先倒适量热水把茶叶洗一遍,滤掉茶渣后,再将热水添置七分满,就算完成了。
    林小鸢可没有敷衍,她已经用上毕生所知的、全部的泡茶知识……
    泡好茶,再选几块形状完整的奶油曲奇装盘。
    做好准备,她先把曲奇端出去,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等她回头去端茶来,四时主便坐在沙发中央,那碟曲奇的正对面。
    林小鸢与他隔空对了一眼,控制着脸上的表情,走近了,把茶放在曲奇的旁边,规规矩矩道:“四时主大人,请用茶,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要是爸爸在家,才不会让我招待你。
    就算有不周到的地方,你也给我受着!
    欺凌弱小,天打雷劈!
    哼!
    四时主对于使唤一个两岁半的幼童这件事毫无心理障碍,相反,他还觉得十分有趣。
    毕竟这副小小身体里,住着一个十九岁的灵魂。
    不,算上来到此界的两年,她当有二十一了。
    只看她摇摇晃晃的给自己端茶倒水,分明很生气却不敢发作出来,周谛一定对她交代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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