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一京还是温柔,丁叮却不想他每次都是这样,喝醉了一般,双臂缠着荣一京的脖颈,用主动去明示自己的意图,荣一京也很配合,求什么给什么,身体在皮肤和床单之间摩擦,丁叮能清晰感受到荣一京的呼吸和心跳,每一下都是极限,她知道他在,虽然两人之间隔着一层透明的阻碍,很薄,但她知道。
    接下来的几天,丁叮在江城,每天荣一京会抽出一半甚至更多的时间陪她到处玩玩逛逛,晚上他不出门的时候,两人就在家里做饭,吃饱了去附近溜达,有一次荣一京站在便利店外面接电话,丁叮进去买水,等到再出来的时候,看到荣一京正在逗一只黑白色的边牧,边牧摇着尾巴,在他身旁上蹿下跳,他满脸笑意。
    路边走过来一对年纪很大的老夫妻,老太太已经拄着拐棍,老爷子腿脚也不怎么利索,边牧一晃闪到两人面前,虽未碰到人,但也把老太太吓了一跳,老爷子见状顿时发起了脾气:“这么大的狗出门不拴着点,有没有素质啊?碰到人怎么办?”
    这话,是冲着荣一京说的,荣一京还拿着手机讲电话,丁叮见他挂断,把狗叫到自己身边,似乎是跟对方道了歉。
    老爷子骂骂咧咧,带着老伴儿一起过人行道走了,丁叮赶忙快步上前,荣一京神色如常:“买完了?”
    丁叮说:“这是谁家的狗啊?”
    荣一京:“不知道,从小区里跑出来的。”
    丁叮说:“你跟人解释这不是你的狗了吗?”
    荣一京喝了口水,无所谓的回:“说了也未必信,骂都骂了,找不到人骂更生气。”
    两人说着话,从小区里慢慢悠悠出来一个中年女人,喊着狗名字,把狗叫走,丁叮和荣一京继续往前逛,丁叮还挺生气,觉得荣一京是‘无妄之灾’,荣一京笑着说:“碰巧遇见了就是缘分,我要不在,说不定老爷子就要挥起拐杖打它了。”
    丁叮说:“你纯替狗主人顶的锅。”
    荣一京说:“我还真不是冲人,我又不认识她,单纯跟狗玩得来。”
    丁叮一时哭笑不得,荣一京总能给她一个不一样的看世界的角度。
    白天玩,晚上回家,两人窝在一起看电影,有时候会看完,有时候看到一半就变成了其他项目,之前在沙发上做过,荣一京吃了不顺手的亏,之后把茶几抽屉里也放了铝箔包,宽大的沙发,两人完全不会拥挤,只是沙发比床要软,丁叮每次都觉得身体快要陷进去,荣一京既是能救她的人,又是随时都会把她推得更深的人。
    沙发一次,洗澡时又一次,丁叮倒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她梦见丁雪,丁雪还活着,告诉她要跟严汉卿回家。
    丁叮震惊的同时,大怒:“那陈叔叔怎么办?”
    丁雪说:“他有自己的家,他儿子也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丁叮说:“那你也不能去严家啊,他们也是一家三口。”
    丁雪道:“我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他们接受我,我要去,主要也是为你拿回属于你的那部分。”
    丁叮气极:“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你别去严家,他们是怎么对你的?我能养你,我考上深大了,每个月都能拿奖学金,等我毕业找了工作,我们一起生活,我照顾你。”
    丁雪哭着说:“你也有你的生活啊,不可能一辈子跟我在一起。”
    丁叮倔强的说:“怎么不能?你是我妈,京哥人很好,他不会不同意。”
    丁雪眼泪往下掉,伸手摸着丁叮的头说:“傻孩子,妈不能陪你一辈子,你也不能指望别人陪你一辈子,你们又没结婚,我跟你们住一起算怎么回事?”
    丁叮突然语塞,结婚?荣一京是不会跟她结婚的,现在不会,以后呢?八成,不对,是九成九也不会,那丁雪怎么办?
    丁叮好似站在了十字路口,非要在丁雪和荣一京之间选一个,眼看着丁雪的脸越来越模糊,丁叮哭着说:“妈,我养你,我不跟他谈恋爱了,你别走……”
    缓缓睁眼,丁叮足足过了快十秒钟才从梦里完全走出,这个梦毫无逻辑,漏洞百出,但情绪却那样激烈,以至于丁叮久久不能平复,明知是梦,心里还是会无端的压抑。
    主卧一片昏暗,丁叮翻身,一伸手发现身边是空的,来回摸了摸,又起身打开床头灯,果然,床上只有她自己。
    下床找了洗手间和衣帽间,荣一京都没在,他手机也不在床头柜,丁叮打开主卧房门,看到客厅传来光亮,荣一京的声音也随之传入耳中,明显不高兴:“他在我身边也有两三年了,为什么做事永远都是这么蠢,脑子顶在脖子上是为了好看吗?我本来就讨厌笨的,之前看他还算认真努力才留下给他一个机会,结果呢?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人跟人之间的差距靠后天是补不上的,我就该直接找个聪明人,想发善心直接去捐款办慈善基金好不好?最起码还能落个好名声……“
    丁叮站在原地,听傻了,认识荣一京好几年,她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刻薄的话,连标点符号都带着浓浓的气愤和厌恶,她甚至一度觉得他是在骂她。
    荣一京应该在客厅沙发上,丁叮看不见他的人,更看不见他的脸,他应该在打电话,安静了片刻,继续道:“我很闲吗?我来江城是来玩的?每天搞完这件搞那件,所有人都来找我要答案,自己干嘛吃的,智商不行好歹提高一下情商,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也要问别人,关键一次又一次,他乐此不疲也要问我是不是有时间一直照顾他的情绪,真当自己是我家里人了?我让他收拾行李立马滚蛋,他怎么不听?”
    丁叮无意偷听荣一京讲话,她该转身回去,要么就光明正大的走出去,可是双腿不听使唤,心也是沉的,明明醒了,却犹如置身噩梦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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