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前玛尔桑仁当皇宫里的御林军是纸糊的老虎,不认为他们有真本事。
    这下事情变得棘手,众多御林军和她厮杀,眼看着李衍就要离开,她踹开身前的人,直直一刀飞过去。
    玛尔桑仁亮出刀的时候,李衍最先担心的是魏意宁,他紧紧揽着魏意宁,想叫她快些出去。
    魏意宁出奇地冷静,她不是不怕,而是相信御林军的能力,他们没理由让两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歹人能成功刺杀皇帝,传出去简直是笑话。
    玛尔桑仁出刀前背后中了一箭,她重心不稳,趔趄了两步,刀偏移了方向,朝着魏意宁飞去。
    李衍推开魏意宁,侧身挡了上去。
    宣承殿彻底乱作一团,李衍身上明黄的衣袍被染得血红,血不住地往外流。
    张茂才的惊呼,玛尔桑仁倒下的身躯,李衍身上的血,魏意宁全都看不清,她耳旁的声音是模糊的,眼睛也是模糊的。
    玛尔桑仁和乌摩当场命丧,御林军有意活捉,还能审问一番,他们是死士,任务完成,自然是服毒自尽。
    唇角溢出黑色的血液,玛尔桑仁倒在地上,她眼睛是冷的,唇却是扬起的。
    乌摩紧随其后,咬碎后槽牙的一寸锦,这毒药刁钻,服用下会即刻毙命。
    于是宣承殿上多了两具尸体,和受伤的皇帝。
    妃嫔女郎们何时见到过这般情景,有些吓得久久不能回神,任由侍女如何安慰仍然是受惊的模样。
    恒王妃仇时鸣武将女儿出身,跟着父亲在军营待过一段时日,还差点偷偷跑上战场。
    战场上血流成河,横尸遍野,纵然如此也吓不到仇时鸣,更何况眼前的两具尸体。
    仇时鸣起身,道:“今日本是好日子,却有刺客行大逆不道之事,皇上如今受了伤,我瞧各位也受到了惊吓,不如我们先各自回府,安顿下来。”她的声音掷地有声,给人安心感。
    这时秋曈也出来传魏意宁的话,“各位娘娘,还有各府的夫人,皇后娘娘请各位先行回府。”
    侍女们搀扶着自家女郎,依次向外走去,仇时鸣在这些人中算是最镇定的。
    太医中有个叫袁鸿川的,是太医院院使,也是仇时鸣的表弟。
    两人互相瞧见了对方,仇时鸣知道袁鸿川有话说,特意到他旁边,“你想问皇上如何?”
    袁鸿川点点头,“鸣姐姐,还是你最了解我。”
    仇时鸣不是大夫,她只能如实说出看到的,“刺客那一刀扎进了皇上胸口,流了许多血。”
    李衍流的血染红了清水,染红了帕子,殿里从太医至太监侍女,一个比一个慌乱。
    魏意宁呆呆地立在床边,任凭秋曈如何劝说,她都执意不去休息,而是不发一言的望着李衍。
    元正一十七年,李衍十九岁,那年是他封为太子的第二年。
    他府中没有正妃,也就没有掌事之人,一日下朝后,李琮特意从东宫召他去南书房,告诉他,他年龄到了,依祖宗制度,该纳正妃了。
    李衍神色落寞一瞬,随即道:“儿臣听父皇安排。”
    说来也怪,那一年京中官员的女儿大多都是成了婚的,家世说得过去又适龄的未婚女子数来数去也不过一只手。
    李琮一一说给他听,“父皇为你挑了几个合适的人选,全凭你的意见。”
    “谢父皇。”李衍的心怦怦跳,他多么希望人选中有他希望的那个人。
    “夏将军的孙女,同你一样大,听说那孩子品行极好,只是有些挑了,这些年才一直未出嫁;林御史的女儿小你半岁,她幼时跟着哥哥习过武,你和她倒是有话聊。还有一个,魏侍郎的女儿,她身子弱,不爱出门,怕是难担大局。”
    听到最后有他所想的那个人,李衍几乎是狂喜,他强迫自己冷静,道:“父皇,儿臣觉得自己的性格太过活泼,太子妃能沉稳一些比较好。”
    他的回答在李琮意料之外,“你的意思是?”
    “儿臣认为,魏家的女儿就很好。”
    第叁日,皇帝的旨意传到魏家,魏侍郎是极高兴的,他只是小小侍郎,他的女儿却要为太子妃,今后说不定还能当皇后。
    魏意宁得到消息后惊得半晌未回过神,过了几天她偷偷跑去太子府邸,见了李衍。
    她求他,说自己已经心有所属,不是他要的良人,能否请皇上收回圣旨。
    李衍的表情一瞬间冰冷,他道:“旨意已下,你岂会不知覆水难收之理?”
    魏意宁心如死灰,走的时候李衍问她:“你既和他两情相悦,为何不定亲?”
    她没有回答,因那人是小小的七品司谏,她父亲绝不会同意她和关杰这样低的人成亲。
    孽缘从此而起。
    太子府邸无人不知,太子妃性格极好,待下温和,唯独对太子不理不睬,任由对方如何对她好,也无动于衷。
    魏意宁在太子府的第二年,那人成婚了,他的娘子是太常卿赵彻的女儿,在此后他官升两级,说不出的春风得意。
    以往的旧情魏意宁早放下了,她放不下的是现世的怨。
    她怨恨的人替她挡了刀子,流了很多血,不省人事地躺在床上,命悬一线。
    魏意宁感到胸口发闷,头也痛到极点,秋曈连忙扶着她,焦急得不行,“娘娘,你忘了我说的话了吗,保重身体要紧,皇上为您挡了一刀,就是不希望您受伤。”
    她的话说服了魏意宁,秋曈慢慢扶着魏意宁去外殿,又倒了热茶,让她暖暖身子。
    内殿中,李太医额头冒着虚汗,他道:“伤口太深了,不知道有没有伤及心脉,我不敢贸然拔出刀子。”
    太医小心地剪开衣衫,李衍的伤口血肉模糊,血止住了,刀子还留在胸口。
    王太医在太医院叁十年,李太医算是他半个徒弟,他医术精湛,推开李太医,他细细看了伤口,最后道:“拔出来。”
    毕竟床上躺的是皇上,李太医万万不敢大意,他照着王太医的话,拔出了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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