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出了客栈,街上每一家店铺外都挂着大灯笼,灯光明亮,宛如白昼。
    行人往来,瞧着比白天还更热闹。
    金陵酒楼是城里首屈一指的大酒楼,一排七间门面,装饰得富丽堂皇。
    金字招牌悬挂在楼外,过往的行人,老远就可以看到那斗大的四个字。
    酒楼上下三层,也分了等级。
    一楼是大食厅,和一般酒楼一样,放的是八仙桌、长板凳,菜价便宜。
    二楼是雅座,摆的也是八仙桌,不过是用鸡翅木做的,配的是鸡翅木雕花高背椅。
    三楼是包间,供接待贵宾之用,得预先订席,菜价昂贵。
    大食厅内,食客们旁若无人的高声哗笑,猜拳赌酒闹成一片,耳根不得清净。
    上到二楼,就见每张桌子中间,或用屏风隔断,或用串帘隔开。
    坐在屏风后的人看不清,坐在串帘后的,瞧着有好几桌人的打扮,像是江湖客。
    黎洛棠微皱了下眉,这金陵城果然不清静。
    隐约间,还有弦管清唱从三楼的包间传下来。
    伙计领着三人在空桌坐下,点了几道店里的招牌菜,。
    就在三人等菜上桌时,楼梯响,又有人上来。
    来人一身劲装,年约三旬,长相凶狠,手里转动着两个铁球。
    仅隔一串吊帘的另一桌上三个食客之一,抬手扬声道:“曾兄,这边。”
    “屠兄。”男子走了过去,拱拱手,“抱歉,让几位久等了。”
    “曾兄不必客气,来来来,兄弟先替诸位引见。”那人笑道。
    他的两人同伴分别是:鹰爪手张锦、虎霸王马虎头。
    黎洛棠和上官姗姗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这两人都是近几年在江湖上颇有名气的黑道高手。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和他们走的近的人,肯定也不会是正派人物。
    双方客套一番,姓屠的男人叫来伙计,收了残席,另上新的酒菜。
    黎洛棠三人等的菜,也送上了桌。
    她们点了金陵四大名菜之一的炖生敲,这生敲就是将鳝鱼宰杀去骨后,用木棒敲击鳝肉,使肉质松散。
    将鳝片放进油中,炸成银灰色,起“芝麻花”后,捞出沥油,将鳝片、肉片等放进砂锅中。
    加酱油、绍酒等,放在灶上炖。
    此菜十分讲究火候,过一分肉老,少一分汤寡。
    砂锅里的炖生敲,呈现透着红亮的酱棕色。
    夹起鳝片,蒙着油润光泽的肥厚鳝肉两端自然下垂而不断。
    放入口,被肉香浸润过的鱼肉,有韧性,轻轻一嚼,鳝片已经酥烂入味,醇厚鲜香,嫩滑无比。
    “此菜久食不厌。”上官姗姗点评道。
    “回味无穷。”黎洛棠笑道。
    这时,旁边那桌姓屠的说道:“曾兄,你就放心吧,有张兄和马老弟在,这事稳妥的很。”
    “我当然相信张兄和马老弟,但是那些朝廷鹰犬也不简单,我们还是得小心。”姓曾沉声道。
    “不错,曾兄说的对,而且想来分一杯羹的人可不少啊,你们瞧瞧这酒楼里,武林中人可不少。”张锦说道。
    “这些明面上的到还好,反正是那些乔装打扮的才是防不胜防。”姓曾的道。
    “哎哎哎,三位老哥,你们看那边那个小子,像不像江湖最近冒出来的那个小温候?”马虎头突然道。
    “那就是个读书的穷酸,到是后头那张桌子那两小子,瞧着像是练家子,在柱子旁边还靠着两个长形青布囊。”姓曾的道。
    张锦回头看了眼,“那两小子瞧着挺面生,又随身带着利刃,八成是哪个门派,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听他们这么说,黎洛棠忍不住也侧目看了过去,果见两个身穿青布长袍的男子在对饮。
    在他们身边的柱子旁,也果然靠放着两个长形的青布囊。
    “两个毛头小子不足为惧。”姓屠的轻蔑地道。
    “我们最主要对手还是朝廷来的鹰犬,和那些江湖老手。”姓曾的道。
    “酒菜来了,我们先吃饱喝足,再办事。”马虎头笑呵呵地道。
    四人一顿豪饮,话题也转到了寻花问柳上。
    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黎洛棠三人就结了账,离开了酒楼。
    夜渐深,路上的行人渐稀。
    回到客栈,吩咐伙计送来热水,三人各自回房,洗漱过后,上床歇息。
    一宿无话。
    次日天蒙蒙亮,端木霖就起来,悄声离开客栈,往鸡鸣寺去。
    街上卖早餐的摊子,才刚刚出摊,几乎没有行人。
    端木霖匆匆而过,这鸡鸣寺是金陵最古老的梵刹,亦皇家寺院。
    香火一直旺盛不衰,自古就有“南朝第一寺”和“南朝四百八十寺”之首的美誉。
    此时,鸡鸣寺的寺门刚刚打开,有几个赶着烧早香的香客进去了。
    端木霖进门时,遇到了一个正在打扫的小沙弥。
    小沙弥大约十一二,拿着个大扫帚。
    看到端木霖,小沙弥放下扫帚,迎了过来,双掌合十,微微躬身,“施主早。”
    端木霖还了一礼,“小师父早。”
    “施主是来烧香的吗?”小沙弥问道。
    “我是来还愿的,烦请小师父带我去见贵寺的主持。”端木霖答道。
    “施主请随小僧来。”小沙弥说道。
    端木霖跟着小沙弥绕过了殿角,走到了一列四间禅房外,廊檐底下空荡寂静,听不到一点声息!
    小沙弥走到在中间那间禅房前停下,“施主,这里就是主持方丈住的禅房!”
    “麻烦小师父为我通报。”端木霖客气道。
    小沙弥叩了三下门,扬声道:“启禀主持师伯,有位姓虚的施主求见。”
    从禅房里传来一个低沉而苍老的声音,“是了空吗?”
    小沙弥答道:“回师伯,正是了空!”
    “有什么事?”主持问道。
    “回师伯,有位姓虚的施主要见师伯!”了空重复道。
    “吱呀”禅房门打开了,一个胡眉皆白,身形佝偻的老和尚出现了。
    他看到端木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你姓虚?”
    “正是。”端木霖双手合十,“外湿既浸,中热相感,如持虚器,受此邪毒,故曰受如持虚。”
    “阿弥陀佛,施主请进。”主持道。
    端木霖进了禅房,了空则被主持打发去前面继续打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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