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政园中,待霜亭是春夏秋冬四季景亭之中的秋亭,而雪香云蔚亭是冬亭。
    沿着弯弯曲曲的山间小路缓步登山,到了待霜亭。
    黎洛棠眸光一转,“还请贤兄指教,这待霜二字出自何处?”
    “贤弟客气,说什么指教,我们相互切磋。”上官姗姗收起折扇,
    轻轻敲着左手掌。
    上官姗姗在亭中踱步了两圈,道:“待霜二字,出自韦刺史的,‘书后欲提三百,洞庭须待满林霜。’”
    字里行间透出了一股霜浓橘红的山野气息和泥土芳香,只可惜此时是仲春,橘未红亦无霜。
    在待霜亭略坐了片刻,两人穿过丛林,越过小溪,步上石阶,就到了:雪香云蔚亭”。
    这是一座典雅古朴的长形方亭,居高临下,可俯瞰全园景色。
    雪香云蔚亭的亭名中的雪香指白梅的香气,云蔚则指山间花木繁茂,如绿云盘绕,给人云蒸霞蔚之感。
    “亭名取得真是优雅,恍然间,我们也似乎是风流名士。”上官姗姗说道。
    黎洛棠拿扇子挑起上官姗姗的下巴,勾起一边嘴角,笑得魅惑,“我们本来就是风流名士呀。”
    “贤弟所言极是。”上官姗姗眸光流转,风情万种。
    从假山上下来,到了池边,池中有岛,岛上有亭,名荷风四面亭。
    亭子上挂着一幅有趣的楹联,“四壁荷花三面柳,半潭秋水一房山。”
    上联出自: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
    下联出自:看待诗人无别物,半潭秋水一房山。
    “应该夏天来的。”上官姗姗感叹道。
    “你要没事,可以在苏州住个一年半载的,把四季风光都看全了。”黎洛棠笑着建议道。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上官姗姗擦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我才不要住那么久呢。”
    黎洛棠默默望天,这人就是个戏精。
    与荷风四面亭隔山相望的是香洲,洲和舟同音,那是一座船型建筑物,可称为石坊或旱船。
    船头为荷花台,茶室为四方亭,船舱为面水榭,船楼为澄观楼,船尾为野航阁。
    苏州是江南水乡,家家临河,处处通船,以舟代步,所以在园林中也建有石坊。
    走过九曲石桥,走过游廊,就看到了梦隐楼。
    楼上有乐声传来,“……山因云晦明,云共山高下。倚仗立云沙,回首见山家,野鹿眠山草,山猿戏野花……”
    “贤弟,你看这楼像不像龙头?”上官姗姗问道。
    黎洛棠看罢,颔首道:“山楼似龙头,爬山廊似龙身,戗角似龙角,云墙似龙尾,门洞似龙嘴,而曲桥……”
    “似龙须。”上官姗姗一转折扇,“这是龙吸水,还是龙戏珠?”
    “嗯,都可以。”黎洛棠笑道。
    两人边说,边登楼。
    楼内悬着一副楹联:“林气映天,竹阴在地;日长若岁,水静于人”。
    楼高而宽敞,推窗往外看,园美景尽收眼底。
    此时,春意浓浓,满园新翠,姹紫嫣红。
    岸边竹林古树郁郁葱葱,恰如联中所写,映天蔽地,倒映水中,被蓝天白云一衬,更显出静水迷人。
    楼上卖唱的歌女过来询问:“公子,可要点曲?”
    “不必了。”两人同时婉拒。
    从楼上下来,沿着游廊往南走,就到了小沧浪。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旁边的儒生吟道。
    小沧浪是一座三开间的水阁,南窗北槛,两面临水,跨水而居,是闲静的水院。
    站在小沧浪往北看,廊桥小飞虹倒映在水中,宛若天上彩虹。
    此处亦是观水景最佳位置。
    从小沧浪往北走,就是远香堂。
    这是拙政园中园的主体建筑,可举办重大宴饮。
    堂内装饰透明玲珑的玻璃落地长窗,规格整齐。
    长窗透空,四周各具情趣的景物,山光水影,尽收眼底。
    室内没有一根柱子,陈设典雅精致。
    西花园的主体建筑是:卅六鸳鸯馆,精美华丽。
    两人在园中,走马观花,一路游览。
    拙政园的景色很美,不管在哪个角度看都是一幅图画。
    从拙政园出来,已是午时未,饭点已过,酒楼里十桌空了八桌。
    点了菜,两人都单手支着下巴,看着窗外的街景。
    过了一会,伙计把樱桃肉送上桌。
    樱桃肉是用整块方肉剞花刀,以红曲粉等调色,成形后就像樱桃一般光亮悦目。
    上官姗姗说道:“听这名就觉得诗意盎然,会让想起酸酸甜甜的樱桃,顿时津液满口了。所以说啊,这菜名取得好,菜都多卖几碟。”
    “樱桃好吃,樱桃肉也不差。”黎洛棠夹了一块,细细一品,酥烂肥美。
    “有人说,喜爱樱桃肉的人,除了好吃,还容易让人想起美人。”上官姗姗挑挑眉。
    她易了容,相貌平平,做出这贪花好色之样,略显猥琐。
    黎洛棠打开扇子,轻轻摇头,“柳似眉莲似腮,樱桃口芙蓉额。”
    翩翩公子,风流倜傥。
    “秀色可餐,美哉美哉,妙哉妙哉。”上官姗姗哈哈笑道。
    “无耻之徒。”旁边有人出声骂道。
    两人转眸一看,是个穿彩衣的少女。
    正如黎洛棠所言,眉似初春柳叶,腮如六月莲花,芙蓉额樱桃小嘴一点点。
    “你这小娘子好不知礼,我兄弟俩闲聊,你怎么能偷听呢?”上官姗姗理直气壮地诘问。
    “大庭广众,口出污言,下流不要脸。”彩衣少女骂道。
    上官姗姗嗤笑一声,道:“食色,性也,若无周公之礼,何来子嗣后辈?小娘子年方几何?可曾许配人家?”
    彩衣少女羞红了脸,半响说不出话来。
    过了会,她冲黎洛棠道:“公子你容貌出众,气质文雅,怎可与粗野之人为伍?”
    黎洛棠左手握拳放唇边,轻咳两声,把笑意忍下去,“姑娘难道没听说过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上官姗姗捶桌大笑,“我是粗野之人,她也斯文不到那去,我们是臭味相投。”
    “自甘堕落。”彩衣少女气愤,拂袖而去。
    两人对视,哑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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