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
    受过训练的军人!
    林西似是明白了什么,可再一细想又什么都不明白, 不过, 他也不是什么耐不住的性子,想不透便干脆不想, 只扭头看向希塞尔。他的表情很平静, 单这样看着, 也瞧不出什么端倪,若非他的手紧紧握起,林西也不会知道他很紧张。
    林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见他的目光全都凝在了面前这人身上, 便也没有打扰他,只轻轻握住了他的拳, 把他掐进肉里的手指拨开。
    林西的体温偏低,覆上他手背, 也让他急速运转的脑子降了个温。
    他稍稍冷静下来了,反手握住林西,像握住一根救命稻草。
    你那男人走下车时表情并不算好,看着林西二人的目光,也只单纯是针对入侵者的冷厉。可现在,当他越靠越近,他面上的表情也愈发犹疑。
    男人站定在希塞尔面前,仔细观察着他,半晌没说话。
    希塞尔也没有动,抬着头任由他打量。
    他们对视了好半天,紧接着,气势陡然一利,双方同时出拳!
    他们一人拳辉成豹,一人拳辉化火鸟,凶猛无畏地撞击在一起,激荡出震天嘶吼!拳辉撕扯,引起滔天气浪,周遭的土地不堪重负,竟一寸一寸被碾压震碎,化作齑粉!
    在这样极端的压力下,林西丝毫没觉得难受,因为希塞尔尚有余力,在他面前铸了个火墙。
    透过摇摇曳曳的火焰,林西能够看到,希塞尔的拳更甚一筹,火鸟悍然无畏,盘旋了半圈后,便化作一柄利剑将黑豹捅了个对穿。嘶鸣声渐弱,拳辉引发的浪潮也慢慢归于平静。
    那男人借拳验证了什么,目光瞬间透出光亮。
    果然是你,球儿,你都这么大了!他激动万分地拍了一下希塞尔的肩。
    希塞尔:冷酷无情地推开他的爪子:我不是,你别乱说,我不认识你。
    那男人挠了挠头,不太确定地问:不是吗?这不可能吧,你的拳意跟你老爸一模一样,还有你的脸,你长得特别像你母亲,我之前看到的时候都惊了,这么巧合,你怎么可能不是希塞尔?
    希塞尔聋了:不,我不是。
    那男人顿了顿,似乎陷入了什么有趣的回忆,脸上的表情扭曲至极,但多半是忍笑忍的:唉,是我口误,希塞尔小少爷,你跟我回去见见你父亲吧,将军想了你很多年了,要是知道你来,他一定特别高兴。
    不,也不对,他哪里高兴地起来,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他后头的话没有说出来,扭头看了一圈后,掐住了自己的话头:算了,这些事情回去再说,我先带你们进城。
    他主动道了歉,希塞尔就不闹了,矜持地点了下头,拉着林西跟在他身后。
    林西看看前头的男人,又看看希塞尔,问道:球儿是你小名?
    希塞尔不听不听不听:他是我爸爸的副官,在我很小的时候应该是见过我的,但我没印象,我只在照片里看过他。
    林西:emmm。不放弃地说:我没问你这个。
    希塞尔可耻地一顿,想了想,还是不愿意说:我之前,在矿堆上看到了我爸军团的徽章,所有团的队徽都是独一无二的,这个记号除了我爸没有第二个人会用,所以那个时候,我就没走,我是有点激动了,想着怎么都不能放弃这个机会,但现在想想,我也觉得这样做有点莽撞,你别生气。
    林西:看来,你这个小名很有故事。
    希塞尔拒绝说话。
    那男人却道:那可不,我跟你讲啊,希塞尔这条血脉跟别人不同,早慧,而且刚生下来就能化作兽形,别的倒也没有什么影响,就是这段时间里他得学会飞,不然,这辈子都上不了天了,但他不行,他不恐高,他就是
    希塞尔:别说了。
    那男人没听见,继续道:他就是胖,还不听话,谁叫都不搭理,每天除了吃,就是在窝里团着。这怎么行,他是只不死鸟,要是连飞都不会,以后出去可不得闹笑话,所以,我们就想办法。试了多久,我也记不太清了,反正就是发现
    我爸在哪里,他过得好吗?你们后来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希塞尔打断道。
    这说来话长,先不说了,等回去以后让你把跟你讲啊。他兴致缺缺道。
    随后又转过头,看向林西,我们继续啊,刚刚说到我们找到了办法,就也挺简单的,希塞尔他跟所有鸟一样,特别小心眼,平时不搭理人,但谁要说他坏话一准叨谁,他听得懂的词不是太多,但对球这个词特别敏感,不管放在什么语境里,只要有人提到,他多远都得跑过去啄。
    这其实是个好事啊,能帮助他多跑动跑动减肥,而且,他自己也胖,跟球儿也没什么区别,所以,他爸就拍板,用这个词儿当他小名,我们没事儿就站在屋子里各个角落叫他,帮他跑起来。
    希塞尔:得嘞,大势已去,他也没什么能说的,爱笑笑,他随便!
    希塞尔生气了,生了好大的气,再不哄就要闹的那种。
    林西多了解他,当即也不敢笑了,拉着他的手想安抚他:别生气呀,在我心里你是最胖的。
    希塞尔:
    林西:
    林西真的没想嘲讽他,但心里所思,嘴上就没把门,他一不小心嘴就瓢了。这可还得了,希塞尔小公主都要哭了。
    不是,我就想说,你是最棒的,口误。林西突然心虚。
    希塞尔不听不听不听,委屈成了一百斤的孩子:你别说了,我知道,我是个胖子,没资格说话。
    不,你不是,你就林西突然卡壳儿。
    希塞尔幽幽地看着他,等着他解释。
    你就是毛绒绒。林西求生欲旺盛,只一小会儿就想到了借口。
    希塞尔觉得这个说法还行,顺着台阶就想下去,却是他老爸的副官,言辞恳切地说:希塞尔,这我必须得说说你,小夫妻嘛,就得坦诚,你不能逼着人家说谎,你刚生下来那会儿哪来的毛,你是秃的。
    希塞尔:!!!
    希塞尔:!!!!
    希塞尔:妈的,自闭了。
    希塞尔是个坚强的人,就算小时候又秃又胖,他也不觉得丢脸,反正他现在够帅,足够弥补一切
    呸,才怪!
    希塞尔就是个小心眼,他才不能接受这种黑历史,从被扒出来到现在,他就没跟任何人说过话。他要一个人生会儿气,直到林西来哄他,答应一些割地赔款的条约,否则,他不就浪费了这么好的得寸进尺的机会!
    希塞尔心脏的很,他就是个王八蛋,这一点,不仅林西知道,他老爹的副官也清楚得很。
    克莱维亚满门,没有一个好东西,他们都是土匪!是流。氓!
    心知肚明这一点,林西也还是去哄人了,这大约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跟着希塞尔坐上车后座,等副官专心致志去开车,他便一个翻身坐到希塞尔大腿上:乖,别生气,我就喜欢你啊,不管什么样的都喜欢。林西用力嘬了口他的脸颊。
    希塞尔被亲的心头一荡,整个人都要飘了,但偏偏他老脸皮厚,一点儿看不出来端倪:你少哄我,我知道在你心里,我就是个又秃又胖的丑八怪。
    林西心虚:emm,我真没这么想,你别污蔑我。
    希塞尔:哼!
    林西就道:那你说吧,你要怎么样才会开心?
    希塞尔一喜,面上却绷住了没动:你等我想想。
    希塞尔其实早就想好了,现在这样,就是在装,他不想让自己的司马昭之心暴露得太过。假意思索了一分钟,等到林西都不耐烦了,希塞尔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意味深长地往他耳边凑:这样吧,你晚上再陪我来一趟,来这里,就我们两个人。
    林西深深看了他一眼,片刻,嘴角勾起一抹笑:好的,可以,只要你别后悔。
    【希塞尔将军,您剃光头是为了检验颜值?】
    【请问,做没有羽毛的鸟儿是什么感受?】
    【您为什么会想到脱毛?这是属于不死鸟特殊的习性吗?】
    很多年以后,当希塞尔接受采访,听见这些仿佛智障一样的话题,他都会想到今天,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觉得,就算自己不会改变主意,至少也要学着不那么嘚瑟。
    但谁能预知未来呢,就算希塞尔厉害得像神仙,他依旧不能预料到这即将降临的秃脑门厄运。
    林西他们掉落的这颗星球并不小,从矿山到市中心,他们整整开了四小时的车。
    当到得那座大宅门前,太阳都已经西落了,橙红的光从天边洒下,将面前那条石子小路都映得不真实起来。希塞尔站在路的尽头,远远看着门,大约是近乡情怯,有那么片刻,他连魂都飞走了,整个人像踩到了云端上,脚下起起伏伏无所依托,虚软地无法迈出脚步。
    第80章 父子相见
    只要是**凡胎便会紧张, 更何况是去见那个打从有记忆开始,就没见过的父亲。林西虽然亲缘关系淡薄,但这一点儿共情能力还是有的, 他看看希塞尔, 也不催, 只是伸手,扣住了他的十指。
    林西的手指纤细, 但此刻却像是带着无穷的力量,被他牵住,希塞尔加速跳动的心, 也慢慢恢复了平静。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虚浮的脚步也重新恢复了稳健。
    他深吸一口气,脚步虽慢,却异常坚定地朝前踏出。
    希塞尔一步一步走到门口, 尚未敲门, 便感觉到一股灼热的气息从门上传来。他顿了顿,几乎是同时, 盯住了门上突然烧出来的洞。火红火红的, 泛着粼粼的光, 乍一看来,就像是门后镶嵌的一块宝石。
    看见这个东西,希塞尔陷入了沉默。
    他盯着这宝石看了好一会儿, 一时竟不知道该不该说话。
    你
    喵~
    希塞尔刚一开口, 门就迅速地开起了一条缝,一只长毛小猫被丢了出来, 打断了希塞尔没说完的话。就算是一只猫,他也是知道欺软怕硬的, 看见希塞尔的那一刹那,它脑瓜子不屑地一撇,翘着尾巴走开了,它一直走到林西身边,才把高傲地姿态放低,在他脚边蹭了蹭,随后抱着他的脚腕,摊成一张猫饼。
    这只猫颜值高,毛还长密,软绵绵地撒娇卖萌,就很成功夺走了林西的注意力。小妖精一下取代了希塞尔的地位,被林西爱不释手地抱在了怀里。
    好可爱,毛绒绒的。林西把它举高高。
    希塞尔被甩开了手,心里就很气,再听到林西夸它毛多,希塞尔的心态一下就蹦了。
    呵呵!希塞尔冷笑着,凶狠而迅猛地对着那颗宝石捣了一拳。
    大门直接被捶了个对穿,门那头的人没有防备,眼睛上顿时出现了一圈阴影:果然是我儿子,一点儿没变,还是这么讨厌长毛的东西。
    希塞尔并不说话,横眉冷对地瞪他。
    克莱斯就更高兴了,儿子还会瞪他,这样看来,分开这些年,一点儿没让他们两个产生隔阂:来来来,进来吧,别在门口站着。
    克莱斯挺想儿子的,但想了这么些年,就也不是很稀奇,打开门,看着门外的两人,他只盯了希塞尔一小会儿,目光的重心就彻底转移了。
    克莱斯看着林西,热情地问道:小伙子,我是克莱斯,希塞尔的爸爸,你是
    林西弗雷德
    我媳妇,我们领过证的。希塞尔抢答。
    林西没有能说的了,只看着克莱斯。
    林西以前在视频里看过这个人,也知道他跟希塞尔长得并不像,希塞尔更多的遗传了他的母亲。但即便五官完全不同,也没有人会怀疑他们不是父子,因为,他们有如出一辙的气质和发色。
    林西在看克莱斯的时候,克莱斯也在看他,当然,跟传统的父亲不同,克莱斯并不会插手儿子的婚姻,相反,听见希塞尔这么早就结婚了,他还觉得很高兴
    他们一家子可没什么说甜言蜜语的天赋,想追到心上人,除了靠脸,就只有等好运气自己来找他。
    就比如他自己,当初为了追求希塞尔的母亲,可是生生耗了二十年,每天思考着怎么偶遇,怎么暗地里把情敌解决,才终于得偿所愿,娶回自己喜欢的人。这样比来,希塞尔的运气可真不错,他当老爸的,也没有什么能再挑剔的了。
    他看看林西,在空间纽里掏了两下,拿出了一张卡。
    嫁、嫁妆?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不在,就现在补上吧。
    林西就很心安理得,一手抱着猫,一手接过希塞尔的陪嫁:我明白的,我会好好对他,一定不会让他受委屈。
    希塞尔:我现在就在生气!你快把猫放下,我是鸟,我基因里就写着我讨厌这种丑八怪!
    林西:唉,我瞎了,听不见。
    叫希塞尔这么一闹,本来应该很紧张的认亲也变得轻松起来,他叫了一声爸,又把那只猫远远丢到了门外,才拉着林西往里头走。
    毕竟是打从生下来就没见过面,即便他们两个都很努力地想破这份隔阂,气氛一时也亲昵不起来,他们坐到沙发上,静静对视了一会儿,相顾无言。
    不能说是尴尬,只是充满着小心翼翼,就好像是刚睁眼的小雏鸟,一点一点从窝里探出了头,然还未看清这个世界,就被吹来的风吓得缩成了一团。
    三人沉默坐着,谁也没说话,最后,还是克莱斯咳嗽了一声。
    他说:那什么,别干坐着,你们跟我讲讲,你们是怎么掉到这里来了。
    希塞尔看了他一眼,反问说:那你是怎么掉进来的,为什么不出去?
    克莱斯没有瞒,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这事儿说来就长了,我不知道艾德里安有没有给你看过我留给他的视频,如果没看,我就得从头给你说,不然讲不清楚。
    希塞尔思索了片刻,没有回答,只站起身走到了他的身边:你是我爸,按理说来我是应该相信你的,但事关重大,你配合我一下,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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