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不怕死的家伙还挡在了通往光亮处的路口前,嘿嘿笑着伸出手,作势要摸向满目阴影的银发少年。
    看起来,这个男人只是想要随手摸一摸少年在黑暗里仍见光亮的银发。
    可当手掌落下之后,就无法保证,手指到底是安稳地放在哪里,还是透着居心叵测,不好心地往下滑了。
    其用意不便直言,因为,实在令人作呕。
    少年应当已然明悟,从他踏进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之时,就免不了持续遭受恶心的命运。
    这里绝不是什么正常之所。
    处处显露的扭曲之所以没有那般现言,只是因为,它们全被四处充斥的黑暗包裹在内。
    仿佛在说
    在这里,无论发生什么,都是合理的。
    在这里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为外人所知。
    是么?
    那么,也就理所应当地
    既然是多余的东西,我就好心一回,帮你去掉好了。
    咔!
    齐木楠雄变化的看守是被身后之人猛推了一把,才不自禁往前多走了几步。
    背后响起了颇为震人心弦的咔擦碎裂声,虽然只出现了一瞬间,但根本无法忽略。
    齐木楠雄知道,就因为他本质上还没有成年,埃利克才故意把他推到前面,不让他看见发生在身后的可怕情景。
    埃利克一直都不是表面所见的稚嫩少年,真实的他,也绝非纯洁如白纸用白纸来形容他,未免是一种侮辱。
    齐木楠雄知道。
    是的,他早就知道了。
    只是知道与理解之间,存在了太大的沟壑,想要跨越这一距离实为不易。
    埃利克没耽误几秒就跟了上来。
    仿若无事发生,几瞬之前的糟心事全都凝结成冰,又被莹白一层冰面再往上覆盖。
    齐木楠雄想,他甚至没再询问自己,他们的目的地到底是何处。
    但是。
    超能力者第三次这般不是滋味。
    现在不是多问第一次和第二次是什么情况的时候,因为,超能力者的心中,同样涌动着不比银发少年要弱的极大的愤怒!
    光亮不过咫尺。
    走在最前的齐木楠雄停下脚步,只对少年说了一句话:
    真相,就在前方。
    埃利克毫不犹豫地踏入进去。
    哐!
    哐哐!
    当他的鞋底印在外面坚固石板之上的那一刻,无数道白炽灯光陡然亮起,光柱直射下来,几近让不知情者的双眼融化。
    白到洁净的光芒,在地表之上,是纯洁和光明的象征。
    沐浴在如此明亮的光芒中,银发少年的身影似也变得圣洁起来,不被半点污秽所染。
    可在所谓的圣洁的四周。
    再多的光芒也无法将浓入骨髓的黑暗驱散。
    再大的怒吼也无法将居高临下的笑声盖过。
    上方还在打灯过来,死寂已久的地底仿若一瞬间复苏,多出了无数比蚊子嗡嗡还要烦人的噪音。
    埃利克在嚣张白光的直射下微微眯眼,但这并非是因为被光线所逼退。
    他缓慢地,缓慢地环视四周。
    一切都明了了。
    目前身处之地,是巨塔中心的圆形镂空处。
    每隔数百米的深度,就会出现一块完整的分割,上下隔断,组成单独的密闭空间。
    而这块巨大的隔板,就是此时,他所站立的舞台。
    紧贴着镂空的墙壁,面上能够看到一层又一层透明的巨大玻璃。
    是玻璃,也是特等观众席的窗。
    有无数道模糊的影子出现在窗后,看不清影子,也听不清声音。
    无所谓。
    根本不重要。
    只需要确定,笑声是从那些地方传出来的,就足够了。
    哈哈,开始了,快开始吧!
    尊敬的公爵阁下都等得不耐烦了,太慢了,赶紧开始!
    啧,是什么人在大喊大叫?没有耐心的野兽,太过着急,只会把表演弄得毫无美感。哦呀?今天送来的饲料,还真是呵呵。
    很吵。
    被贪婪扭曲种种颜色污浊的人类的眼睛,仿佛独立了出来,一个个独立地在虚无空间内填充。
    他们就坐在上方,安然地俯视着,冷漠地嬉笑着。
    即使身穿华美礼服,装束一丝不苟,手持红酒杯,优雅而高贵集这无数特点于一身,也无法改变那一个事实!
    喂,你们。
    无法被盖过的欢笑交谈声被另一道冷漠之声强行覆盖。
    知道我面前的丑八怪是什么东西,没错吧。
    杂音一旦戛然而止,就难以再复起。
    这些身份尊贵之人皆在同一时间,变成了被掐住脖子的鹅,瞠目结舌地望着不知何时攀爬到据说坚不可摧的屏障上的冰晶。
    并且感受到,从手脚延伸至五脏六腑的麻木冰寒。
    不能说话不要紧,或许能够从这些人只能为自己所知的心理活动中,捕获到顺势将他们压倒的惊惧:
    发、发生了什么?护卫呢?卫兵呢?为什么我会动弹不得?我难道不是跟往常一样来到这里,满怀期待,准备看一个月才能等到一场的宠物表演
    宠物?对那只宠物呢?!怎么完全没有动静,只听到了饲料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它还没有将饲料撕碎!啊啊、啊啊啊啊啊!
    事到如今,终于,全部浮出水面了吧。
    被称作饲料的一方,是被看守带到舞台中的无知幼儿。
    相对的,被称作宠物的一方,则是就在饲料的对面
    那一只正在惨烈嚎叫的怪物!
    为什么。我也很想问,为什么!
    自白芒中陡然睁大的金眸,犹如穿破迷雾的光线,让四周所有一切尽显黯然失色。
    由于有莫大的怒火增色,少年的双目似那能够焚烧万物的烈阳,烈焰喷薄而出,势要将所有阴暗与污秽烧却。
    很难想象,埃利克也会有愤怒到这等程度的一天。
    不,任何有良知,哪怕一点的人知晓真相,都会爆发出同样的惊愕与震怒。
    携之而来的当然还有恶心,几乎想要呕吐的反胃之感。
    再纠正一下,他所站立之处不仅是舞台,还是一块血迹斑斑的屠宰场。
    被人类饲养在地底的宠物,正是埃利克刚到这个世界时见过的生物。
    似虫非虫,外形丑陋,血腥气息扑鼻而来,腹中不知积攒了多少尸骨。
    这样的生物此时就在他眼前翻滚哀鸣,冰枪刺穿了它依稀能辨认出类似人类的巨大头骨,喷出的股股血液也是近似于人类的赤红。
    与他初见时的那一只不完全相符,说不清是先天就保留了人类的特征,还是后天被强行培养,扭曲成了这般形貌。
    都是你们做的?
    只此一瞬,就将宠物斩断撕裂的银发少年回身,语气淡淡地询问。
    孤儿院,屠宰场,吃人的怪物,被收养的孩子,我倒是有挺多事情想问
    算了。
    没有人会回答他。
    没有人敢回答一个让冰柱凭空升起,轰然穿透舞台,根本不似人类的银发少年。
    我不想问了,反正过一会儿,我的朋友会把一切都告诉我。
    到这里就结束了,只剩下一件事要做。
    冰柱从地底最深处出现,向上冲来,顷刻间便贯穿了层层平台。
    他实在是太愤怒了唔,好像不对。
    埃利克的心不知何时变得平静。
    反胃过后,厌烦过后,他对位于此处便不无辜的观众判下了最为公正的死刑。
    你们太让人感到恶心。
    所以,去死吧。
    等等!埃利克!
    你不能冷静下来,听我说!
    是谁在大声嚷嚷,还这么吵。
    哦。
    这个人是他的朋友。
    埃利克想起来了。
    很奇怪,他好像在某段时间内暂时性失去了意识,全然依靠本能行动。
    直到此时被唤醒,才冷不禁回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事。
    之前?指的是多久之前?刚才又发生了什么,完全没印象。
    结果还是不行吗,那就只有那个办法了。
    喂。
    事先声明这是你逼我的喂,清醒一点啊身高不到一米四只爱油炸食品碳酸饮料和甜食所以才找不到的矮子!
    谁他妈在胡说八道?!
    第112章
    似乎,在很早以前就有了征兆。
    埃利克的情绪出了很大的问题。
    某些时候, 明明情感起伏最为激烈, 但在达到一定的程度时, 便会毫无原因地瞬间平息
    如同被打的狂风,又如被凝固的巨浪, 湖面泛开的层层涟漪也在顷刻间消失, 宛如无事发生般恢复原状。
    这不是什么可以完美控制情绪的表现, 更不是能够拿来夸赞的好的现象。
    因为埃利克本人对此毫无觉察,他甚至没能发现, 他最厌恶的某种特性,正在自己体内萌发。
    并且,还是以一种不可逆的趋势在生长。
    隐藏在心脏深处的金色血液无声地流淌,流入血管, 犹如树木向四处伸展的枝干, 将要流经全身,直至没入最高之处。
    生长的速度本来应该很快。
    越到后面便越会加速,当金色遍布全身, 就证明了事态已然抵达无法控制的绝境。
    只不过,因为在变化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个又一个的变故, 才导致演变速度多番削减。
    上一次情绪跌宕起伏,是挺久之前,他和埼玉还在英雄世界的时候。
    某个尤其可恶的人类搞出了一系列坏事,所作所为让还顶着魔王名头的埃利克深感厌烦。
    不为别的,只为自己被找死的混账强行拉低了格调的耻辱, 他打算亲自来收拾那家伙。
    那时,要说有多愤怒
    少年的心中是有波纹荡起,并非像表面所现的那般淡漠。
    被陷害,被敌视,被孤立种种不利因素包围过来,脾气再好的人遇到这种事,都会禁不住怒不可遏。
    在准备动手的前一秒,埃利克的确不掩气愤。
    可他的心下一秒便莫名地重归空荡,眼中的火焰消退,不知何时形成了颜色纯粹,但却一望无尽的冰潭。
    恍惚之间,大地平白无故变成了血海。
    别样艳丽之色淹没了尸骸,冤魂的哀嚎回荡于幽冷的旷野。
    曾经的战场重回现实,仿佛是在提醒他,夺走他人生命的残酷之事,对他而言早在几千年前就已是家常便饭。
    他也早就该习惯了。
    生与死是自然,人类的罪恶与劣根性也是自然。
    由此一来,可以得出一个结论:
    既然是世间必定存在的现象,便不需要过多在意,为之所愤怒,被凸显得更无必要。
    那么,只要做一件事就行了。
    惩戒。
    将制造出邪恶之人施以死亡的惩罚,便能最简单明了地解决问题。
    埃利克没想到深处。
    埃利克也没能意识到,自己这样的行为,已然是从人的立场切换至最高处类似于那个存在的立场了。
    所幸,还没有到达那里。
    在更进一步时,他就被欧尔迈特的行举拉了回来,阴差阳错避开了一次危机。
    醒来之后认识的这些人除了欧尔迈特,还包括了那群吵吵嚷嚷的小鬼总是埃利克说着倒霉才被缠上的口头嫌弃的对象。
    可事实上,能够遇到他们,也是少年的幸运。
    年轻人们走到哪里都热热闹闹,温馨的氛围,毫无芥蒂的接纳,能让埃利克身周无形的坚冰融化。
    说来也很是矛盾。
    埃利克很清楚自己的真实年龄,但要他直接承认自己是老妖怪,又死活不乐意,真是别扭得很。
    没办法。
    像他这样奇奇怪怪、脾气还不怎么好的人,也只有这群由内到外都是温暖的人们能够完全包容了。
    先是欧尔迈特,最早追上他,向他伸出邀请的手。
    然后是绿谷出久,轰焦冻等等等,雄英高中英雄科一年a班的少年少女。
    再之后,埼玉和齐木楠雄也出现了。
    至少在这一方面,埃利克的确十分幸运。
    金色血液从心脏向外拓展的速度因此被压得尤其缓慢,只要不再遇到会激起他全身心的愤怒与厌恶的事情,进展就此而凝滞,也不是不可能。
    结果,这次就是差一点就收不回来了。
    请注意,是差一点。
    如果不是某超能力者提前看到了今日之景,提前做好了充分准备(即使如此还是惊险至极),就真的万劫不复,收不回了。
    险些引起世界末日的该危险人士,此时已经完全清醒,正在活力十足地跳脚暴怒。
    齐木楠雄!你这个呆子怎么说话的!一派胡言还加上前面那一堆乱七八糟的诽谤!你给我说清楚,谁是不到一米四长不高还要得蛀牙的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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