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雷护佑,这得是什么大气运的人物,他年岁几何?他出身哪里?他归属哪方宗族门派?他们是否可以结交?可以拉拢?还是可以做些什么……
    “许多人过来了。”
    林然踮着脚望了望:“会很麻烦,要不我们今晚就走吧?”
    元景烁没有说话,而是转过头,定定望着她,那目光熠熠,漆黑的夜色中比星光灼人。
    他忽然上前,用力抱住她。
    “谢谢。”
    他声音沙哑,并不说谢什么,只说:“谢谢。”
    林然愣了一下,笑着拍了拍他的背,什么也没说,一如往日。
    她说过很多道理,做过很多事,却从不说自己的功劳…从不说,仿佛那些轻描淡写、不值一提。
    但是他都记得,每一件,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背上的力度轻柔,元景烁不看都知道她笑着的模样,哪怕衣角血还没凝固,哪怕头发散乱,可眉眼弯弯、眼睛亮亮,敛尽了温柔。
    她看着高挑,却比他矮了一头,元景烁抱着她,突然意识到她竟是这样纤瘦。
    纤瘦的、有着明亮眼睛和笑容、用着最美的剑的姑娘。
    是林然。
    元景烁凝着她秀美的侧脸,心口突然颤动,涌起一种冲动。
    可是她却已经扭脸很自然地问:“我们走吗?”
    元景烁喉结动了动,垂下眼,含着一声“我们”细细咀嚼,慢慢收敛起那些冲动渴望的情绪:“走。”
    林然:“还去金都?”
    元景烁:“去。”
    林然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是一块香饽饽,去金都,说不定是主动往狼窝里跳。”
    “如果不怕崩坏了牙。”元景烁道:“那就尽管来。”
    林然笑着,给他竖起大拇指:“那就走。”
    “我去找小月,这孩子得放眼皮底下盯着。”
    她念叨着转身去找不知跑哪儿去的小兔妖,元景烁望着她的背影,慢慢大笑起来,笑得无比畅快。
    竟然有这样的人。
    他何其有幸,竟然遇上这样的人,这一路,能有她相陪。
    陪他雪山火海,陪他千里绝杀,在这最凄凉的月夜拉他起来,还将陪他,走过未来无尽的风霜雪雨、看遍世间明阳瑰朝。
    这一刻,元景烁突然前所未有地、对未来感到欢喜和期待。
    如果这就是他的未来、他的命,那他或许也可以…心向往之。
    第55章
    林然和元景烁商量,金雷的消息肯定是瞒不住了,天一亮不知道多少人来找他,麻烦死了,干脆趁夜离开直奔金都。
    他们的钱袋都给出去,林然已经做好了腿着去的准备,竟然从废墟角落里发现了他们那匹疾风马。
    这小东西贼机灵也不知之前躲在什么,连毛皮都没伤到,它也没跑,看安全了,自己咬着缰绳拖着马车颠颠跑过来,对着两个人腻腻歪歪地蹭。
    “崽,你回来,我们很感动。”
    林然抱着马头,感动得流下眼泪:“但咱家的马车不是已经裂了吗?你这闷不吭声从哪儿顺的马车啊?”一匹马出去还多带个马车回来——这什么连吃带拿的极品操作?!
    疾风马打了个响鼻,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装傻。
    啊?什么马车?跑着跑着就有了,它只是一匹无辜的小马马,它怎么会知道。
    元景烁瞥一眼它,懒洋洋:“它贼得很,知道单有它自己一匹马没用。”
    三个人一匹马,谁骑谁不骑?有了马车它才有用武之地。
    疾风马嗲嗲地叫,撒娇似的往他手肘蹭,元景烁看着嫌弃它,却到底被它蹭得摸了摸它的头,输了一点灵气过去,给这小虚马险些没美出马屁来。
    他们架着马车出城时,华阳城的云家拍卖行管事却遥遥从城里追来,还带着一架威风的龙狮兽车。
    管事笑道:“少主走时特意吩咐了留这架兽车为元道友驱使,并这一些灵石供道友路上开销…少主还请我与道友嘱咐,道友往金都去,莫走主道,请从莱阳城那边绕路。”
    华阳城距离金都已经不远,顺着主道走,不过几日路程就到,可若是从莱阳城那边,便是南辕北辙,平白多绕了大半个月的路程。
    元景烁:“这是为何?”
    管事压低声音:“道友该知道金都斩妖之事,那恶妖所在之处便是距离金都郊外的成庄,正离主道不远,为了防止恶妖及其同党逃窜,金都州府直接将周围千里的大小道路都给封禁了,一寸寸严查,乱得厉害;道友从莱阳城那边绕路,虽然要多费些时候,但省了许多麻烦事。”
    “好,我会从莱阳城走。”
    元景烁点点头,在管事要把兽鞭递过来时却断然道:“一架马车足矣,兽车不必了,替我谢过他好意,与他说我们金都再见。”
    管事还要再劝,元景烁摆摆手,卷起马鞭在马车边沿敲了一下,一直被吓得哆嗦却又悄咪瞪龙狮兽的疾风马嘶鸣一声,拉着马车颠颠跑走了。
    管事一愣,望着他们的背影,笑着摇摇头,才转身回去。
    ……
    没有金丹后期大佬追杀的路程变得平平无奇,没有刺激、也没有跌宕起伏,只有朴实无华且枯燥的快乐。
    林然美颠颠。
    元景烁结丹了,以后也算有自保之力;正好快到金都、她就可以坐方舟可以回剑阁了,回家就可以抱师父的大腿,吃阿辛做的红烧肉…
    要说唯一让她有点头痛的,就是身边还没摸清路数立场不明的小兔妖了。
    天快黑了,他们已经越过最近的城池,不想折返,干脆就在外面过一晚。
    林然坐在升起的火堆边,双手拿着一个肉饼慢吞吞地啃,一边啃一边瞅对面认真打坐修炼的小月。
    小月睁开眼,姣好美丽的面庞,眼波流转,纯洁天真里糅杂着不可说的糜魅。
    她像是生在深海晦暗泥沼中的蚌,袒露着鲜嫩的蚌肉,看似无害、看似纯洁,可那柔软的嫩肉不过是吸引鱼的饵,当鱼被诱得游进去,那蚌肉就会狠狠吸住它、蚌壳将之碾碎成肉泥,把所有血和肉贪婪地吞噬,彻底吸收为养料,再重新怯怯张开柔软的嫩肉,寻觅着下一条鱼…
    林然身边的人多是君子、各具风骨。便是妖异靡艳如奚辛骨子里也是名门天骄的傲慢;之前碰到的瀛舟也好歹顶着张温文尔雅的壳子,自有作为一方雾都之主的霸道,元景烁、晏凌…即使是侯曼娥,那姑娘骨头都是硬的。
    但小月不一样,看着她,林然总会莫名想起曾在哪本书里看过的、从暗秽泥沼中攀出来的鬼藤。
    这种生物,它们没有骨、没有根,它会攀在遇见的一切生物上,贪婪地吸干它们所有的生命。
    它们只有两种结局,要么被更强大的兽类和植物碾碎、吞吃;要么那侥幸苟活下来的,就会越长越大、在阴暗处蛰伏着生长,直到有一天长满整片森林…把森林里所有生物化为自己的养料。
    “你是在看我吗?”
    柔腻的声音响起,林然抬起头,小月望着她,甜甜地笑:“然姐姐,一直盯着人家,你不会是…”
    她咧嘴,笑出白亮的锋利的牙,眼神恶毒:“不会是个变态吧。”
    “…”林然吞下一块肉饼,睁着死鱼眼无神地看她。
    这无异于挑衅,小月被她看得冷下脸,阴嗖嗖瞪她。
    “我去前面探探路。”
    元景烁忽然从面前走过,林然仰头看他,正开口问要不要帮忙,旁边小月瞬间变了张脸,软绵绵道:“元大哥,我和你一起去吧。”
    …好一个变脸绝技,林然砸吧砸吧嘴。
    “不必。”
    元景烁瞥一眼小月,语气淡淡,却是没像以前那么冷。
    那天她毕竟也帮过他,林然知道元景烁都记得,他是个情义分明的人,无论小月的目的,帮过就是帮过,该客气的地方就是该客气
    …但是也仅限如此了。
    小月落寞地低下头,脸上写满了被心上人拒绝的难过,元景烁就跟瞎了似的转过头,从始至终面无表情,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林然每次看他俩,都觉得像在看狗血言情剧,讲霸道冷酷男主角和小白花女主的虐恋情深。
    …除了这只小白花抽筋扒皮不眨眼,霸道冷酷男主角后宫女团三千
    “看热闹,开心是吧。”
    鬓角突然一痒,已经被斜插进一枝细长的东西,林然愣,伸手去摸,摸到柔软的花苞。
    “花?戴这玩意儿干什么。”
    林然一头雾水,要摘下来,却被攥住手腕:“你还记得自己是个姑娘,你说戴花是什么?”
    林然觉得自己的少女心被痛击了,她为自己正名:“我当然记得,我就是觉得戴朵花很奇怪。”而且谁知道这熊孩子从哪摘的什么花,一个送金丹的直男啊直男啊他得送出什么花?!
    元景烁脸瞬间黑了,抿紧唇盯着她,半响呵一声:“随便你。”话音未落,迈着大长腿快步走了。
    林然懵懵看着他背影,到底把花摘下来,出乎意料不是什么大红大紫死亡芭比,竟然是一朵少见的云青色小花,花瓣细长小小的,不知是哪里的野花,倒还真挺好看的。
    林然就没舍得扔,捏着花茎轻轻转。
    “元大哥送你的花,真好看。”
    小月凉凉出声,莲里莲气:“然姐姐真幸福,一点女人味也没有,元大哥都喜欢你,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瞎的眼。”
    林然:“…”
    “不过你这么木讷,一板一眼、乏味无趣,又能让他喜欢多久呢?”
    小月慢条斯理:“男人总会喜欢更鲜嫩的身体,尤其是元大哥那样的性子,他不会甘于平凡的生活,他永远追逐力量、追逐热烈和刺激,只有能与他势均力敌的女人才可以长久占据他的心,你太寡淡了,就像一杯水,怎么能满足喝惯了烈酒的人?你满足不了他的征服欲,早晚会被他抛弃的。”
    林然:“…”我的妈,还扯得挺真情实感?!
    “你差不多行了。”林然揉了揉额角:“你喜欢他归你喜欢,我跟你说了几次,我不是你情敌…我和元景烁没有儿女之情,就是同伴,有缘一起走一段的同伴。”
    小月盯着林然,发现她神色非常坦荡。
    她是真心这么觉得。
    “…你到底是真蠢还是装蠢?!”
    小月顿觉无比可笑,她嗤笑:“同伴会事事为你考虑?同伴会送你敌人的金丹?同伴会摘一朵花戴你头上?!”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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