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
    “是啊,大概也就是在你到京城的前两日吧!”韦绍看着这个妹妹微微皱了眉,“从前你是最懂事稳重的,怎的到了京城反倒是莽撞起来了?”
    前几天她闹着说黄家并非良配,逼着自己把说好了的亲事给退了,现在又开始在背后议论卓家的是非。
    那可是卓家,当今太后娘娘和宣威将军夫人的卓家!
    岂是他这种小人物得罪的起的。
    “哥……我……也是误听了别人的闲话,一时糊涂。”看出了韦绍对自己这一阵子的言行多有不满,韦云茵只能乖乖认错,“我以后一定谨言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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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禹霜的马车一路前行,总算还是在约定时间之前到达了西市路口。
    不远处,谢家的马车也一早就在那等着了。
    来的人也不是别人,依然是那个谢家二郎,谢之安。
    谢之安本来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到这里等人。
    出门前他其实还遭受到了谢夫人的反对,说他何必白跑这一趟,卓家四小姐现在还能赴约简直是痴心妄想。
    但除了他大哥大嫂的病症之外,他爹昨日也在宫中领了罚。
    谢伯爷到底也年近半百,又是养尊处优惯了,哪经受的起这样的折腾。
    就算是有宫里太医院配制的金疮药,那条老命也丢了一半。
    昨日回府便一直在昏睡,到了后半夜甚至发起高热。
    刚得了太后的训斥,宫里的太医自然也不敢去伯府,外面大夫的医术又信不过。
    他知道卓禹霜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心里却是最仁善,想着若是她能赴约,也许可以求她也帮忙给自己的父亲看一看。
    可真到了面对面的时候,谢之安反倒说不出话来。
    她今日的穿戴,比起前日入宫时候更俏丽了几分,真应了古人那句“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
    但谢之安脑海中总是不自觉想起那日在宫内与她那段尴尬的对白。
    一时间脸上白一阵红一阵。
    “怎么了?”卓禹霜却看不懂眼前这个少年的这么多心思,只是看他走到自己面前之后整个人就开始发愣,忍不住问,“是你的亲人拒绝求医?”
    “不是,不是!”谢之安低着头不敢再看这样的卓禹霜,“我只是……没想到四小姐您真的来了。”
    “三日约定当初是我定下的,我为什么不来?”
    谢之安连连低头赔不是,“是,姑娘宽厚待人,是我小人之心了。”
    卓禹霜最不耐烦古人这种磨磨唧唧的所谓礼数,“那还走不走?”
    “走,当然走。”谢之安迟疑了一下又道,“不过还有件事,要劳烦四小姐。”
    “嗯?”
    “昨日我爹在宫里收了罚,现下情况不太好。我知道这事是我爹的失职,险些害了陛下,太后娘娘震怒也是应当的。可他年纪大了,这一下怕是熬不过去……”
    “噢,这外伤好治。”
    对卓禹霜来说,她学医自然就是为了治病救人,也不差多一个病人。
    “那便多谢四小姐了,四小姐请上马车,我在前面为你带路。”
    谢之安恭恭敬敬的送卓禹霜回到自己的马车上,他自己也上了谢府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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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之安引着卓禹霜到建安伯府的时候,伯夫人也有一刹那的不可置信。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这个穿戴的如此华贵的卓家四小姐,是不是刻意借着治病的缘由,上门来看他们伯府的笑话的。
    可她还没开口,便收到了自己小儿子警告的眼神。
    再想想还在房里昏迷不醒的自家老爷,终归还是客客气气的陪着卓禹霜进了屋。
    到底卓家四小姐医术高明,救了皇帝还得到太医院院判称赞的这件事,早也就传出了宫。
    …………
    卓禹霜先被带着去看了建安伯谢翰学。
    二十大板,若是个身体强壮的年轻人,可能上了药过几天自己就缓过来了。
    但谢翰学这把老骨头是真的不行,再加上上药不当心,感染了伤口,现在已经有发炎的迹象,高烧不退,更是不妙。
    她倒是不介意重新给谢翰学清洗伤口,再上药包扎。
    可她一个未出阁的年轻女子,要对着一个半百老头的屁股……
    在这个年代是绝对不合适的。
    到最后也只能给老伯爷床边拉了帘子和屏风,她在外面一步步教学,伯府派出个机灵的仆役按照指示给伯爷处理伤口。
    “药方我也开了,这是退热消炎的,你们按着这方子抓药给他服下,一个时辰后伯爷发热的症状就会有所好转,若是到明日还没有反复,就证明今日的治疗起了效。之后每日就按照我刚才教的方法给他伤口换药,不用半个月就可痊愈。”
    “那……若是这发热还会反复?”谢之安有些不放心的又问。
    “那你就让人到卓府来找我,我自然会再为伯爷诊治。”
    “多谢四姑娘。今日我父亲得姑娘相救,改日谢某定会登门致谢。”
    卓禹霜却没功夫陪他闲话,“谢就不必了,诊金一百两一次,药费另算。对你伯府来说不算贵吧?”
    “是……应当的应当的。”谢之安赶紧吩咐家里仆役去拿银票。
    卓禹霜出了老伯爷的卧房,环顾了一下这还算是气派的伯府大院,“还有一个病人呢?”
    “我这就带你过去。”谢之安带着卓禹霜又往东边一个院落走去,路上还不忘给她介绍病人的情况,“那边是我大哥和嫂嫂住的蒹葭苑。我大哥与嫂嫂成亲至今也有七、八年,却一直无有子嗣。我娘对此多有埋怨,以至于我哥和嫂子之间的关系也愈渐冷淡。可我哥又迟迟不愿意纳妾……所以我便想着,让四姑娘给我嫂嫂看看。”
    卓禹霜听到这直接反问:“可你怎么知道没有孩子是你嫂嫂的问题,而不是你哥不行?”
    古人在生儿育女方面一直都有偏见,总觉得生不出孩子就是女人的肚子有问题。
    “实不相瞒……其实早些年……”谢之安犹豫了一会,还是和盘托出,“早些年,我哥也曾有过一个孩子。”
    “那后来呢?”她刚才一路走来,这伯府内并不像是有孩子的样子。
    而且如果谢家大郎真的有了子嗣,谢之安也不至于这么着急要请自己来给他哥嫂看病。
    “怀有身孕的是府里的一个丫鬟……后来……”谢之安越说越含含糊糊,“没了。”
    卓禹霜却在这细微的语气中听到了点不一样的意味,“是孩子没了还是人没了?”
    谢之安摇着头叹了口气,“据说是喝错了药,一尸两命……”
    “哦……”卓禹霜点点头没再多问。
    正房夫人还没孩子,小丫鬟就怀了大少爷的骨肉,最后还丢了性命。
    这种别人府里的私密,她还是少问的好。
    可她还是没忍住又提了一句,“我还是想先去看看你哥。”
    “这……”
    “怎么?是不方便还是谢世子不在?”
    “在。”谢之安解释道,“父亲受了伤,大哥今日也请了假回府探望。只是这会儿不知道起了没。”
    “哈?”她可是知道,谢家大郎谢之琮如今已经是刑部郎中,也算是青年才俊。
    就算今日休假,可是这时辰还没起床就有点过了吧!
    “咳咳……”谢之安咳嗽了几声,刚想解释什么,就听到一个男人的怒吼。
    “滚!谁让你进我房间的。”
    远远望去,一个男人正衣衫不整的站在房门口一脸怒意。
    而外面院子里,同样跪着一个衣衫凌乱的女子,哭泣道:“世子爷息怒,奴婢……奴婢只是……想伺候世子……”
    “哦豁?”卓禹霜看了一眼身边眼神闪烁的谢之安,好像又明白了点什么。
    “我娘……她……也是抱孙心切。”谢之安尴尬地解释。
    “那——”卓禹霜也停住了脚步,“还是先去看你嫂嫂吧!”
    现在这个情况,她走过去也不太好吧!
    “四姑娘这边请。”谢之安指了另一条小路。
    …………
    卓禹霜原以为,谢家大郎和他的夫人只是一般的感情冷淡,可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都分了院落居住。
    穿过一条羊肠小道,里面是一处十分僻静的小竹屋。
    看起来与外面豪华气派的伯爷府格格不入。
    竹屋边上是一小片莲花池,虽然未到花期,不过有一名年轻女子却坐在岸边的碎石上专心致志的翻看着一本旧书。
    “那就是你嫂嫂?建安伯府的世子夫人?”
    原著中,谢家只是个微不足道的路人甲配角,所以书里对这位伯府世子夫人也没有过多的笔墨,只是在提到谢之琮的时候说起过他们夫妻感情不和,谢世子后来还是纳了妾,在这之后世子夫人的名字就没再出现过。
    现在看来,这位世子夫人不论样貌气质,都是绝佳。
    “是,那就是我大嫂。”谢之安介绍道,“国子监祭酒宋韫之女宋宜嘉。”
    “噢!”这身份确实让卓禹霜有点惊讶。
    国子监祭酒官位不算高,可真真当得起桃李满天下这个名号。
    也难怪这么多年世子夫人没有子嗣,还一个人搬来偏院住,伯夫人却不敢明面要求自己儿子纳妾。
    到底还是不敢得罪宋家。
    “什么人?”大约是这偏院太安静了,卓禹霜和谢之安这样小声的交谈还是惊动了宋宜嘉。
    她顺着声音转过视线,这才瞧见了卓禹霜,眼神又惊讶又疑惑。
    “小叔,这位是——”宋宜嘉站起身也朝着卓禹霜的方向走来。
    “这是卓家四小姐。”谢之安紧跟着解释,“前几日我不是提过要带一位大夫来给嫂嫂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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