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村子不适合他们久住,谢隐不想再跟谢家人有什么牵扯,那些只知道索取,贪婪又自私的人……会让他眼前浮现起一些不好的画面,仿佛又看见了漆黑无边的地狱里燃烧的红莲。
    谢隐的手顿了顿,他尽量放平自己的心态,不再去想谢家人,免得再想起这些令人不适的画面,宋知雪叫他时,他冲她笑了笑:“怎么了?”
    “女儿还没有名字呢,哥,咱们给她取个名字吧?”
    取名字啊……谢隐想了想:“是应该取个名字,不然都不知道怎么叫她好。不过我不擅长这个,你读的书多,你给她取吧。”
    “我来?”宋知雪想了许久,“可是,我也想不到呀……”
    虽然女儿还是瘦瘦小小,仿佛喘口气都吃力的样子,但宋知雪还是觉得她就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小家伙,再没有其他孩子能和她一样漂亮可爱了。
    小闺女似乎察觉到亲妈此刻在心中对自己的彩虹屁,鼓了鼓小嘴儿,哇哇哭起来。
    宋知雪连忙解开包着她的被子,果然,拉了。
    她正要给女儿换尿戒子,谢隐过来了,接过她手上的活儿:“你坐着别动,我来。”
    宋知雪都呆了,这、这男人哪有给孩子换尿戒子的!她在谢家待了十年,两个妯娌生孩子,都是婆婆帮忙,反正男人们除了下地干活,家里的事儿是一点手也不插。不说谢家人,就说她以前在城里的时候也是这样,这都是女人的活儿。
    谢隐给小闺女换了尿戒子,又给她的小手小脚全都擦干净,务必确保身体的干燥,才把换下来的尿戒子丢到盆里。
    小孩儿就是这样,醒了就要吃,吃饱就要拉,拉完又要吃,宋知雪现在奶水还是少,但比起之前可好多了,她悄悄看了谢隐一眼,撩起衣服给女儿喂奶。
    农村妇女没那么多讲究,孩子一要吃奶,甭管什么场合直接拉开衣服喂,宋知雪在农村过了这么多年却始终没能习惯,哪怕是在自己男人跟前,她也很害羞。
    当然,谢隐很绅士地背过了身,并没有看。
    宋知雪虽然是第一次生孩子,但看过妯娌们带孩子,知道刚吃完奶的孩子最好不要立刻躺下,就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女儿的背,小闺女吃饱喝足,好像气色也好了许多,抱在手里一点重量都没有,但却软软的、暖暖的。
    这样一个可爱的小生命,差点就彻底离开她了……想到这里,宋知雪不由得看向谢隐,昨天谢隐的表现实在出乎她的意料,到现在她都还有种做梦的感觉——他们真的分家了,以后再也不用看到谢家人的面孔了。
    昨天还万念俱灰,今天就又有了希望,宋知雪没有别的想法,就希望日子能安安稳稳地过下去,把女儿养大,如果……可以找到爸妈,就更好了。
    算起来,她下乡也有十年多,隔壁住的那四个老人也是下放的,她爸妈不知道此刻身在何方,也不知过得好不好,甚至……有没有活着。
    宋知雪下乡那一批知青,到现在基本都在谢家村扎了根,当初她是里头最漂亮的,之所以会慌忙选择谢老大出嫁,也是因为谢老大老实,她没有更好的选择了,长得漂亮,又有海外背景,导致这些年谢老太一直对她不满,觉得她成分不好,谁家娶她谁家倒霉。
    让宋知雪嫁人的,是跟她住一个屋子的另外一个女知青,比她大两岁,性格乐观又开朗,很照顾宋知雪这个小妹妹。对于村里人来说,这些城里来的姑娘漂亮又出众,还会说些文绉绉的话,架不住有人看上,那位姐姐后来被人玷污,玷污她的人还大言不惭说愿意娶她这样成分差的女人当媳妇,一副恬不知耻的施恩嘴脸,看得宋知雪毛骨悚然。她终于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个祥和淳朴的村子。
    直到那位不堪受辱的姐姐跳河,村子里对于女知青们的种种行径才略微收敛,饶是如此,宋知雪仍然害怕的厉害,尤其是村头那个长了满脸麻子的中年男人,她明明已经穿了很多,用宽松的衣服把自己包裹的密不透风,那人还是会用贪婪淫邪的目光盯着她看。
    有一回她落了单,被那人拖进了苞米地,谢老大正好扛着锄头经过,帮忙吓走了那人,宋知雪当时六神无主,她害怕这样的事会再次发生,就咬咬牙,忍着羞涩问谢老大有没有娶媳妇。
    谢老大那会儿在家里正是被人忽视的份儿,哪有媳妇给他娶?谢老太谢老头哪个把他的婚事放心上?这突然跳出来个姑娘问他愿不愿意娶,哪有不愿意的?
    就是成分不好他也认了。
    可正因为宋知雪成分不好,谢老太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谢老大知道自己娶了这么个媳妇家里人不乐意,愈发卑躬屈膝,如果说从刚结婚那会儿开始他心底还对以后的日子有盼头,那么慢慢地,时间就把他的盼头给消磨的一干二净,什么都不剩。
    谢隐一直在忙,短时间内他们都要住在牛棚里,虽然条件艰苦,但他还是想尽可能的让宋知雪住得舒服一些。屋子里他仔仔细细打扫了一遍,全程没让宋知雪插手,隔壁的几个老人都是爱干净的,这间屋子虽然没住人,却并不怎么脏,谢隐里里外外收拾完,屋子里仿佛也亮堂不少。
    天寒地冻,炕还是坏的,他准备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晚上不烧炕,大人顶得住,小娃娃肯定不成,宋知雪身体不好,如果再不注意好好保暖,日后迟早要落病根。
    一来二去的,还真叫他把炕给修好了,坏掉的地方谢隐用开水化了泥重新砌了一遍,宋知雪在炕上感受到暖意后惊喜不已:“这炕能烧了!”
    一点点小事便让她很开心,谢隐微微笑起来,“你先休息,我去隔壁看看,他们那边的炕应该也是坏的,我看看能不能修。”
    宋知雪点头:“应该的。”
    谢隐拎着家伙事儿敲开了隔壁的门,陈老觉得这个后生很不错,笑眯眯的,听说谢隐来是给他们修炕的之后,愣了下:“这玩意儿你会修啊?”
    谢隐不打包票:“看看吧。”
    何老在边上阴阳怪气:“不会修就赶紧走,到时候被打成跟我们一样的坏分子,我看你往哪儿哭去!”
    陈老便扯了何老一把,意思是不让他继续说了,何老悻悻然别开头,没再说话。
    谢隐把炕四处看了看,又捏了捏,确定可以修,才打开自己带来的小桶,因为没有趁手的工具,他把锄头给卸了下来,勉强能拿来抹泥。
    等到他捣鼓完了,点上火,坐在炕上的另外二老摸着逐渐热起来的炕,不由得喜出望外:“真弄好了!小谢,这可真是太谢谢你了!咱们几个老家伙还以为这个冬天得挤在一起过了呢!”
    随后谢隐又帮忙修好了另外一个屋的炕,他为人沉稳,说话谈吐都很有气质,哪怕是喜欢挑刺儿的何老也说不出什么来,而且谢隐修好了炕什么也不要,就连手也没洗便走了,等他一走,四个小老头儿便凑在一起说话:“哎,你还真别说,这小谢,真不像是农村人。”
    “瞧着跟世家公子哥儿一样,气质好得很,该不会不是他那爹娘亲生的吧?”
    “我看可以多来往来往,咱们好歹也算有个伴儿了。”
    这时候何老开始泼凉水:“来往什么来往,你们忘了咱们是咋到这儿来的了?你们要真觉得那小伙子不错,就别跟他打太多交道,到时候被有心人看在眼里,咱们几个老不死的,风里雨里都过来了,那小谢还有媳妇跟吃奶的娃呢!要是被咱们拖累咋办?”
    其他人脸上眉飞色舞的神采慢慢黯淡下来,不再说话,良久,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是啊,他们这身份,实在不应该跟人多走动,到时候再来一轮游街批斗,年纪大了,是真顶不住了。
    自己死了也就死了,要是拖累好人,那真是死都不得安宁。
    谢隐洗了手回来,又开始忙,宋知雪坐在炕上看他来来回回跟个陀螺一样不停,忍不住心疼:“哥,你坐下歇会儿吧,不累吗?”
    “不累。”谢隐摇摇头,“马上过年了,得早点准备,总不能这个年再过得跟往年一样。”
    宋知雪被他说得神色有些恍惚,过年,对她来说,这个词已经无比遥远了。下乡后她就没过过什么好年,尤其是嫁给了谢老大之后,谢家逢年过节才能见的荤腥,她是一点也沾不着,动辄还要被谢老太骂是不会下蛋的母鸡。
    打扫完屋子修好炕,谢隐开始做晚饭,他做的分量不少,除却他跟宋知雪的,也做了隔壁四个老头儿的份,玉米面粥配馍馍,炒了一份大白菜,又切了两个咸鸭蛋,都是谢隐从镇子上换回来的,他把流油的咸蛋黄抠进碗里递给宋知雪,然后去隔壁送饭,四个老头儿冷锅冷灶的,晚上没打算吃,这天寒地冻,粮食不多,他们也没活,吃一点少一点,白天还喝了谢隐送来的鸡汤,怎么说也能熬过去了。
    可谢隐又送饭过来了,老头儿们不想接,但谢隐很坚持,他说:“我是想让你们帮我一个忙。”
    他这么一说,老头儿们才略微放松,谢隐跟他们说晚上他要进山一趟,到时候请四位帮忙注意着他媳妇,毕竟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他不放心。
    何老皱着眉说:“大晚上的进什么山?不要命了?路不好走不说,刚下了雪结了冻,你要是出事,你媳妇跟你闺女咋办?”
    谢隐只说自己有分寸,他性子如此,决定的事情无人能够更改。
    回去后他跟宋知雪也说了,想让她心里有点数。宋知雪并不想他去,这大晚上的,天冷,路不好走,山里还有熊跟狼,她怎么放心自己男人?
    可谢隐坚持,宋知雪也别无他法,她性子软,这些年在谢家被磋磨的越发没有主见,谢隐说话都不敢太大声,生怕吓着她。
    他只喝了一碗粥,吃得并不多,宋知雪瞧着,神色愈发担忧,总觉得他不吃是因为要省下来给自己做口粮,再想想自己真是哪哪儿派不上用场,心中充满愧疚,简直不敢抬头直视谢隐。
    谢隐在思考这个冬天要怎样才能让这对母女过得更好一些,一时竟没有注意宋知雪的情绪,走时背着个背篓,还带了柴刀,宋知雪目送他离开,给女儿喂完奶哄着女儿睡了,自己在炕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这回谢隐回来的很晚,察觉到外头动静时宋知雪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她看了眼外面,屋子里黑,但已经隐约有了微弱的光,显然是快要天亮了,谢隐带着满身风雪满载而归,宋知雪一骨碌从床上坐起,看着他忙活不停。
    第349章 第三十一枝红莲(六)
    隔壁四个老头儿也一直注意着这边动静,家里没个劳动力在,孤儿寡母的,谁知道有没有那不要脸的?这会儿听着动静也都披衣起来,何老没出去,陈老回来的时候用夸张的语气跟他说:“乖乖!小谢那小子,是真有本事!搞了头狍子回来!还有好几只野鸡!”
    何老诧异地抬头:“这么厉害?”
    陈老点点头:“幸好这是分出来了啊,要是还搁从前那个家,他们两口子啥也分不到,咱这牛棚平时也没人来,挺好的。”
    牛棚距村里人住的地方有段距离,而且怕跟他们这些坏分子沾上关系,村民们对他们向来避之唯恐不及,像谢隐这样还送吃送喝的,绝对是少数。
    周老张老心都软,人家谢隐对他们够好的了,能帮上一把是一把,早就去帮忙了,陈老回来换个鞋也出去,搞得炕上的何老翻了几个身,气呼呼地也爬了起来。
    谢隐这回真是弄了不少好东西,除了肉,他还扛了一段木头回来,说是山里已经倒了的老树,他砍了一截,拿回来做点桌子板凳什么的,毕竟这牛棚里什么都没有,连屋顶都有不少破洞。
    几个人一起把袍子和野鸡处理了,能吃的都留下,不能吃的喂给牛,鸡毛挖了个坑全给填了,袍子皮是谢隐亲手剥的,他剥皮的时候心情格外平静,计算着如果拿到镇上去能换多少钱跟票,又能买到什么东西,还得小心着些别被村子里的人发现。
    狍子肉放大料炖了一上午,中午掀锅那味儿鲜美极了!老头儿们围在一起喝着肉汤吃着肉,宋知雪坐在床上笑呵呵的,对于谢隐如此大方,她并不生气反而很支持,食物拉近了彼此的距离,老头儿们才知道谢隐媳妇是下乡知青,周老好奇地跟宋知雪说起外国话,宋知雪居然还能对答如流!
    学问人的世界谢隐不掺和,他坐在边上听他们唠嗑儿,炉子里的火苗时不时啪的一声炸开,还有小婴儿的咿咿呀呀,气氛十分温馨。
    不一会儿,张老啧啧称奇:“小谢这手可真巧。”
    众人纷纷投以视线,谢隐已经做了好几个板凳出来,剩下的木料也没浪费,做了小木碗小杯子还有筷子,都打磨的分外光滑。
    就连宋知雪都很意外,没想到她男人还有这项技能呢。
    哪怕被人这样看着,谢隐也面不更色,其实他更想弄个炉子,苦于没有材料。
    大冬天的,村子里的人们不用下地干活,便闲话家常,很快就聊到谢老大从谢家分出来的话题,许多人都摇头叹气,说谢老大可怜,不过没有几个人来看热闹,因为天实在是太冷了,而且牛棚里还住着一群坏分子,倒是从前跟宋知雪关系不错的几个知青来了。
    大家基本上都在村子里成了家,有男有女,从当年的意气风发蹉跎成了这样,这辈子也不知还有没有回城的一天。
    平时在村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宋知雪从漂亮斯文的女孩子变成后来腰都累垮了的农村妇女,大家都看在眼中,也很唏嘘,因为彼此都被过于艰辛的生活压垮了腰,谢老大带着宋知雪从谢家出来,听说是什么东西都没带,你说这日子还怎么过?
    所以几个人商量商量,凑了点钱,又尽可能地从自家弄了点粮食,统共有个十来斤吧,都拿过来了。
    结果一见面,却发现宋知雪比起从前在谢家可不知好了多少!
    因为坐月子,宋知雪一直在炕上没下来,谢隐知道她前几天受了罪,除了早晚的红糖鸡蛋外,还弄了点益母草熬成水给宋知雪喝,她问就说是从山上弄来的。宋知雪没进过山,不知道山里到底有什么,对谢隐言听计从。除此之外,谢隐平时也非常注意她的保暖,宋知雪渐渐养好了,蜡黄的脸色微微变白,脸颊上也有了肉,乍一看,竟有几分当年她刚刚下乡时的风采。
    而且聊起来宋知雪话也多了,总是微微笑着,看起来过得很不错。
    姓曹的女知青拉着宋知雪的手仔细打量,感慨说:“这么一看,分家也挺好的,至少你男人知道疼你了。”
    宋知雪脸微微一红:“过去是因为没分出来,上面有公婆压着,其实他对我一直挺好的。”
    几个人说了会话,四下打量这间屋子,虽然简陋了点,但收拾的干干净净,家具什么的也不缺,宋知雪献宝道:“曹姐,这些都是我男人自己做的,他手真的很巧。”
    曹知青笑着点头:“我就知道你会苦尽甘来的,我跟你说啊,你们好不容易分出来了,以后可甭管那老头老太太什么态度,千万别再给哄回去,我看你男人也不像没心眼儿的样子,不然过去咋不见他这么能干?只要你俩站在统一战线,这日子就能过好!”
    宋知雪点头:“我知道的。”
    这时候谢隐从外面进来,见了这几个人,有些僵硬地跟他们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两个男知青好奇谢隐怎么做东西,纷纷跟了出去看,剩下曹知青跟另外一个姓许的女知青留下来陪宋知雪说话。
    女人们的目光都聚集在小女婴身上,曹知青看着巴掌大的小人,心都化了:“哎哟……怎么这么小啊,知雪,你奶够不够?”
    宋知雪还有些不好意思说,但还是点点头:“前两天没奶,这几天挺充足的。”
    女人们又说了好些悄悄话,眼瞅着天要黑了,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临走前,谢隐给他们四个人分了一只野鸡,以曹知青为首的四个人吓了一跳,哪里敢接!这可是肉啊!寻常人家逢年过节也不一定见得着的!
    谢隐却很坚持,他说:“知雪跟了我没少吃苦,多谢你们能一直陪伴她鼓励她,你们今天也带了不少东西来,哪能让你们空手走?这野鸡是我在山里抓的,留了两只给知雪下奶,你们就别推辞了。”
    知青们面面相觑,最终接受了谢隐的好意,回去的路上说起谢隐,也都觉得这人跟从前不一样了,曹知青说:“唉,这谢老大早点想通多好啊,知雪也不用受这么多罪。”
    “是啊。”许知青也感慨,“当初就是看他老实,没想到老实人好欺负,好在他现在也分出来了,以后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男知青们也说:“我看谢老大是真有本事的人,以前那是碍着情分,谢家人寒了他的心,以后他指定不会再心软的。”
    “就是,他刚才还教我怎么做凳子,我回家也找块木头试试看,家里人多,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知青们走后,谢隐把他们带来的东西一一整理,其中许知青还弄来了一块红糖,谢隐顺势给宋知雪又冲了一碗红糖鸡蛋,姓王的女知青送了两斤白面,虽然这白面不算特别精细,但也绝对是好东西了,另外一个男知青则送了几个鸡蛋,剩下的十来斤粮食都是粗粮,是曹知青带来的,他们现在也不是一个人,都有家有口,这已经是非常了不得的情分了。
    谢隐想了想,问宋知雪:“想不想吃包子?”
    她听了,忍不住舔了舔嘴巴:“……想。”
    说得掷地有声,然后不免有些害羞,多少年没吃过包子了!她还记得曾经在城里,爸妈给她买的,薄皮大馅儿的肉包子,咬一口满嘴生香,油水十足,那时候她娇气又挑嘴,还嫌肉包子太油腻,现在想吃都没得吃。
    谢隐之前也弄了些白面回来,马上就要过年,他准备揉点馍馍,再蒸些包子,肉是不缺的,但天冷,基本就只有大白菜可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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