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太后叹了声,说:“你们不用宽慰我,我年纪到了,自己有数。我这一生从京城嫁去安陆,又从安陆回到京城,享过福也经历过风雨,早没什么遗憾了。我唯独放不下你们两人,皇帝身体不好,到现在了连个子嗣都没有。你更是不让人放心,老大不小,连婚都不成。”
    皇帝比陆珩大三岁,但在婚姻上已经领先陆珩一大截。陆珩至今未娶,而皇帝后宫妃嫔众多,连皇后都换了两个了。
    陆珩悄悄抬了抬眉梢,觉得十分无奈。每次进宫,他必要被催婚。皇帝的子嗣事关社稷安稳,被人惦记就算了,他又不用担心传宗接代,急什么呢?
    蒋太后说,陆珩就微笑着听,时不时点头应是。认错态度十分良好,但坚决不改。
    蒋太后说了半天,见陆珩认真听着,便问道:“今年你都二十三了吧,怎么样,有中意的没?若有合适的就定下吧,趁哀家还在,赶紧给你赐婚。”
    陆珩一听不敢再装死了,忙说:“我还得替父亲守孝呢,没心思考虑这些事。”
    蒋太后一脸嗔怪,语重心长道:“孝虽然要守,但人选也可以留意起来了。方才出去那位洪小姐,你看到了吗?”
    陆珩点头,蒋太后说:“她们家便是这样,夫婿虽然还在守孝,但两府早早就相看起来,等夫婿一出孝,立即便能下定。我觉得他们这个办法就很好,趁着没订婚,两个小新人还能培养培养感情。她们刚才提过,她的夫家好像叫……”
    蒋太后记不起名字,面露迷茫,陆珩浅笑着补上:“镇远侯傅霆州。”
    蒋太后拍了下手:“就是这个。怎么,你认识?”
    陆珩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手指缓慢摩挲关节:“略有些渊源。”
    蒋太后看着陆珩的表情,直觉其中有猫腻。她微叹,说:“我久在宫中,已经跟不上你和皇帝了。你们两人都有主意,用不着我操心,但我身为过来人,还是得提醒你们,别光顾着朝堂,多分些心思在家庭上。功名利禄最后都是虚的,唯有家人,才能陪你们一辈子。”
    陆珩一脸受教地应下,蒋太后看着他的表情,知道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和皇帝这个年纪正值雄心大略、不可一世,哪能听得进去这些呢?
    这种事情不自己经历一遍,旁人是劝不动的。蒋太后忍不住低头咳嗽,陆珩见蒋太后脸上有疲色,道:“多谢太后教诲,臣若有中意的女子,会带来给您看的。您安心养病,臣先行告退。”
    蒋太后知道陆珩还有事忙,点头让他走了。蒋太后住在西边的慈宁宫,张太后住在东边的慈庆宫,中间隔了乾清宫、奉天殿等中路大殿,距离足有半个紫禁城。也正是因此,慈庆宫闹鬼才没有波及到慈宁宫。
    陆珩从慈宁宫出去,顺着司礼监走到右顺门。郭韬等人已经在左顺门口等着了,瞧见陆珩,连忙行礼:“指挥使。”
    陆珩淡淡应了一声,问:“人带齐了吗?”
    “属下把南镇抚司里最好的人手都带来了。”
    “好。”陆珩说,“去慈庆宫吧。”
    陆珩心想他这一天可真忙,他接到命令后立刻赶往乾清宫,然后去慈宁宫给蒋太后请安,现在又来慈庆宫给张太后“驱鬼”,快把整个皇宫都绕一遍了。然而东宫的人,却一点都不体谅他。
    陆珩去拜见张太后,才刚提起闹鬼的话头,张太后就激动起来,斥责他们办事不力。陆珩静静等张太后骂完,然后问:“兴国太后,最近宫里到处都是怪力乱神的传言,臣也非常忧心。臣奉命前来调查慈庆宫流言一事,敢问太后,正月二十九那夜,您看到了什么”
    正月二十九正是张太后遇鬼并且昏迷的那夜。陆珩怕刺激到张太后,刻意避开鬼怪等字眼,然而张太后一听就恼怒起来,嚷嚷着身体不舒服,一点都不想回忆当夜的事情。陆珩只好让开位置,叫太医进来号脉。
    陆珩想过向张太后问话可能比较困难,然而,他还是远远低估了事情的难缠程度。
    最先撞鬼的人是张太后,而且唯有她近距离看到了女鬼,她的证词至关重要。但是,看张太后的状态,想要让她如实描述当日的所见所闻,恐怕比登天都难。
    陆珩没办法,只好去找其他线索。张太后在寝殿遇鬼,但陆珩去窗边、地板上查看,发现目之所及都被清洗的干干净净。陆珩回头,看到所有宫女远远躲着,察觉陆珩看过来,她们身体颤抖的越发厉害,连话都说不出来。
    慈庆宫的宫女已经被接二连三的闹鬼折磨得疲惫不堪,哪还敢靠近闹鬼之地。陆珩冷淡扫过她们,问:“你们中谁是主事人?”
    宫女们你推我我推你,谁都不敢上前回话。最后,一个三十余岁、打扮端方的女子上前,一板一眼给陆珩行礼:“回陆指挥使,是奴婢。”
    陆珩从来人身上扫过,问:“你是何人?”
    “在下秦祥儿,乃尚仪局司籍。”
    陆珩指着地上的痕迹,问:“为何清除痕迹?”
    秦祥儿说:“回指挥使,太后遇到不干净的东西后,当天便病了。奴等不敢再让太后受惊吓,便将所有痕迹都清洗了。”
    陆珩不动声色,问:“是谁下令的?”
    秦祥儿微微一顿,低头道:“是奴婢。”
    陆珩点头,在窗前走了一圈,问:“太后当时昏迷在哪里?”
    秦祥儿上前指示,陆珩看后,问:“是谁最先发现太后的?”
    秦祥儿命人去叫当天发现太后的宫女,陆珩将人带到侧殿问话。然而宫女吓得战战兢兢,一问三不知。
    当天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夜里有什么声音也不知道。陆珩眼看问不出什么来了,便挥手,让人先将宫女带下去。
    郭韬从外面进来,脸上颇为一言难尽。陆珩见状,问:“找出什么线索了吗?”
    郭韬摇头,无奈道:“她们说这是太后宫殿,这也不让翻,那也不让碰,这……这还怎么查?”
    唯一的目击证人不肯回忆当夜的事,案发现场还被清洗干净了,郭韬头都大了,终于明白什么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郭韬眼巴巴等着陆珩拿主意,陆珩想了一会,问:“依他们所言,正月二十九太后撞到女鬼,太后被吓得生病,从此开始让宫女集体守夜,并安排太监在慈庆宫外巡逻;二月初五,五个宫女睡得迷迷糊糊时,突然听到门外有女子哭,但出门后却没人,是吗?”
    郭韬点头:“没错。指挥使,要将第二次撞鬼的五个宫女叫过来问话吗?”
    陆珩起身,摇摇头说:“不必。第一次问话最关键,现在还不急。宫门快要落锁了,我们再待下去不方便。叫人撤吧,同时吩咐下去,让慈庆宫无论宫女太监,所有人都回到宫内,夜晚落锁,相互监督,不允许任何人私自出门。你去安排几个机警的人手,在慈庆宫外巡逻,不论是人是鬼,不能放任何东西接近慈庆宫。”
    郭韬领命,立刻出去安排。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所有证据都被破坏了,他们无法顺着线索查前两次遇鬼,只能先将慈庆宫控制起来,里面的人不许出来,外面的人不许进去。如果接下来不再发生闹鬼,那就是慈庆宫里的人作怪,到时候一个个排查,不怕揪不出元凶来。
    陆珩去慈庆宫正殿,然而张太后已经服了药睡下了,陆珩只能和慈庆宫目前的主事人秦祥儿说了锦衣卫的安排。秦祥儿全无二话,立即召回人手,并且钥匙交给巡逻的锦衣卫保管,当着陆珩的面从里面给慈庆宫门上锁。
    慈庆宫宫门共两把钥匙,一把由另一个太监保管,另一把在锦衣卫手里,开门一定会惊动人。陆珩检查无误后,嘱咐锦衣卫夜里警惕,便出宫了。
    陆珩身为正三品指挥使,锦衣卫的实际负责人,巡逻这种事还轮不到他身上,他可以回府安安稳稳休息。然而事与愿违,半夜时,宫里突然传来消息,陆珩紧急进宫,这一觉到底没睡成。
    慈庆宫又遇鬼了。这回好几个宫女太监都听到鬼叫声,并且有“叩叩叩”的声音,像是鬼要进来一样。张太后都要吓疯了,嚷嚷着要搬宫殿,坚决不肯在慈庆宫住下去。
    宫里不是客栈,哪容人说搬就搬。陆珩进宫应付张太后,安抚了半天,好容易张太后睡着,他被吵得太阳穴都一跳一跳地疼。
    陆珩出门,守在外面的锦衣卫立刻围上来:“指挥使。”
    陆珩挥手示意免礼,问:“昨天晚上有什么动静吗?”
    巡逻的锦衣卫摇头,也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属下盯得很紧,确定没有任何人靠近慈庆宫。子时二刻里面突然嚷嚷起来,我们立刻开门跑进去,但什么都没有看到。”
    陆珩问:“你们从听到声音到跑进来花了多久?”
    “我们听到尖叫声马上就进来了,连半盏茶都不到。可是,慈庆宫里空空荡荡,他们叫嚷着闹鬼的那个地方,什么痕迹都没有。”
    巡逻的锦衣卫也很纳闷,他们开锁查看时,墙外还留着巡逻的人,若真有人装神弄鬼,不可能凭空消失啊?莫非,真是鬼魂作祟?
    陆珩询问了时间、情况,什么也没说,只让他们继续守着。经过这一通闹腾,等陆珩再回府时,已经四更天了。
    陆珩进门,发现王言卿在主院,惊讶道:“你怎么醒了?”
    王言卿长发未绾,外面披了一件单衣,明显是临时起身的。她看到陆珩回来,赶紧上前问:“二哥,宫里怎么了?”
    陆珩子时匆忙进宫,出门时的动静把王言卿吵醒了。她得知陆珩出去后就再也睡不着,坚持在主院等他。这一等快一个时辰,陆珩终于回来了。
    陆珩瞧见她衣服单薄,赶紧命人给她拿披风来。他拉着王言卿在炭火边坐下,低低叹了一声:“卿卿,有一件事,可能还要请你帮忙。”
    第41章 撒娇
    王言卿一听,身体微微坐正:“只要能帮上二哥,我在所不辞。是宫里的事吗?”
    陆珩点头:“是。你兴许不知道,前段时间,宫里传出闹鬼的流言。”
    王言卿听到那两个字,眉尖一挑,惊讶地反问:“闹鬼?”
    陆珩深夜出门,她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军国大事。她委实没想到,竟然是闹鬼。
    陆珩也觉得离谱。这时候灵犀带着披风回来了,陆珩接过披风,罩在王言卿身上,说:“你先穿好。这些事不是一时半会能说完的,你本来就体寒,不要着凉。”
    灵犀带来一件藕荷色暗花纱披风,颜色虽然朴素,但上面用各种针法绣着花卉,细节处很讲究。王言卿起身套上披风,拢住衣襟后就要坐下,陆珩却俯身,将披风上的系带一一系住。
    他站在王言卿身前,弯腰时挡住了后面的灯光,长长的影子投注下来,像一座大山,瞬间将王言卿完全罩住。
    披风和斗篷不同,斗篷是裹在身上的,但披风像一件放大的外衣,长及脚踝,广袖直领,衣身左右开衩,衣襟两边用系带固定。陆珩手指修长,骨节匀称,因为常年习武,他的手显得劲瘦而有力,但现在那双手却穿梭在女子衣带中,绣着暗花的细带绕过他的手指打结,轻柔又灵巧,竟有一种说不出的香艳靡丽。
    王言卿有些不好意思,道:“二哥,不要紧。”
    陆珩这种时候倒显得很有耐心,他慢条斯理将最后一条系带拉紧,因为俯身,他的声音像是响在王言卿耳边,尤其清晰低沉:“我半夜出门是常有的事,以后你安心睡觉就好,不用等我。”
    “这怎么能行?”王言卿在这方面和陆珩一样,出奇固执。她一心惦记着宫里的事,没在其他事上多做纠缠,赶紧问,“二哥,宫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珩坐到王言卿身边,低低叹了声:“说来话长。上月二十九,张太后起夜时,在自己寝宫里撞到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张太后吓得昏迷,在地上躺了半夜,直到第二天宫女进来才被发现。张太后醒来后就生病了,太医开了药,但没什么用,张太后见了谁都觉得可疑,每个上前伺候的宫女都被她骂‘贱婢’。自张太后遇鬼后,夜里慈庆宫便不熄灯了,并且寝殿一直留着人。二月初五,五个宫女在寝宫里值夜,夜半时分她们听到门外有人哭,出去后却没人。慈庆宫因为这些事人心惶惶,流言传到皇上耳朵里,皇帝怕影响蒋太后养病,命我尽快查明真相。”
    王言卿一边听一边思索,问:“二哥今日进宫,就是为了此事?”
    “对。”陆珩叹息,支臂撑在案几上,头疼地抵住眉心,“今日一整天都耗在慈庆宫了。我询问二十九那夜具体的细节,但张太后很抗拒,不肯回忆。我去检查痕迹,发现闹鬼的地方被水洗刷的干干净净,别说足迹,连根毛屑都找不到。慈庆宫毕竟是太后寝宫,我们不方便久待,天黑后就锁门出来。我留了人在慈庆宫外巡逻,但今夜,里面又撞到鬼了。锦衣卫听到里面的尖叫声立马开门,但冲进去后却一无所获,锁门后没有外人靠近慈庆宫,慈庆宫内也没有找到可疑之人。”
    王言卿挑眉:“就在今夜?”
    “对。”陆珩闭着眼,手掌撑在眉骨前,似笑非笑勾了下唇角,“明知道锦衣卫在外还敢出现,这只鬼,胆子倒很大。”
    王言卿深思,第一次遇鬼和第二次遇鬼间隔了七天,但陆珩接手案件后,只隔了一天就又出现异状。锦衣卫在慈庆宫问话那么大的动静,宫里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么快就发生新案子,背后的意味非常耐人深思。
    王言卿想了一会,试探地问:“对方在明知道你接手此事的情况下还立刻犯案,有可能是挑衅你,也有可能在炫耀自己的能耐。二哥,你在宫里有没有头脑聪明、胆大心细、激进冒险,但和你关系不太好的故人?”
    陆珩轻轻笑了,不由睁眼看向王言卿。他一夜没睡好,脸上苍白倦怠,但那双眼睛依旧潋滟,悠悠地摄人心魄:“我在京城中朋友没多少,不对付的人倒有很多。满足你所说那些条件的人,遍地都是。”
    王言卿一时无语,遍地都是仇家,亏他还能笑得出来。王言卿本想先缩小嫌疑人范围,再重点观察可疑对象,但陆珩仇人太多,第一步排查失败。王言卿也没辙了,说:“根据你说的内容,我只能推断出这些。更多推断还需要具体线索,最好能当面问话。”
    “我也正是此意。”陆珩坐正了,凝视着王言卿道,“张太后不肯配合问话,其他宫女虽然乖乖交待,但很多事情不会和锦衣卫说。如果你去问话,效果可能更好。”
    王言卿毫不犹豫,点头应下。男女有别,锦衣卫就算再张扬跋扈,皇权特许,遇到太后娘娘,也总不能把人家带到大牢里问话。锦衣卫常规的查案手段在后宫女眷面前不适用,那些宫女看到锦衣卫,也未必肯说实话。但如果换成王言卿,很多事情就轻松多了。
    王言卿说:“二哥,我总觉得幕后之人不会就此收手,接下来肯定还会再行动。不如我在慈庆宫待几夜,如果能撞到闹鬼就更好了。听别人说再多,也不如亲眼见一遍,说不定我还能抓到那个鬼呢!”
    陆珩听了就皱眉,连口吻都瞬间变严厉了:“不行。你文文弱弱的,在里面出事怎么办?”
    “不会的。”王言卿很执着,用力盯着陆珩的眼睛,“这世上哪有什么鬼神呢,不过是某些人为了利益,弄虚作假罢了。我学过拳脚,普通男人都打不过我,更别说后宫那些太监宫女。我不会有事的。”
    陆珩看着她没说话,突然伸手,扣着王言卿倒下。王言卿正好好说着话,完全没预料陆珩这一手,被他压着摔倒在榻上。陆珩手掌制住王言卿两只手腕,手臂横在王言卿肩膀前,虽然没有用力,但也足够让王言卿无法动弹。
    王言卿费力挣扎,想要挣脱陆珩的束缚。但陆珩的手就像铁钳一样,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无法撼动分毫。她因为会武,这段日子一直很从容,因为她知道就算她失去记忆也可以自保。今日王言卿才真正意识到,男女力量差距有多悬殊。
    陆珩都没回头,伸出另一只手,稳稳接住了王言卿的膝盖。陆珩垂眸看着完全被他控制在下方的王言卿,从容问:“普通男人都打不过你?”
    王言卿挣扎了一会,脸都憋红了,还是完全敌不过陆珩的力气。王言卿索性放弃,自暴自弃地躺在榻上,喘着气说:“我觉得,你不能算是普通男人。”
    王言卿正在换气,说话时含有气音,服软中带着些埋怨。她话语中的普通男人是指没练过武功的成年男子,并不包括陆珩这种行家。而且,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还偷袭!
    王言卿虽然完全没有移动,但也算剧烈运动过一回。她呼吸时,胸脯也跟着上下浮动,刚才系好的披风领子歪了,细带横在上面,随着曲线起伏,仿佛在蛊惑人将其解开。
    陆珩盯着那几缕系带,心想王言卿平时站着不显,这样躺下看,倒也不是完全清瘦。
    陆珩慢慢松开王言卿的膝盖,手掌用力,拉着她的手腕坐起来。王言卿顺着陆珩的力道坐好,她知道二哥不会伤害她,但想起刚才的事,还是气不过:“二哥,你怎么偷袭?”
    陆珩将她蹭歪的衣襟一点点拉正,说:“怎么,别人攻击你的时候,还会提前给你下拜帖?”
    王言卿语塞,片刻后讷讷道:“这分明不是一回事。再说,我们武艺是一起学的,你肯定对我的招数了如指掌。”
    陆珩挑眉,似笑非笑睨向她:“你觉得是因为我熟悉你的招数,所以刚才你才被我制住了?”
    王言卿本能觉得现在的二哥很危险,她立刻服软,撒娇说:“哪有,二哥是锦衣卫指挥使,还是教我文字武功的人,当然最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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