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你想多了。”苏琪与选择了隐瞒,他不想长姐做无谓的担心。他左右也是要上战场的,而且已经去过了,就不必要再说出口了。
    他面色不改的说道:“我也是听别人说起的。”
    苏姝松了一口气,拉着苏琪与的手嘱咐:“你在西北要照顾好自己,那战场凶险,一定不能去的。”
    苏琪与点头,“长姐放心,我知道的。”
    送了苏琪与离开,阮清川夫妻俩回去了蘅华院。
    苏姝坐在临窗的罗汉塌上和阮清川说话,感慨万千:“与哥儿真的是长大了,比在家里时稳当可靠多了。”
    阮清川坐在妻子的身边,捞起她的双腿放到自己腿上,双手轻轻的按捏。
    他不喜欢听到妻子夸赞苏琪与,最主要的是这一晚妻子都在夸赞苏琪与。他心里十分不舒服,以至于语气也淡淡的。
    “出去见了世面的人,自然会和一直待在家里的有些区别。无论是谁,都会变的懂事起来。也不是与哥儿一个人是这样的。”
    所以,也不用一直夸他。
    偏生苏姝没有听出来丈夫话里的另外一层意思,她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
    阮清川的手指停顿了一下,他决定换个话题。
    人不能给自己找不自在不是。
    “姝姐儿,你的小腿和脚都肿的太厉害了,可有感觉到不舒服吗?”
    苏姝仔细的想了想,摇摇头:“也没有吧,除了小腿肚会酸胀些。”
    “苏大夫是如何说的?”
    “姑太说好多怀孕的妇人到快生产时都会出现腿脚肿胀的情况,不碍事的。”苏姝有些口渴,她吩咐莲儿倒一盏红枣熟水递给她。
    即使听妻子这样说了,阮清川的心里还是很忐忑,具体为了什么他又说不上来。
    又过了两日,朱由原准备赶赴西北了。他回来燕京城是为了给贤太妃奔丧的,却连贤太妃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成。
    他临走之前,来大兴阮家见了阮清川和阮老夫人。
    朱由原先见的阮清川,就在阮清川原来的书房——碎遇居。苏琪与当然也跟着来了,不过他这次是站在外面守门的。
    文泉是认识苏琪与的,哪里敢让他站着,特地去搬了圈椅让苏琪与坐下。
    苏琪与却笑着拒绝了,“你不必忙碌,我现在是英亲王殿下的亲随,护卫他的安全是应该的。”
    就算苏琪与这样说了,文泉也不敢真的把苏琪与同英亲王别的普通亲随看作是一样的人。他看着天气还炎热,立刻给苏琪与捧了一杯倒好的凉茶过来。
    苏琪与被文泉弄的哭笑不得,也只好喝下了那杯凉茶。
    房内的阮清川和朱由原各自坐在圈椅上,相对无言。俩人都不是话多的人,而这一次的见面,却是异常沉默。
    朱由原整个人看起来都很落拓,他抿了一口茶水,到底还是说话了。
    他唤阮清川,“舅舅。”
    “自父皇死后,燕京城发生了许多事情,大多都是冲着我来的……您知道是为什么吗?”
    阮清川抬眼去看朱由原,清隽的脸上神色平静。
    他没有回答朱由原的问题,却反问道:“你觉得呢?”
    “大抵是皇上看我不顺眼。又或者只是在找机会挑我的错处,然后再弄死我。”
    朱由原这话说出来,其实是很大逆不道的,但是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就像是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一样。
    阮清川眸子锐利一眯,他看了朱由原一会儿,倒也没有避讳,“你知道就好,自己也好防范些。”
    朱由原冷笑一声。
    防范?
    他能防范什么?
    朱由卿要真的想弄死他,他可能就必须死了。
    “舅舅,我不求您别的事情,但求您……”朱由原话说了一半,却不再往下说了。
    朱由卿是九五至尊,他想做什么,舅舅也是帮不上忙的。
    朱由原安静的喝完了一盏茶水,他起身和阮清川告辞,要去内院看一看阮老夫人了。
    阮清川送他出了碎遇居,临分别的时候和他说道:“我会护住英亲王王妃和你的儿女,朱由卿不会动他们的。”
    这是他能保证在不和朱由卿起冲突的情况下,所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
    朱由原抿了抿唇,拱手给阮清川行了礼,“多谢舅舅。”
    朱由原再是亲王,也属于外男。他自己进去阮家内院也是要提前打发人去通禀的,更别说他还带了几个亲随。
    很快,管家就过来给朱由原复命了,说是阮老夫人请他过去青崖院。
    朱由原和苏琪与几人都过去了。
    青崖院里。
    阮老夫人特地在堂屋见的外甥,她看了一眼朱由原,眼泪忍不住就往下落。朱由原还开口安慰她。
    这会儿正是上午。
    天空很蓝,太阳也大,徐徐清风吹过,是难得的凉爽。
    阮兰溪过来青崖院看望祖母,穿过一进又一进的院落,却看到了站在廊庑下的苏琪与。
    她愣了一下,觉得自己看走眼了。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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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5章
    阮老夫人的贴身丫鬟晴果和晴朵也守在廊庑下,俩人看到阮兰溪,都屈身行了礼。
    晴果笑着说道:“溪小姐,老夫人和英亲王正在里面说话呢。你这会儿不便进去。”
    阮兰溪“嗯”了一声,把目光从苏琪与的身上收回来。
    她又注意到了其他几个装束和苏琪与一样的年轻人,都是身穿褐色程子衣,腰间挎刀,作侍卫装扮的。
    晴果的话对于阮兰溪来说,其实是提醒,让她先回去,等改日再过来给阮老夫人请安。
    她也不是没有听懂,但是苏琪与在这里,她就有些舍不得离去了……
    她想着,哪怕是和苏琪与说上两句话呢。
    阮兰溪缓步上前,脸颊有些羞红了。
    她屈身给苏琪与行礼,唤他,“表舅。”
    苏琪与愣了愣,他看着阮兰溪,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她是谁。
    他还了礼,“阮小姐。”
    “你此番回来燕京城,可有见过二婶母?”阮兰溪没话找话。
    苏琪与点点头,语气温和:“已经见过了。”
    阮兰溪紧张的双手一直攥着帕子,她又问道:“……你几时回来的?”
    “昨日。”
    阮兰溪实在是没什么说的了,再待下去她自己都会不好意思起来。
    她咬了咬唇,又和晴果说话,“你告诉祖母一声,我来过了。”
    晴果应“是”。
    阮兰溪微微的叹气,又和苏琪与告辞,转身要走了。
    她心神不属的,丝毫没有注意到脚下的路。
    还是苏琪与及时唤住了她,在她差点要一脚踩空台阶的时候,“阮小姐,你走路慢一些。”
    阮兰溪自己也被吓住了。
    她心跳的极快,良久才缓过来,脸色都白了。
    阮兰溪的大丫鬟红叶慌忙上前去搀扶她,“小姐,您慢点。”
    阮兰溪转头和苏琪与道了谢。
    苏琪与笑了笑,“不必。”
    阮兰溪出了青崖院,顺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慢悠悠的往前走,路过荷花池时,驻目欣赏起盛开的荷花来。
    她回想起刚才苏琪与提醒她脚下时的眼神,充满了担心和关切。
    她心里暖暖的。
    苏琪与待人总是这样的妥当和善,她第一次见到他,也是在祖母的青崖院。当时他和二婶母一起过来给祖母请安,临走的时候丫鬟从内往外的掀起细布帘子,他却让二婶母和她先走。到她走过去时,发髻上带的步摇晃动,他还主动挑高了些细布帘子,似乎是怕她的步摇会被细布帘子挂住……
    这是阮兰溪第一次感受到别人的尊重和对她的特别照顾。
    她是庶女,虽然日常的吃穿不愁。但嫡母刻薄,从没有尊重过她。父亲倒是对她极好,也照顾有加,但是父亲对几个弟弟也是这样的,何况他总是很忙的,一个月也见不上几回。姨娘怯弱,每次见了她连话都不敢开口。
    被人尊重和被人特别照顾的感觉太好了,阮兰溪想一直被人这样对待。
    红叶和自家主子说道:“小姐,前面有一个凉亭,您可以去那里坐。”
    她觉得小姐一直在盯着荷花看,一定是喜欢的,站着多累啊。
    阮兰溪却摇了摇头,“不用了。”
    她指使着红叶折了几支含苞待放的荷花,准备回去插瓶,然后再送到父亲的书房去。
    她看的很明白,她要嫁给苏琪与这件事情,除了父亲能替她做主、能震慑住嫡母……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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