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桂眼尖,笑着起身和冬阳打招呼,“好久不见了,你和冬雪姐姐在花房还好吗?”
    “挺好的。”冬阳的笑容却有些僵硬,“花房里冬暖夏凉的,也没有重活,我很知足了。”
    她和冬雪毕竟是夫人指派过去花房的,管事的当然不敢让她们做什么,不过都是一些轻便的活计。
    待在花房确实是很舒服的,但是她心里却不这么想。她更想待在蘅华院,做个一等丫鬟也挺好的,而且更有面子。
    更何况,她还有一些别的说不出口的想法在……
    秋香看着冬阳往这边走了,笑着问道:“你今儿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花房新培育出了重瓣茉莉,很香也好看。”冬阳说话间,把抱着的盆装茉莉给秋香和秋桂瞧,“我送过来让夫人也看看。”
    “确实很香。”秋桂低头闻了闻,赞道:“这桃红的颜色也鲜艳。”
    “难为你有心了,咱们夫人最是个喜欢花的,她一看到肯定高兴。”秋香从冬阳的手里接过来,直接放在了美人靠上。
    冬阳看到秋香的架势就一愣。
    她环顾四周,试探着问道:“怎么不见夫人?”
    秋香回答她:“夫人在屋里休息呢,今儿不宜见你。等夫人醒来后,我会把茉莉拿给夫人,就说是你特地送来的。”
    她看冬阳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又笑了笑,补了一句:“等改日的,你再过来给夫人请安。”
    冬阳抿了唇不说话,过了会儿,问道:“……二爷的身体还好吗?”
    秋桂的表情有些古怪,她刚要开口,却被秋香打断了。
    “二爷也很好。”
    冬阳原本过来给夫人送茉莉花,就是想着或许能见到二爷一面……结果,俩位主子她谁也没有看到。
    冬阳失望的离去了。
    秋桂去拉秋香的手,不屑道:“冬阳原先是在二爷的书房伺候过,但那都是多久远的事情了,现下夫人都嫁过来了,她竟然还……”
    “你不要再说了。”秋香再次打断了秋桂,神情很严肃:“你这些话让夫人听到,夫人会不高兴的。再者,也都是你的猜测,根本也没什么凭证。”
    “我只是和你提一嘴的,就是觉得冬阳的心思太多了。”秋桂不耐烦的摆摆手,到底也没有再往下说。
    这场雨并没有下多久,差不多半个时辰就停了。天气阴沉沉的,一阵风刮来,还带着下雨的湿气,倒是凉爽的很。
    苏姝和阮清川缠绵之后,依偎在一处说话。
    “你刚才用劲也太大了!”苏姝嘟着嘴埋怨:“若是肚子里的孩子有了闪失……可怎么好?”
    不仅如此,还一个劲的问她到底有多喜欢他?
    还非要让她答应,以后绝对不能再说什么孩子比她更重要的话了……
    她不吭声,他竟然能一直吊着她的胃口,就是不肯让她舒服。
    苏姝一想到这点就有些气愤。
    她伸手去拧阮清川的后腰,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阮清川笑着亲了亲妻子的额头,“放心吧,孩子不会出事的。”
    他有专门看过关于孕妇身体的书籍。上面写了,恰当的夫妻生活对孩子是有一定好处的。只要避开头最危险的三个月和后三个月即可。
    “你又知道了?”苏姝伸手去揉右腿的膝盖,嘟嘟囔囔地:“好疼。”
    阮清川低头去看,妻子的左、右膝盖处确实是红了一片。
    他难免的心疼又自责:“是我的错。”
    ……不该让妻子背对着他那么久的。
    苏姝是个很好哄的人,阮清川低声下气的帮她揉膝盖,又亲自端了热茶水喂她喝。
    她也就不生气了。
    夏天的天气炎热。夫妻俩又都出了汗,就算是简单的清理过,身上也是黏腻的不舒服。
    阮清川唤了仆从抬热水过去净房,他抱着苏姝一起沐浴了一番。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后。苏姝慵懒的靠着秋香色绣缠枝纹大迎枕坐在罗汉塌上,她累极了,连手指都懒得动一下。反观阮清川,气色那是相当好,看起来神采奕奕的。
    苏姝叉了一块切好的西瓜吃,摆手让秋香等丫鬟退下了。既然阮清川已经知道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她也准备把前世的事情大概的都和阮清川说一下,或许还能在哪方面帮到他。
    “……夫君,其实前世的朝阳也是嫁到了宛平的严家,她日子过得还不错。至少每次过来探望母亲时,脸上都带着笑容……还有,宁姐儿前世并没有和华哥儿定亲,她嫁去了书香门第的宛平陆家。”
    苏姝和阮清川说这些事情,心里其实也是忐忑的。
    她也不知道这份忐忑究竟来自于何处,可能还是害怕阮清川的质疑吧。
    阮清川沉默了一会儿,他没有想到妻子会主动和他提起来前世,前天提起时还是他逼迫的。
    他问道: “所以说,宁姐儿在一世是个变数吗?”
    苏姝摇摇头,然后又点头应“是。”
    “姝姐儿?”阮清川有些弄不明白妻子想要表达什么。
    苏姝却说道:“宁姐儿是个变数不假。但是这一世的变数有很多,前世的与哥儿死在了十岁那年,我母亲也被赵姨娘压的一辈子都没有抬起头来,但这一切在我重生之后就都逆转了……当然改变的也有我们。”
    她怕阮清川多想,又解释道:“我们俩之间,都是我的问题,是你一直没有改变。”
    “别这样说。”阮清川拿了汗巾温柔的擦拭苏姝手指上沾到的西瓜汁,“是我不够好。”
    他看着妻子好一会儿,突然问道:“姝姐儿,前世我死之后……你过得好吗?”
    苏姝慢慢红了眼睛,“不好。”
    她想起了前世她最后的那点时光,泪水夺眶而出:“我过得一点都不好。”
    她也是在阮清川死后,才意识到阮清川于她,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她是想明白了,也意识到了,但是阮清川却不在了。
    阮清川心口一痛。
    他招招手让妻子过来他的身边,把她搂在了怀里。
    阮清川和妻子道歉:“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苏姝哭着摇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不是的……”
    阮清川临死的时候,还在交待别人要照顾她以后在阮家的生活,还在为她着想。他做到了一个丈夫该有的责任和深情。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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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5章 (一更)
    阮清川何时见妻子哭成这样过,肝肠寸断一般。他的心也像被揉碎了,又自责又后悔。
    妻子还怀着孕呢,他就不应该问出刚才的那句话。
    苏姝哽咽的说不出来话来,“都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
    “姝姐儿,不许这样说了。”阮清川哄孩子一般轻拍妻子的后背,愈发的温柔:“都过去了。这一世,我们会白头偕老的,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他安抚了妻子好一会儿,她才慢慢的止住了哭声。
    苏姝伏在阮清川的肩头,还有些梦幻一般的不自信,喃喃自语:“都过去了吗?”
    一直隐瞒着的前世见了天日,她反而迷惑起来,有些弄不清前世今生了。
    它们混淆在一起,凑成了完成的她。
    阮清川应“是”,扳过妻子的肩膀,诺如誓言:“这一世,谁也不可能把我们分开。”
    就算妻子这一世是真的在报答他前世待她的好,他也都认了,只要她肯留在他身边,他就什么都不计较。
    苏姝“嗯”了一声,堪堪松了一口气。她索性坐在了阮清川的旁边,头倚在他的肩膀上,疲乏极了。
    她唤他:“君玉。”
    声音很小,软软的和他撒娇,她说:“我好累了。”
    阮清川侧首,爱怜的亲了亲妻子的额头,“去床上睡一会儿吧,等到吃午饭的时候我再唤醒你。”
    苏姝执著的摇摇头,“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也是必须要告诉你的。”
    “……前世,英亲王在天和二年,也就是新帝登基的第二年。他领兵攻进紫禁城,逼宫造了反。后来英亲王称帝,改号永顺……”
    阮清川从懂事起就习惯隐藏自己的情绪,如今做了手掌权势的臣子,更是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
    但是在他听到妻子说的一番话后,却忍不住的震惊。
    阮清川眼眸微眯,低头问妻子,“你是说朱由原在前世……造反了?”
    苏姝“嗯”了一声,回答他:“具体的事情我是不知道的,但是他也确实做了皇帝。”
    她不过是后宅妇人,且当时和阮清川的关系并不好,知道的也都是寥寥的。
    阮清川停顿了一下,才问道:“……我当时也参与了吗?”
    阮清川想问的是自己有没有在朱由原造反这件事情上,给予他帮助。他虽然没有完全说出口,苏姝却听懂了。
    她摇摇头,很老实地:“我不太清楚。”
    前世的阮清川大概也知道她讨厌他,和她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就算是有,俩人大多都是沉默的。他更加不会和她说起朝堂之事。
    阮清川点点头,伸手摸了摸妻子的头发。
    他刚才还想问自己前世是死在了朱由原造反之前还是之后,现下也不用问了,妻子虽然没有直说,但是他也能确信自己是死在了朱由原造反之后。
    “英亲王是在前世造了反,这一世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变数。”苏姝拿了帕子去擦拭眼角的泪水,“……这一世的变数实在是有些多,大概是因为我的缘故。”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说:“前世新帝登基的年号是天和,而这一世却是宣德……”
    也就是说,可能已经有了变数。
    “不要乱想。”阮清川伸手去揽妻子的肩膀,把她往怀里带:“就算是因为你的缘故,也不是你的问题。凡事有因才有果,是福是祸也都有缘由的,是提前定好的,岂非人力所能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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