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妙善,她与顾行之也永不可能一直在一起,她如今还能让贵妃由着她娇蛮任性的拒绝婚事,等再过几年她还不肯嫁人,那就由不得她了。
    她与顾行之注定会被拆散,皇家不许一家出了一个皇后后,还让他们尚主。
    贺兰霆轻抚她的背部,温声却让崔樱感到不寒而栗的道:“如何,好些了吗,是不是还醉着?孤在坐上,看见你独自一人喝闷酒,担心你喝多伤身才让人带你过来。孤都不知道,你竟也是贪酒之人,不过酒量不好,以后人多的时候不要再喝了。”
    崔樱酒醒后在他怀里坐如针毡,又因为被他吓到了不敢乱动,她软绵且温顺的低着头道:“不,不会了……我是看,看陈家女郎说酒是殿下赏赐的好酒,所以才想尝尝,一不注意就喝多了。我以后不会了,不碰了,再也不碰了。”
    她怕再碰,又会听见贺兰霆说出令人头皮发麻的话。
    她知道他杀过人,却不曾真正感受过他被人指控残暴冷血的凶名,那年他不过才十三岁,现在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当时抨击他的人是什么下场崔樱不知道,但今夜,说出那番杀人不眨眼的话的贺兰霆,怕才是真正的他吧。
    贺兰霆不介意崔樱惊似寒蝉的样子,他捏着她的下巴掰过脸和他对视,手势强硬,眼神乌黑深沉,嘴唇开合,“不用这么约束自己,堵不如疏,孤只是要你以后不要在人多的地方喝醉罢了,但在孤这里,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崔樱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感觉到贺兰霆说的是真的,轻声应道:“我知道了。”
    她酒意一醒,便明白自己现在待的地方,应该就是贺兰霆居所中的寝室里,她看到屏风旁有一面镜子,示意贺兰霆松开她,起身走过去。
    崔樱身上还是软绵的,就像拖着两条腿在走,贺兰霆坐在榻上看了她一会,才跟着走过来站在她身后。
    镜子里的年轻女郎面若桃花,身后的郎君挺拔如山清俊如月,目光交织,若要有人误闯进来看见,还会以为是一副郎有情妾有意的画面。
    崔樱手指在镜子上描绘着,她轻声柔婉地道:“殿下,我是不是出来的太久了,该回去了。明日不是还要上山吗?”
    来行宫本来就是为了春猎,今日遇到暴雨,这才从山上撤下来,等明日天晴,依然还是要射猎的。
    她有一双青葱玉指,指甲粉润干净,肤色又白,曾在榻上被贺兰霆教导着为他卖力侍候过一回,崔樱到现在还记得他的物什壮大以后筋脉都鼓起来的样子,他让她两手握住然后那物什就像活的一样,让崔樱可以羞的抬不起头来。
    贺兰霆眼神自然地追逐着她乱动的手指,被崔樱无意识地手指比划撩拨的心烦意乱,眼里仿佛藏了烫热油锅的暗火,“不,你留在这里。”
    崔樱发觉他老盯着自己的手,似是想起来那天晚上耳鬓厮磨的事,顿时脸色红窘的收了回来,担忧的道:“我留在这里怎么行,明日出去,岂不是会被人看见。”
    门口传来禀告声,崔樱果然吃了一惊,像是怕人知道她在这里一样,做贼心虚的往旁边躲了躲。
    贺兰霆的寝居很大,侍卫的声音传来实际上还有些微弱,他们离门口真正还很远,贺兰霆瞥了眼她避之不及瑟缩的姿态,吩咐,“过来。”
    崔樱被他牵着手往外走,侍卫得到允许后才踏进门槛,他在太子面前跪下,眼睛专注地面也不曾乱看,即便没感觉到对方视线有发现自己,崔樱站在贺兰霆的身旁,还是感到一种贼胆心虚的不自在。
    贺兰霆:“何事禀告。”
    侍卫:“殿下,下面人报,送崔大娘子来居所之前,发现有可疑之人跟着她,未免惊扰殿下和崔大娘子,先前发现的人已经将她们打晕捆起来了,等查验身份之后,魏大人才命属下前来禀告。”
    崔樱万万想不到会听到这样的消息,她回握贺兰霆的手,因为心跳过快收紧了力道,口舌艰涩的问:“是不是叫别人看见了我在这里了,会不会把我俩的事传出去,殿下……”
    她开始慌了。
    贺兰霆却镇定自若,毫无心慌畏惧之色,墨眉轻挑,寒声问:“都查到了,是谁跟着她。”
    崔樱听到对方揭晓跟踪她的人的身份,霎时全身都僵硬住了。
    “是崔大娘子的妹妹,崔家的二娘子崔玥,和她的婢女珍儿。”
    她差点没站稳,脸色透白,怎么会叫崔玥看见了呢?完了,依照崔玥的性子,她若是抓到这个把柄,一定会闹的人尽皆知才是,她不会轻易让她好过的,说不定明天之后,在行宫里的所有人都会知道她跟贺兰霆有一腿。
    她已定亲,却跟未婚夫以外的男子私会偷情,可不是不知廉耻。到时所有闲言碎语都会传遍京畿,甚至还没回去,都会被有心人传到崔家,家中因父亲的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将成为崔家有史以来最让人引以为耻的女子!
    “崔樱。崔樱。”
    有人拍着她的脸叫她,贺兰霆眉骨棱俊的容颜在她眼前出现,他抱着腰身瘫软的崔樱,拧眉唤道:“崔樱,怎么回事,这就被吓住了。”
    “我阿妹她……”
    “崔玥不知道你来的是孤这里,她那对主仆在一段路上就发现了,随即被人引开迷了路,孤的侍卫将她们打晕捆了起来。她们没有发现孤跟你的事,你可以安心了。”
    崔樱恍恍惚惚的道:“那,那我不能一直留在这了。她要是醒了怎么办?我要回去了。”
    贺兰霆不让她走,他拦腰将崔樱抱起,对跪着的侍卫吩咐道:“交给魏科去处理,这点小事就不要来惊扰孤。”
    “是。”
    崔樱挣扎,见贺兰霆将她放倒在榻上,吐口而出,“都这种时候,难道你还要做那些羞人的事,快让我回去吧,今夜我们不可再见了。”
    贺兰霆覆盖在她身上不许她动弹,他欣赏着她焦急惊恐的面色,轻狂的呵了一声,嘲弄她,“你是崔氏嫡长女,怎么连一个不如你年长的妹妹都怕。孤让你来,就没想过让你走。”
    崔樱推他推不动,白费了一些力气,过了一会气喘吁吁地看着他,满脸薄红恼怒的指责他,“这么做对你我都有什么好处,殿下可别利欲熏心到时闹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贺兰霆听她娇声恫吓,便觉得有几分意思,他抓住崔樱的手贴住自己滚烫的胸膛,直勾勾地睨着她,嗓音低沉,“今晚孤让人宰杀了猎来的鹿,还特意吩咐分给你送去的,是片的最嫩的部位,你尝过了没有。”
    崔樱那时正在烦心难过,只顾着喝酒,根本没动几块肉。
    贺兰霆意味不明地道:“孤还喝了鹿血,正觉得难受,崔樱,你难道不打算帮帮。”
    第43章
    崔樱听人说鹿血也是一味良药,能够和血强身,今日猎了一头马鹿下面的庖厨自然是不会浪费这样的好东西的,于是将鹿放干血后才片成肉片清蒸或是炙烤,鹿血便送到宴上男宾那边每人一小杯。
    贺兰霆在榻间缠着她不肯让她走,崔樱能感觉到对方比平常还要生龙活虎的架势,她一面要应付他,一面要提心吊胆的牵挂崔玥跟踪她的事。
    就连亲吻崔樱也在分心,贺兰霆不满的停下来冷眉冷眼的垂眸睨着她,“你要是不情愿,现在就出去。”
    崔樱一愣,她感觉到了贺兰霆余威中对她的不悦,她也犹豫,理智上告诉她真的不该继续留在这里,可她也没有勇气立马动身离去。
    她还没动贺兰霆就从她身上离开,崔樱压力陡然一轻,又感觉到莫名的惊悸和空虚,她已经情不自禁地朝离开的贺兰霆靠拢过去,“不,别走。”
    “我,我愿意,我愿意。”
    她像那天夜里一样讨好贺兰霆,两人厮混成一团屋内的烛火明明灭灭,顷刻间榻上的帘幕就被人无声无息地放了下来。
    行宫的天气不好,断断续续连着下了两日小雨,本以为那天过后就能马上雨过天晴,结果因为天气的原因众人始终都没有再上山。
    大部分人都留在行宫里玩乐,或是趁着雨后暂停的时间,在开辟出来的教武场里比试,各自打发光阴。
    今日是第三天,精力旺盛的儿郎们已经耐不住,相邀传信准备踢一场蹴鞠,着侍人传遍每个贵人的居所,说清什么时候开始,由谁主持,让宾客自来。
    时下追捧文武双全,蹴鞠这样的武赛不仅吸引儿郎,女郎们也当仁不让。
    外头一上午都没有下雨,众人相邀而来,崔樱听闻她兄长也要参加,便应邀与贺兰妙容一块到空旷的沙场旁的席位上观赛。
    崔樱坐在贺兰妙容身旁,周围是一堆闻讯赶来的贵女,她目光转了一圈,就看到了混在女郎堆里的妹妹崔玥。
    崔玥眼神狠狠瞪了她一眼,那股狠劲儿恨不得要在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那天夜里她光记得与贺兰霆厮混,已经忘了魏科是怎么处理的她。
    左右贺兰霆向她保证他会让魏科善后好这一切,他也不希望因为一个崔玥,而暴露他们之间的私情,崔樱虽然听的心里不说是什么滋味,还是相信了他的话。
    只是翌日她胆战心惊的醒来,发觉贺兰霆已经不在她身边了,二人虽然没做到最后一步,可昨天夜里该碰的都碰了。
    喝了鹿血的贺兰霆比往日更要生龙活虎,崔樱一度害怕他会莽然闯进来让她受伤。
    他那方面和常人不大一样,这还是崔樱通过菱娘子才知道,为何贺兰霆要让她去学那些不可告人的东西。
    他那物什可不是她练习时的甘焦,没见过之前只知天赋异禀,如果不好好做一番事前准备,势必会让崔樱受到难以想象的伤害。
    亲眼见过后崔樱知那不是开玩笑的,贺兰霆那里色泽很干净漂亮,可漂亮中也透着一股凶恶的狰狞之意,真要真刀真木仓的上来,也不知她能不能容纳得了。
    他在厮混中曾试着闯入,可崔樱门户因为紧张始终不敢大方迎接,小试一番后看着她泪眼朦胧担惊受怕的模样,贺兰霆也就选择了别的方式解决。
    她到了青天白日隅中都过了才堪堪醒来,四肢酸软需要侍女给她按摩搀扶才能起身,等到站在镜子前更衣时腰上更是一片青紫的手印,可见贺兰霆掐的她有多用力。
    镜子中的人有一种艳花开到颓败的靡靡之感,她嘴唇微肿还破了皮,面容疏懒充满媚意,弱不胜簪。
    在身上其他地方或多或少,都被贺兰霆留下了不能叫人见着的痕迹,就连伺候她的侍女无意一瞥,都将头垂的更低,手上动作更加小心翼翼。
    后来她在贺兰霆那用过吃食后,就回了她自己的住处。
    当天也是出乎她所料的,过的有些风平浪静,她本以为贺兰霆会让她一直留在那里,结果后来侍人传话来说太子有事,让崔樱自行方便。
    崔樱就没有继续留在他的寝居,接连两日,她都没有跟贺兰霆再见过一面。
    她是听贺兰妙容说这几日贺兰霆都在应酬,忙得很。
    王孙贵族以他为首,谁都想趁着春猎,在能与太子相见的机会中混个眼熟,要是能得到太子殿下的赏识那就更好了。
    有了赏识就能替太子做事,比起空有王孙贵族的身份,却没有实权实职的做个混世子弟,自然是有个一官半职,未来的前途似锦更好,这样家里也就不用在为自己谋出路。
    有出路还好,没有出路的,再往下几代,那日子过得还不如商贾平民。
    这也是为什么会有一场蹴鞠活动的原因,甚至还要惊动太子,儿郎们总要想办法找些事情,才能让自己的本领通过这场比赛,从众人中脱颖而出。
    至于崔珣,他说过自己不想做官,官场无趣,有许多浑浊之人,他的志向不在权利的囚笼,而是心怀远方,做个简单的世外风流客。
    崔樱想,与其他人想要争名夺利的人不同,她阿兄大概纯粹是将蹴鞠当成一场游戏罢了。
    在比赛开始前,贺兰霆才姗姗来迟。
    他在后面一堆儿郎的簇拥下,顶着众人倾慕敬重畏惧的目光落座,不多会便传话下来,命令赛事开始。
    鼓声雷雷,号角助威。
    崔樱今日才见他第一面,心口就好似那面被人擂响的大鼓,咚咚个不停。
    贺兰霆仿佛察觉到她的视线,穿过所有人朝她看过来,一眼就在人群中锁定了崔樱的身影,他眼神如鹰,崔樱身形不可控制的一颤,目光闪避,看到了贺兰霆在摩擦他常年都戴的那枚玉扳指。
    那玉质地冰冷,却带着他手上的余温,曾也在床笫之间摩擦过她的皮肤,崔樱呼吸微乱的,只要一想到那双大手前两日在她身上任何地方游走过,便感到浑身血液都烧了起来。
    她像是被架在火上煮的茶壶,明明有微风在吹,却还是感到不自在的,拿出帕子遮掩地在脸上擦了擦。
    贺兰霆在她不远不近的坐席上收回目光,无人看得透他在想什么,只见下一刻他甩了下袖袍,手搭在膝盖上,一个回味无穷透着靡丽风流的淡笑出现那张俊脸之上,端的是跅弢不羁,轩然霞举。让在座暗地关注他的女郎都不禁面红心慌。
    太子素来威仪不凡,清冷尊贵,什么人能令他冷峻的面目露出这般撩逗似的神情,这一笑当真要了人命,谁见了不会情思泛滥,没有一个看见刚才这一幕的未婚女子不希望,能让太子露出这种笑容的人是自己。
    崔樱和其他人一样愣了愣,她咬唇心头感到略微酸涩,就好像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外来者看见了,即便没做什么,光是看一眼都不大高兴。
    她又多看了贺兰霆两眼,然后就像平常一样掏出帕子遮遮掩掩地擦脸,她夹杂在其中行为其实并不明显怪异,甚至十分正常。
    可是在人群里的崔玥从崔樱出现起,眼神就没长时间离开过她,自然就发现了不妥。
    她心里藏了一件事,百思不得其解。
    那天晚上她明明看到崔樱喝醉了,是被人带走,她以为侍人是要送崔樱回房,正想趁她今日醉醺醺的找她麻烦,于是就唤珍儿一起跟了上去。
    结果就在快要走到九公主的居所的路上,她跟珍儿忽然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就晕倒了。
    再醒来,却莫名出现在行宫后山的乱竹林里,那里竟然还有几个坟包,天还黑着,微风阵阵如同阴风般吓人,突然出现的鬼火更叫崔玥和珍儿魂飞魄散,惊恐无比慌不迭忙的从竹林里逃了出去。
    待到她们惊魂未定魂不附体的回到住处,相互抱在一起取暖安慰,才想起她俩本该是在去公主居所的路上的。
    至于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谁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崔玥跟珍儿也不敢大声喧哗,她本就是去找崔樱麻烦的,没想到自讨苦吃,没得到好处,更不愿意让外人知晓。
    最主要的是,那天夜里过后,崔玥觉得自己大概是撞鬼了,一到晚上她屋里就会出现神神秘秘地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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