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儿道:“无妨,反正都是自家的铺子,刚开始也投不进去几个钱,什么都是现成的,你若有胆量来做,我便回去跟大郎商量,让他那边分一个丫头过来帮衬。”
    宁樱:“平日里你们不管?”
    周老儿:“不管,你自个儿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宁樱不由得乐了,没有人指手划脚挺好。
    周老儿继续道:“平时的采买你若不知道的,也可找我们,我家大郎的铺子就在隔壁街,来往也方便。以后待这铺子出手后,我们几乎都在那边,管不上这儿。”
    宁樱仔细合计一番,说道:“二位让我回去好生考虑考虑,最迟明日答复你们,如何?”
    周老儿:“姜娘子是个爽快人,便等你的消息。”
    双方说定后,宁樱又给他们布虾泥丸子。
    周老儿喜食虾丸,用了好些个。还有炸豆包也不错,包裹了鱼汤的鲜甜汤汁,他也用了不少。
    这顿饮食,两个老人是满足了的。
    周老儿也是个贪吃的老头,甚至还惦记起了酸笋炖鸭。
    宁樱乐得开怀,觉得他们都是实在人,没有那些虚话,交流起来不会吃力。
    离开周家后为防万一,她又特地到左邻右舍周边打听这家人的品行。她初来乍到,不了解此地的情况,万一惹上了难缠又爱占小便宜的人家,那才叫倒霉。
    陆续打听下来周家人的口碑还行,都是本分老实的小市民,没有那么多负面传闻。
    回到落脚处后,宁樱仔细盘算了一番,觉得周老儿的考量也有一定的道理。
    她一个人外地人,要在这里立足总有一定的难处,如果能借当地人的力,自然要容易几分,至少没人平白无故来找茬。
    还有就是若是搭伙,初期投入的租金问题就不存在了,且还能解决住处,那边也能安排一个丫头过来帮衬,经营他们也不管,只靠场地和人力分利润。
    若是从长远考虑,这对宁樱肯定是不公的。
    毕竟经营全靠她一人支撑,他们跟甩手掌柜差不多,只仗着场地抽成。可若从短期来看,确实是适合她的。
    如果她在这里遇到了什么难题,可以让周家人出面解决,也能避免她逃奴的身份,许多不方便的事都能迎难而解。
    这些外在助力都是她目前最需要的。
    最终宁樱经过一晚的琢磨后,决定放手试一试,若是此路行不通,大不了换一条走,若是被她闯了出来,以后大不了再换场地。
    第二天宁樱先找到程大娘,让她做第三方见证人,同周家签了合伙契约。
    里头的内容也简单,只涉及到利益分配,周家没有经营权,只提供人力和场地,其他则由宁樱自行经营处理。
    把事情敲定下来后,朱婆子亲自替宁樱收拾一间屋子出来供她居住,还有一间则留给配过来的丫鬟。
    其他屋子是锁起来的,像堂屋,储存室那些随便她怎么安排。
    宁樱好奇打量那屋子,面积不大,里头有简单的桌椅,妆台,床铺和柜子,家具也陈旧,但胜在干净整洁。
    能有个落脚处已然不错。
    宁樱走到窗前,外头是后院,颇清净。
    想到自己未来会在这里扎根开始新的生活,她不禁充满了憧憬。那种从心而发的喜悦是秦王府永远都满足不了的,如获新生。
    现在是夏日,她也没有什么衣物包袱,目前手里还有些现银,先筹备几口陶锅和红泥小火炉要紧。
    周家的铺子不大,宁樱量了一下,能同时摆下六张桌子就不错了。
    她先订了八只小炉子,又筹备了几口中号和大号的陶锅,至于碗盘那些,先前周老儿他们留得有不少,可直接使用。
    庖厨里有许多东西都可以重复利用,无需再采购,省了她不少麻烦。
    很快朱婆子就把那边的一个丫头领了过来,叫翠翠,才十三岁的模样,皮肤黝黑,个头高,生得敦实憨厚,看起来不大聪明的样子。
    朱婆子说她力气大,也能干饭,嘴巴不甜,但做事踏实,在那边是干粗活,放过来应能帮得上手。
    宁樱把她接了下来。
    那翠翠果然如朱婆子所说,力气贼大,连劈柴都行!
    当然,干饭也厉害,吃一顿够宁樱吃一天了。
    二人花了三两日的时间把铺子收拾布置妥当,也正儿八经弄了个开业。
    那天周老儿一家子过来吃锅子,还带了鞭炮来放。
    宁樱备了酸笋炖鸭招待周大郎一家,共七口人,用的大锅。
    子鸭肥美,酸笋开胃,整只小火清炖而成。
    配菜也是五花八门,有腌制的里脊猪肉,鸡脯丸、豆泡、鸭血、干黄花、菌菇木耳、胡瓜片,以及时令菜蔬。
    上回周老儿就惦记着酸笋炖鸭,这次兴致勃勃尝试。
    满屋子都弥漫着开胃的酸香,那子鸭肥美,炖出来的汤黄亮惹眼,宁樱撇去油脂替他盛了一碗。
    周老儿也不怕烫,先尝了尝鸭汤。
    入口酸爽香醇,味蕾一下子就打开了,咸度也是刚刚好,跟乌鳢的滋味完全不一样。
    周大郎替自家老娘也盛了一碗,朱婆子尝过后夸赞道:“这汤好,适宜泡饭吃。”
    众人全都笑了起来。
    宁樱替周老儿夹了一块鸭肉,皮软糯,肉酥烂,丝毫没有鸭子的臊腥气,最适合他这种老人家食用。
    用过一块鸭肉后,周老儿满意道:“姜娘子当真好手艺!”
    宁樱:“周老爷子抬举了。”
    周家人常年做生意,屋里能差使奴婢,吃穿用度比寻常人家要好些。
    周大郎也是个讲究人,尝过酸笋鸭后,也点头道:“姜娘子着实有几分本事,看来父亲没看走眼。”
    周家媳妇儿也觉得不错。
    宁樱备了从井里冰镇过的酸梅饮子,朱婆子招呼她一起来吃。
    众人围在一起聊了些当地的风俗人情,以及宁樱以前在夫家那边的情况。
    遇到这家人,她觉得她的运气委实不错。
    两边都是抱着试水的心态,她想尝试看有没有吃这碗饭的本事,周老儿则盼着能把铺子盘活。
    不管往后的磨合如何,至少目前双方都是盼着能共同盈利的,暂且不存在矛盾。
    这顿饭两家人都吃得舒心,待他们离去时,周老儿还特地给了两百文铜子,是用红绳串起来的,意寓吉利。
    宁樱也没推托,毕竟算是开张了,讨个好兆头。
    之后两天都没有一个客人上门,直到第三天时,有家奴前来预订乌鳢锅子,一家六口人,说是周大郎生意上的朋友,特地来照顾的,打算在傍晚酉时三刻过来。
    宁樱高兴不已,忙安排翠翠一同张罗。
    在她为自己接待第一批客人兴奋时,之前送她前往平州的燕三郎则被李瑜的人盯上了。
    那人把燕三郎曾经的路径上报给李瑜,当时李瑜刚下值回府,听到梁璜说袁家那边有消息时,立即传上来问话。
    这个时候酷暑难耐,房里搁着冰鉴去暑热,李瑜从外头的燥热走进屋里,整个人都舒畅不少。
    不一会儿林正被带了过来,他向李瑜行了一礼,汇报说燕三郎曾经去过钟雁山,通过曲镇那边的码头走水路下了梵城,之后又从梵城坐船去了平州,在平州没逗留多久就折返回京了。
    听到这个消息,李瑜背着手来回踱步,问道:“那现下燕三郎在何处?”
    林正回答道:“在忠县。”又道,“他是袁府贾婆子的小儿子,那贾婆子又是蒋氏的忠仆,故小奴猜测,他那阵子的路线多半与宁樱姑娘脱不了干系。”
    李瑜“唔”了一声,陷入了沉思。
    林正问:“主子要不要把他捉来盘问一番?”
    李瑜摆手,“不必,先莫要打草惊蛇。”
    林正乖乖听候差遣。
    李瑜理了理袖子,说道:“先继续盯着他,我自有打算。”
    林正道了声是,便退下了。
    稍后崔氏前来伺候李瑜换便服,天气炎热,襕袍质地比纱罗要厚实许多,穿到身上始终没有纱罗舒适。
    待他穿上轻便的居家服后,崔氏从冰鉴中取出冰镇过的银耳莲子羹送上,说道:“酷暑难耐,二郎吃一碗银耳莲子羹解解暑。”
    李瑜净手后接过,拿勺子尝了尝,银耳软糯粘稠,凉津津的,掺了蜂蜜,甜度刚刚好。
    他慢条斯理地用完一碗,忽然想起宁樱做的毋米粥,有些嘴馋,但人不在府里,便打消了念头。
    用浓茶漱口后,李瑜又食了几个荔枝。
    若是往年,房里的荔枝大半都是被宁樱食的,甚至有时候他还会向郭氏讨要,知道她喜爱,只要别叫上火就好。
    那荔枝个头不算太大,色泽艳丽,看着委实讨喜。
    李瑜盯着它看了会儿,又想起林正说过的话来。
    如果宁樱出逃是由燕三郎护送,那他多半知道宁樱的去处。
    他要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把宁樱那颗瓜摸回来呢?
    李瑜若有所思地把玩荔枝,上回袁杰厚着脸皮来讨《渔翁》,他觉得那画也没什么劲儿,索性还给他好了。
    当然,他还会额外赠送他一样东西,那就是宁樱的卖身契。
    拿定主意后,李瑜觉得心情愉悦,晚饭也吃得麻麻香。
    结果入睡前崔氏搞了一出荒唐事,自从宁樱离开后李瑜就跟和尚似的不沾荤腥,没碰过女人。
    崔氏想着一个年纪轻轻的大小伙子可莫要憋坏了,原本是想让美月去伺候的,结果美月不愿意,便让春兰捡便。
    春兰巴不得呢。
    哪晓得外头的崔氏还不知怎么回事,没一会儿就见春兰哭哭啼啼从房里出来,一副羞愤欲绝的神情。
    崔氏暗叫不好,忙去问缘由。
    寝卧里传来李瑜脾气暴躁的声音,把她唤进来质问。
    崔氏见他面色不愉,解释道:“老奴就是想着自从宁樱离开后,二郎屋里就没有一个贴心人……”
    话还未说完,李瑜就打断道:“崔妈妈糊涂,我李瑜是谁都能睡的吗?”
    崔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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