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车后座满脑子都是桑晓晓,桑晓晓在家里赶工作业。学校老师完全不因为桑晓晓出了杂志而对她手软,该写的文章一篇不能少,而有几门课期末作业就是写文章,现在就得要准备了。
    有近现代文学赏析的文章,还有西方文学对比分析的文章,还有现当代戏剧课相关文章。除去文学的课程,谁能想到还有哲学课程和外文要准备。
    往后的课只会越来越多,要写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桑晓晓写完一堆,背完汉语语言和论语内容,洗漱回被窝就睡觉。
    至于傅元宝?完全没空占据她的大脑。
    这么分头忙碌,一忙碌就是个把月。时间最是不值钱,转眼第二期《妙花》已经开始卖,首都文学出版这块也发生了大动作,出版局被撤销,变成了新闻出版署,和版权局一个机构两块牌子管理。
    桑晓晓的妙花杂志因为挂在星海那儿,所以事情全都是王主编去开会和应对,并转述给她的。
    再之后,学校迎来惨烈期末考,图书馆凌晨开始排队抢位,位置供不应求。
    桑晓晓脑袋再次被日常生活填充时,已经是最后一场考试考完。她坐在饭馆里麻木用筷子吃东西,说话精简到:“肉。”傅元宝夹肉。桑晓晓咀嚼完,麻木说着:“菜。”傅元宝夹菜。
    饮品同上。
    这段时间才赶到首都的宋锐看着这两人相处状态,不由给自己老婆孩子都夹了两筷子菜。他念书时总觉得日子过得很是轻松畅快,没见过这样的:“他们学校这么辛苦?考个期末考人都要傻了。”
    傅元宝淡然挑眉:“你和她比?”
    宋锐被凭白攻击,很不服气:“怎么了?我当年念书也是很厉害的。我的经商天赋就靠着那会儿。”
    傅元宝呵笑一声:“她要管的人不比我手下人少。你学生的时候完全还在小打小闹。”当然,得算上各种投稿的作者。
    桑晓晓又说了一个字:“汤。”
    傅元宝当即用空碗给桑晓晓舀上一碗汤,更夸张的是他还帮桑晓晓搅了一下,稍微凉了凉,怕烫着人。可怕的是桑晓晓不领情,说完汤发现汤没到自己面前来,眉头就皱起。
    眉头皱起之后,唇又抿着,看着很是生气的样。
    宋锐的妻子是看桑晓晓文章和杂志的。她没想到现实里的桑晓晓真会是这个样。原先宋锐和她说过几次,她没一起吃过饭所以不清楚。这次真是,觉得有点好笑。
    比孩子都爱闹脾气。
    她说着:“《妙花》是真的很好看。我上次和宋锐回去阳城一趟。我们那边好多姐妹也都在看。现在年轻人要是谁没看过,肯定会被强行按着看的。”
    桑晓晓没反应,傅元宝替她道谢:“你夸奖了。”
    汤放到桑晓晓面前。桑晓晓舀着喝了口,依旧被烫到了。她被烫得倒吸一口冷气,麻木的意识终于回笼:“要命,怎么这么烫?傅元宝你是想要谋杀未婚妻,然后再另寻新欢是不是?”
    傅元宝表现了一顿饭的贤夫良傅,强压住内心的离谱:“……我哪里来的新欢?”
    桑晓晓这段时间太忙,连读者的信都没空看,当然也没看傅元宝的情书。她对于傅元宝的这种反问,进行了反问之反问:“我怎么知道?你的新欢不是应该问你吗?”
    傅元宝凭白得到一盆脏水:“桑晓晓,我没有新欢。”
    桑晓晓听着人没新欢,就问人情书:“最近几个月的情书呢?我这两天空下来,要是心情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要是心情好,她就答应和傅元宝在一起!
    傅元宝沉默。
    有的人没空看,他当然没空写。
    现在问题来了,他怎么凭空变出那么多情书来?
    第104章 【2】考完试啦!……
    桑晓晓见傅元宝不吭声, 很快反应过来某些人还真没写。
    本来她就认定感情这个事情需要时间来证明。傅元宝用时间证明了,情书天天写是不可能的,甜言蜜语可能是花言巧语, 偶尔说说行,落到纸上坚持不了三个周。
    餐桌上沉寂了两秒, 非常有眼力见的宋锐打哈哈:“他肯定写是写了, 就最近忙没写那么多。对吧?”
    宋锐问傅元宝。
    这段时间没有什么生活压力,宋锐被抓走关起来减下来的体重重新上来, 又因为走南走北有了足够的运动量,看着体格比以前好很多,样子都好似更年轻了点。
    明明孩子都生好了,现在还是大青年的样。
    现在帮着傅元宝说话, 就很像男大学生试图给好友打掩护。就是好友不太领情,大概是“欠债”太多, 在那边解释:“饮料卖得比较好,再加上要给过年囤一批出来, 厂里忙得没空……”
    他们两个连在家里碰面的机会都少了很多, 基本上中午都不回来吃饭。晚上也是随缘一起吃,唯有早饭是按照课表雷打不动一起解决。
    桑晓晓听着傅元宝解释,冷笑一声:“男人,有第一回 不写, 就会有第二回。有一次解释,就会有第二次。”
    宋锐在旁边感觉自己也被骂到了,心虚摸了摸自己鼻子, 朝自家妻子讨好笑笑,生怕救好友没救到,自己跟着一起下火海。
    如果说傅元宝之前内心是离谱的, 那现在他内心就是也虚。
    忙到脚不沾地是真的,可要是偷懒写写情书的空还是有的。人有三急且要喝水,总不至于在这种时间段都没空抽出双手应急写两个字吧?
    说是忙,事实上确实是有点点不想写。
    于他来说,感情这种事情自己知道,写在纸上就羞耻。桑晓晓时不时让他念出来也羞耻。抵触情绪潜藏着,碰上事就让他不想去写情书。
    最近这段时间忙里忙外过来,他都很体贴想着大家都成年人,忙碌就不要互相打扰。谁想到桑晓晓突然计较起这段时间的情书。
    傅元宝给桑晓晓倒饮料,以示服软。
    桑晓晓阴阳怪气:“现在知道自己有问题了?找不出借口了?情书不写被抓到了,知道要给我倒饮料了。再倒就要溢出来了。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说吧,是不是觉得感情淡了?挂个未婚夫名头就觉得一切事情妥了?”
    傅元宝抓到了桑晓晓语言漏洞:“我就算不被抓到,也会给你倒饮料。”
    桑晓晓说了一大堆,没想到傅元宝抓这么个语言漏洞。她娇气的声音立刻提高一个度,生气望着傅元宝:“你什么态度!我说的是饮料问题吗?”
    宋锐看着好兄弟成功火上浇油,更加不敢吱声。
    然而童稚的幼儿是不知道看氛围和脸色的。小家伙拿着个小勺子,挥舞着奶声奶气喊着:“饭,吃饭饭!”直到被人再喂了一口才安稳下来。
    傅元宝觉得自己态度非常友善。
    他问桑晓晓:“我不是在很好和你沟通么?”
    桑晓晓认为的很好沟通,就是不能反驳她的话,当场被她阴阳怪气个彻底。傅元宝认为的正常沟通,哪怕问题确实在他身上,但大家退一步海阔天空,这事好商量。
    想法不同很容易造就争执升级。
    桑晓晓正要再说两句傅元宝,没想到傅元宝往下继续说:“你想要买什么?我带你去买。我花钱你挑。过年你还没说要不要回家。要是回家的话应该有很多东西现在就得买起来。”
    桑晓晓生气:“吵不过就想用金钱收买我!我是差那点钱的人吗?”
    现在的桑晓晓还真不是差那点钱的人。
    但傅元宝很清楚,就算桑晓晓不差钱,她收到别人花钱买的东西,怒气值就是会下降的。他又说着:“我听说你很喜欢的那家油条店,在油条里塞了馅。现在每天排队都能排两小时,我明天就帮你买。”
    什么馅的油条那么好吃?
    桑晓晓迟疑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这个男人竟然试图在转移她的注意力。不要脸,简直为了逃脱罪孽能不择手段。她瞪了两眼傅元宝:“不要岔开。”
    在场都是聪明人,可以说是人精。所有人都注意到桑晓晓刚才的迟疑停顿。
    傅元宝淡然说着:“我们工厂里有个新来的老伯,他家里女儿和女婿开了一家豆花店。他们家的豆花要凌晨三点开始做,每天能做多少就能卖空多少。他们家有两个方子,一个甜一个咸,吃过的没有一个人说不好。”
    桑晓晓皱起眉头。
    怎么傅元宝没给她买来吃过这豆花?
    “他来了多久?这么多天你都不给我买豆花吃!”桑晓晓猛喝一口饮料,气愤,“你连一口豆花都不乐意给我带了!”
    傅元宝依旧淡然表示:“明天给你带甜的,后天带咸的。大后天我让他们再给你出一个新口味,你做第一个尝的人。”
    桑晓晓心心念念都是豆花:“桂花的最好吃。现在这个季节只能用梅花。梅花也可以吧。再过段时间用桃胶和桃花。”
    傅元宝顺着说:“我等下带你去厂里,你去和那位大伯聊。他身体以前在厂里工作受了伤,手缺了手指。不喜欢别人提这个。”
    “你右手不好的时候,我都没嫌弃过你。”桑晓晓撇嘴,“给残疾人提供就业渠道,这本身就是个好事。”
    宋锐听到这个,发现吵架还真停下,话题被转移了。他实在佩服傅元宝的转移话题的行为,就和桑晓晓说起残疾人就业问题:“是好事。我当初那是开钢铁厂,都是力气活,得要健全的人。实际上有一些办厂的,要是活不困难,专门就爱找这类工人。能免很多税。”
    他和傅元宝说着:“百分之三十五吧?只要到这个数,就能给你免税。”
    当然即便是这样,很多厂依旧是更想要健康健全的工人。
    傅元宝简单说了一下:“嗯,免所得税、建筑税,前年开始免一些出口税。”只是百分之三十五不是个小数目,经常会一眼看去全是不健全的,惹健康人心慌。
    他其实最近就有心在收残疾工人:“在首都开销大,得在很多地方减免一点开支。如果工厂机器技术上升,需要的人力就会越来越少。他们就算行动不方便,只要会丢茶包煮茶就行。往后如果这一部分也可以靠机器替代,那他们只要会按机器和检查机器安全就行。”
    消息灵通就有这点好处。
    同样是赚钱,他减少了税收,当然能拿到手更多钱,从而投入到生产中。而且上面在体谅他这种企业的情况下,会对他极为友善。
    他当初建药厂就收过残疾人,不排斥他们上班。只是药厂很多活得会识别药材,所以对工人要求很高。残疾的这一批很少有擅药的。
    桑晓晓有一段时间没去过工厂,现下吃饱了:“那我们去工厂,我豆花方子知道很多。”她也没怎么吃过,就脑子里想着怎么做都好吃。
    在场最小的孩童再度挥舞勺子,奶声奶气继续重复喊:“饭饭!吃饭饭!”
    于是他们得喂完这小孩,才能重新出发去工厂。
    ……
    元宝饮料厂。
    一个工人脸色泛白,搬运着一箱柠檬。另一个工人看到他脸色不好,忙叫他名字:“老焦,你身体不好撒?赶紧休息去。这儿的活我们来干就成。”
    老焦听到喊自己的名字,一个哆嗦险些把手上一箱柠檬全滚地上去。
    这段时间元宝柠檬茶卖得太好,厂里又买了新设备,听说增加了一个新的厂房,马上就能一起投入使用。到时候一个月生产出的柠檬茶是现在两倍。
    这么好的生意当然会惹来人眼红。老焦就是被人喊着到这厂里来“探秘”的。别人给了他三百块钱。说要是拿到了配方,转头就给他再加三千块钱。
    三百块钱是什么意思?他在工厂里累死累活三年都赚不到。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想方设法过来上班。到了这里他发现不对。三百块钱可能累死累活一个月不到就能赚到了。这家工厂竟然说,谁要是能和一家店签合同,店里专供他们的柠檬茶,就给工人发钱。
    店按照订的柠檬茶数量发钱。最多的那种,一家签了合同给五块钱。少一些的店给一块钱。柠檬茶要的最少那种给五角钱。一天勤快点,跑十家就是十块钱。
    当然这种好事不可能无止尽的。厂里也说了,货现在不足,所以每个人最多一天跑三家。等新的工厂开工了,以后可以一天跑五家。
    人生在世,就为了赚点钱让家里人吃饱穿暖住得起好房。老焦觉得三千三足够他去老家造房了。可现在到这厂里,要是他在这里待久了,以后哪里是三千三的事?
    一天如果卖的五家是大户,一天就有二十五块钱。一年九千块钱!就算找不到这么多店,少一些的也没关系。一年三千怎么都能到手。要是干两三年,他都能在首都买房!
    以后衣锦还乡,没人能看不起他。
    他想把三百块钱退回去,谁知道钱拿容易,不干事不容易。对方说要是他不干这个活,就把他送去吃牢饭。按照他这种交不出钱的外地人,现在从严,一个子弹就没命了。
    老焦算数还行,要不然也不会轻松进工厂。可他对法律是不懂的,也不知道什么罪会吃子弹,什么罪不吃。他现在进退两难,一想就脸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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