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元宝正好不想锻炼。他开口:“我不知道换什么,你帮我看看?”
    他要看看桑晓晓眼里不土的装扮能时髦到哪里去。
    “我看就我看。”桑晓晓气冲冲往楼上走,“把你土气的衣服全丢掉!”
    傅元宝跟在后面慢慢走着,跟着一起上楼。
    桑晓晓说完丢掉,她又想到现在大家生活条件都不好。她这辈子第一次喝牛奶还是在傅家喝到的。好好的布料被这么折腾,还不如像她专门找裁缝做喜欢的衣服。
    桑晓晓又气又恼,走在楼梯上突然转身,居高临下:“不准丢掉,去捐掉!”
    傅元宝站着不动,微仰头看桑晓晓。
    小姑娘又像在家门口那样发光发亮。清早上的阳光给人镀了层,比黄金更漂亮。蓬松的头发翘出几根细碎黑发,展露着她傲慢的脾气。
    傅元宝的裤子下楼很正常,上楼走两步踩了两次。桑晓晓转得迅猛,以至于他现在脚下还踩着自己裤子,没想在桑晓晓面前动弹。
    丢人。
    如果说之前他还有一丝白折腾的不满,现在是完全没了。这种衣服不适合他。
    “嗯。”傅元宝应声,“我知道了。”
    桑晓晓没看出傅元宝停住脚步的原因。她转回身子,又小步往上跑。
    傅元宝在楼梯上面无表情装没事发生,又不得不在后面提醒桑晓晓:“第二间房间,我的房间。”
    桑晓晓冲进第二间房间。
    傅元宝房间窗帘大开,却依旧显得房内色彩黯淡深沉。他有专门的书房,还是在自己卧室里放了一个书桌。书桌上摆了不少书,应该是他最近在看的一部分。
    他没设置专门的衣帽间。橱柜就在屋侧面。一整面墙全是橱柜。不管是书架、橱柜或者是床,总体颜色全是深沉的棕色。哪怕床尾有的长条柔软床尾凳,一样是深棕色木头质地。
    颜色一深沉,房间显得东西昂贵有价值,可也显得拥挤。
    桑晓晓走到衣柜旁,打开衣柜看向里面。
    她现在被脑中情绪掌控,正在厌弃傅元宝穿着审美的恼怒顶峰。
    衣柜里的衣服简直是中老年男装集锦。有的款式通俗简便,算是桑晓晓觉得能容忍的,有的款式老旧且不修身,连桑爸都不会穿。穿不如不穿。
    衬衫更离奇,简直复制黏贴一样摆了一摞。
    桑晓晓怀疑傅元宝可以穿一个月的衬衫,让人根本看不出他每天换没换衣服。
    挂着的长裤,哈,还有暗色的枣红色喇叭裤,看宽度是包臀的。
    桑晓晓取出这条枣红色的喇叭裤,正好见傅元宝进门。她举着裤子对傅元宝凶狠说着:“你要是敢穿这种,你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傅元宝看着挺喜欢的颜色:“枣红色不行么?前段时间我还见人穿了条玫红色的。”
    玫红色的那才叫丑。枣红色不是挺好看的?
    桑晓晓一听玫红色,险些窒息。
    玫红色,一款和芭比粉齐名,绝不能出现在桑晓晓口红色号内的颜色。
    如果有人化妆或者衣服穿搭能驾驭这样的颜色,不是因为色彩好看或者衣服好看,纯粹是因为人好看。这些人但凡用别的颜色会更好看!
    桑晓晓对傅元宝的审美有了新的认知。
    她把裤子丢在床上,语气已经逐渐带上杀气:“你穿啊。街上回头率百分百。我亲自拉你去照相馆拍照,拍完裱框挂墙上。几十年后拉你欣赏过去的衣服审美。”
    想到几十年后能拉着傅元宝社会处刑,桑晓晓气着气着乐了起来:“那时候说不定你还是大老板。下面的人就看。哎我们老板以前就穿这样!好厉害!”
    自以为潮流,其实土得很。
    傅元宝沉默。
    他回忆起自己鲜少几张照片上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些衣服确实不怎么样。至少不配让他维持这模样几十年。就算穿个衬衣长裤都比穿喇叭裤好些。
    桑晓晓没把衬衫一起丢了。
    白衬衫属于经典永流传,多一些就多一些。就是款式太单一,有颜色的也没几件。也不知道傅元宝怎么想,竟挑出褐色的这件搭配上了。
    桑晓晓手按在橱柜上,微抬下巴,皱着眉头:“你身上的褐色太土。去泥里滚一圈,干了都不见变色。”属于和土一个颜色。
    她艰难在衣柜里挑选,选了条稍厚一点的黑色直筒裤,再挑选了一件素色格子衬衫。这件衬衫白色底为主,上面有浅灰色的格子,增添了些雅致。
    桑晓晓把衣服塞给傅元宝,很是勉强:“先这套穿着。里面衬着一个背心。你纽扣不要纽到最上面,袖口折起来。不要全塞裤子里,给衬衫一点余地。”
    傅元宝觉得桑晓晓挺有主见。
    可桑晓晓半点不懂分寸,蹲下身子想拉开抽屉:“你的背心呢?太宽松的就丢了买新的。”
    傅元宝当即用脚抵住抽屉。
    小姑娘是真的小姑娘。
    傅元宝淡淡开口:“抽屉就别开了。不合适。”
    桑晓晓蹲在那儿扭头生气:“你让我挑衣服的!”
    傅元宝“嗯”了一声,好笑看着炸呼呼的桑晓晓:“里面是内衣裤,不合适。”
    桑晓晓手僵住,迅猛站起身,看都不看傅元宝,径直往外走:“谁要合适。你自己理去吧!”
    这个男人就是烦人。
    烦人!
    第27章 她凭什么不稀罕我
    傅元宝去找桑晓晓锻炼, 一去不回。
    小奶奶哪能不知道孙子在想点什么。她到早饭餐桌上,笑嗔了一声说着傅元宝:“就抓着机会偷懒。”
    按照桑晓晓要求换好衣服的傅元宝很淡然:“懒惰是走向进步的阶梯。”
    桑晓晓小脑袋里全是傅元宝烦人的念头。
    不管傅元宝说得对与不对,她都很是针对:“懒惰是滑向讨饭的滑梯。”
    小奶奶被逗得直笑, 笑着把餐桌上宋姨捏的素包子给桑晓晓推过去:“晓晓可真是机灵。咱们啊,就得勤奋着。做人要努力艰苦奋斗, 对吧?”
    桑晓晓应声, 还很自得瞥了眼傅元宝。
    傅元宝安分吃着早饭,完全不管桑晓晓的小眼神。
    桑晓晓哼了一声。她本来是该生气的。这人竟怎么当她假的一样?可她视线落在傅元宝身上, 看到傅元宝真穿上了自己挑选的衣服,又气不起来了。
    人长得好,本身不太挑衣服。雅致的格子衬衫没解开了几个纽扣,袖口挽着, 很有文化人的气质。偏生傅元宝骨子里算不得什么文化人,锋芒毕露的。
    穿得再温和, 动作再安分,他没一丝多余作态, 举手投足里免不了利落的劲。如同暂且休憩的懒散狮子, 日常的时候只有在不经意间才会暴露出凶残本性。
    桑晓晓想着想着,又想到傅元宝的抽屉。
    想到抽屉,就想到傅元宝的贴身小件。贴身小件男人和女人必然有差别,但也没差到哪里去。男的穿的不就是背心嘛, 她们姑娘家布料还更少呢。
    桑晓晓觉得刚就不应该僵住跑掉。
    她应该坚定打开抽屉,然后把傅元宝不好看的内衣裤直接糊他头上。傅元宝介意她开抽屉,就一定会不高兴。不高兴就会退婚。
    以后有机会一定干!
    桑晓晓内心默默给自己谋划。
    傅元宝眼内余光扫到桑晓晓, 发现小姑娘眼神发亮,耳廓泛红似发烫,陷入思考:这小姑娘又想干什么?她怎么能这么活泼?
    活泼的桑晓晓吃完饭开口:“我今天要出门。”去阳城出版社。
    小奶奶听到这话, 吩咐着:“让元宝带你出去。”
    桑晓晓现在没打算告诉傅元宝《春居》的事情,不乐意:“我不要。”
    傅元宝有安排:“我今天也要出门。”去书店买辞海改名。
    桑晓晓看向傅元宝:“那你走着去,我坐车。”
    傅元宝没想到桑晓晓这种话都说得出口。这车是他的,司机是他的,结果他走着去?他好笑对上桑晓晓的视线,重复了一遍:“我走着去?”
    桑晓晓理直气壮:“不然难道我走着去吗?你和我肯定不是去一个地方。当然得分头行动。我是客人,王叔送送我怎么了?”
    她说完还和小奶奶说:“小奶奶你看,他就是懒惰,连走着去书店都不乐意。”
    小奶奶笑得不行。
    秦蓁都没忍住,跟着在那儿偷笑。
    桑晓晓想要折腾人,想起以前跟病房里老小孩们学的招式。她微仰头问秦蓁:“阳城里现在的小姑娘都流行吃什么好吃的呀?”
    傅元宝听到这话,察觉到不妙。
    秦蓁同样是一个小姑娘。她虽说大多数时间跟在小奶奶身边,但对阳城很多消息都知道些。她高兴应答着:“阳城城西边有一条街。那儿好多吃的都有意思。有筷子搅的搅搅糖。那条街上的小馄饨和小笼包也好吃,汤头特别好,不过卖的不多。”
    除去这些,秦蓁又想起:“对了,还有南边有一家炒瓜子可好吃。它家不远处有个豆腐摊。宋姨经常去那儿买豆腐。豆腐摊边上还有个烧饼店。烧饼里面是梅菜肉沫。”
    如今粮食依旧是统购统派,只是去年粮食大丰收,今年关于这方面的政策就有了松动。阳城个体买卖的吃食转眼丰富起来。
    桑晓晓对阳城充满好感。
    她光听秦蓁说,嘴已经馋了。
    桑晓晓立刻指挥傅元宝,盯向傅元宝:“我想吃,你去买。”
    傅元宝真的佩服桑晓晓。不给他车坐,还要他去买吃的。最绝的是这几家店。
    他问桑晓晓:“你知道城西那条街和南边豆腐摊距离有多远?”
    桑晓晓反问:“不都是在阳城?你一天去不完?”
    “能去完,但买回来你吃上肯定是冷的。你一顿吃不完。”傅元宝根本不打算去买这些,“再加热也不是店里刚出炉的味道。”
    桑晓晓皱眉:“那你想办法呀。我是客人你是客人?”
    小奶奶在边上帮腔:“就是,晓晓是客人。”
    傅元宝:“……”
    一老一小搭配,让人头痛。
    傅元宝见桑晓晓听小奶奶帮腔,又高兴起来了,不由应下:“我会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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