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往高速的车大部分是跑长途的重型车,速度快,油门踩得飞起,突然拦截或超车甩开跟踪都容易发生事故。
    “老大,怎么办?”陈婕问。
    李瓒:“手套箱里有个报警灯,等会走盘山路再安装。”他又抬头看了眼后视镜,单手戴上蓝牙耳机和大部队保持联系。
    “还有一辆车跟着。”
    “什么?!”
    陈婕和季成岭两人一惊,顾不得说什么,紧盯后面的情况。过了半晌,他们终于看见藏在桑塔纳后面的另外一辆不起眼的小轿车。
    小轿车隐藏太好,只有在行车变道的间隙里才能窥见几秒。
    比起跟踪技术拙劣的桑塔纳,小轿车显然更专业。
    陈婕:“前面那辆桑塔纳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她绞尽脑汁回想,猛一击掌:“民生为先——那个爱胡说八道的女记者!”
    “不是——她跟踪我们干嘛?”
    “想看我们的出警过程,跟踪、偷拍,找我们偷懒干蠢事的证据。”李瓒打方向盘,瞅准了位置和时机迅速变道加塞到前面去。“安全带都系好,坐稳了。”
    陈婕和季成岭握住车顶的拉手,后背紧贴车座椅,全身绷紧。
    陈婕问:“后面那辆车为什么跟踪我们?”
    “等会就知道了。”
    李瓒说完,猛踩油门,车子似弦上铁箭化作流光飞了出去。
    马达发出沉重的咆哮,粗重的轮胎滚过路面仿佛擦出了点点星火,数次变道加塞与其他车辆惊险的擦肩而过。细雨因高速而愈加猛烈,雨刷急速挥舞着,一辆雪铁龙在密集的车流里如鱼入海似的穿梭。
    此时,前方出现一个通往盘山路的岔路口。
    李瓒神色不变,游刃有余的操控着方向盘,语调轻松有点皮:“同志们,即将换道,做好加速准备。”
    “!!还加速?!!”
    “我快吐了——!!”
    陈婕和季成岭两人面孔扭曲、目眦尽裂,用力的拽住车顶拉手、竭力稳住自己差点被甩出去的身体不忘惊恐的怒吼,心脏数次被疾驰而过、险险擦过的重型卡车吓得几乎停止跳动。
    车子疾速穿过车流,与一辆重型卡车并驾齐驱,在高约3米的大货车衬托下,他们乘坐的这辆小汽车可以说非常的娇小。
    往前一停能被碾成片儿。
    汽车渐渐超过大货车,在微妙的距离差中成功塞进靠路边的车流。
    因为突然和惊险,身后的大货车司机破口大骂‘艹你妈找死’并连按数下喇叭以示抗议。
    货车鸣笛,穿金裂石。
    李瓒无动于衷:“报警器拿出来,放上面。”
    陈婕向前倾,从手套箱里翻找出一个报警器,打开窗户往上面一放,寒风雨丝猛灌进来,顿时糊了一脸湿漉漉。
    窗户关上,她喘口气说:“行了。”
    方向盘一打,车头一转,伴着刺破夜空的警笛声便朝盘山路而去。
    身后的跟踪者见状,不由急切,也想有样学样的加速变道可惜技术不佳,险些被甩开。
    但走盘山路的车辆不多,因此当跟踪者开上盘山路时就立即踩油门追上去。
    乍然见李瓒那辆车加速变道,赵颜里吓了一跳,急忙说:“快跟上李瓒!”
    驾驶司机坚定拒绝:“跟不上。车流太急,不能超车。”
    眼见李瓒那辆车已经消失在车流里,赵颜里心急如焚,语气加重:“绝对不能跟丢!我有预感今晚一定能拍到精彩的照片,绝对可以让我们一炮而红。”
    她对司机兼同事说:“你想继续待在电台碌碌无为直到被新人顶替?你就不想去电视台?”
    如今电台岌岌可危,远不如电视台来得前途敞亮。
    司机心动,但还是犹豫,却见后面一辆车竟也提速超过了他们径直插入前面的重型卡车。
    他咬牙,抓住手挡变速:“搏一搏!”
    话音一落,这辆桑塔纳便提到最高档,紧随前面两辆车的步伐。
    马达轰鸣,一路疾驰。
    *
    明湾海港海关处。
    尖锐的电话铃声划破海关处办公室的死寂,明湾海关关长卫兴洲同室内在场的关务员对视。
    沉默无声蔓延,铃声跳跃而急躁,死活不肯停歇。
    卫兴洲接起话筒:“什么事?”
    电话那头是一把略普通的男音:“东城和明湾两区已经出警。”
    “已经出警……你他妈现在才说!”卫兴洲猛然站起,一把掀开椅子,气急败坏又拼命压抑的责问:“不是拖住了吗?”
    “我们会制造意外,时间不多,你们自己把握机会。”
    “明湾区分局到海港最快20分钟到,那海面的货轮才刚收锚,它再快也不可能在20分钟内出公海!”卫兴洲几乎暴跳如雷:“那货轮上面都是赤裸裸的铁证!”
    “人证、物证全他妈齐全!我告诉你,那艘货轮要是被拦截下来,所有人、一个都跑不掉!!大家都是根须里的泥腥点,拔出萝卜带出泥,要死死一窝,你也别想安然无恙!”
    电话那头说了句话,瞬间让卫兴洲哑然熄火。
    他沉默良久,面色阴沉的盯着窗外天际乌黑色的海水,回了一个字。
    “行。”
    *
    盘山路。
    盘山路是条盘山公路,陡峭路斜耗时长,后来开山凿隧道接高速,这条路也就逐渐废弃,来往车辆基本见不到。
    这会,斑驳树影间却有三辆车飞速穿梭过去,在陡峭斜长的盘山公路竞相追逐。
    第二辆车的车头就快碰到前面车辆的尾巴,前车窗突然打开,里面的人上半身探出来,举起手枪不顾高速行驶的危险对准车后玻璃射击。
    砰、砰。
    连续两声,一枪落空,一枪击中,车后玻璃立时出现浅浅的弹孔,以弹孔为中心四下裂开无数白缝。
    季成岭护住头部,直接解开安全带、打开车窗,上半身探出去,对准后面射击两下,短时间内拉开两车间的距离。
    “他们有枪。”季成岭说。
    “没瞎,看到了。”李瓒扯唇笑了下,油门紧踩不放,完全没减速的打算。“现在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了。”
    陈婕满脸的雨水,狰狞着吼:“他们想干什么?”
    “杀我们。”
    “废话——他们为什么杀我们?他们是走私团伙还是林秀娥的人?杀人灭口说不通,多的是人知道秘密!”
    “狗急跳墙。”
    “老大!您别说话说一半藏一半,我智商有限这辈子就点亮扫黄的天赋技能——求解释、求明说!!”
    李瓒:“制造麻烦。现在市局忙着打嘴仗没空搭理今晚的捉捕行动,这时带队指挥者的死亡能暂时打乱步伐。”
    季成岭紧紧抓住座椅问:“目的?”
    “拖延时间。”
    说话间,后面的车辆又追了上来,两辆车的车头并驾齐驱。
    对面的人举枪对准车窗位置砰砰射击,防盗玻璃瞬时出现几道蛛网似的白色裂纹。
    陈婕抬头一看,怒从中来:“妈的太岁头上动土?”她冲李瓒说:“老大,能蹭过去吗?”
    李瓒观察着前方路况,闻言问:“枪法行吗?”
    陈婕骄傲的竖起大拇指对准自己,说:“不及格。”
    “……”
    陈婕握着手枪,安全带也没解开便稍微降低了车窗,说:“季成岭,我吸引火力,你打爆他们轮胎。”
    这时李瓒说:“前面有一个弯道,栏杆年久失修,重力冲撞会撞开栏杆冲下山道,你们开个两枪引过来就行。”顿了顿,他斜着眼瞟两人:“一个两个当是拍电影?高速开窗,漂移开枪,脑袋开花,还想打准?”
    “……”
    两人心想,您有没有点自觉?高速超车、公路枪战,漂移赛车,哪样不是警匪电影经典场景?
    李瓒将油门踩到底,汽车猝不及防似被光一把扯向前,瞬时拉开距离。
    后方的人紧追不舍,前后两个车窗放下,两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李瓒所在的警车连续扫射,霎时火花四溅。
    季成岭一枪打在后面那辆的车前玻璃,将开车者的注意力一下拉了过来。
    穷追不舍的轿车靠近,枪口近在咫尺。
    正是此时,季成岭迅速缩回去扣安全带并抱头拽座椅,清晰的感觉到身体在离心力的作用下向外摔出。
    刺耳尖锐的摩擦声响,整辆汽车以几乎一百八十度平衡于山道的角度趔趄似的漂过弯道,车尾直接擦过栏杆冒出一串星火。
    车尾灯闪烁两下,熄灭了。
    与此同时,追杀他们的车辆在弯道原地打转两圈,惊险不已却幸运的避免冲下山道的危险。
    见状,李瓒便想倒车回去送‘临终关怀’。
    此时,陈婕扒下车窗,回头砰砰两枪。
    一枪一个轮胎,爆了两前轮。
    砰——!
    吱——!
    急刹与冲撞的巨响同时响起,跟踪追杀他们的那辆车打滑直接撞断栏杆冲下山道,车头卡在一棵老树树杈上,车盖开始冒烟。
    李瓒刹车,和其他两人一起下车看情况。
    车里一时半会没动静,不知道伤亡怎么样。
    李瓒走下去,不忘夸陈婕:“枪法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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