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立自觉很是冤枉,“我又怎么欺负你了?”
    青妩抿着嘴唇,贝齿在下唇上留下浅浅一道痕迹,她说不出口,只得道:“反正就是欺负了。”
    小奶猫一生气就要朝人露出尖利的爪子,却不知根本伤不了,只让人觉得她在撒娇。
    景立上前一步,想去抱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景立不生气,反而在心里感慨,小姑娘就是要有点脾气才更生动。
    于是,他主动解释道:“最近几日太忙了,忽视了你,我的错。”
    “今天匆忙离开,也是因为把明天的事都推到了今天做,所以一刻也歇不得,匆匆忙忙的没有注意到你的情绪,别生气了,好不好?”
    青妩听到这,才终于有了点反应,“真的么?”
    景立有些哭笑不得的点头,“自然,若是真有空,难道我不想陪着你?”
    青妩却有些愧疚了,声音也低下来,“对不起……”
    景立上前两步,捏捏她的耳朵,“不许和我说对不起,也不许愧疚。”
    青妩仰着脸看她,好看的眼睛眨个不停。
    景立说:“小姑娘就是要有点脾气,不高兴就和我说,别委屈了自己,知道么?”
    青妩乖乖地点头。
    景立看她这乖巧的模样,心口软成一团,他手上力道放轻,摸了摸青妩的耳朵,说:“今天倒是真学会发脾气了。明天带你去喝酒,如何?”
    青妩一下子高兴起来,“真的?”
    景立虽有些色令智昏,但好在还是记得青妩的身子,最后妥协道:“可以喝,倒是只能喝三杯之内,你如果答应,明天我就带你出去玩。”
    青妩哪里会不答应,高兴地搂住景立的胳膊,“自然答应。”
    -
    翌日,景立果然履约,一大早就带着青妩出门去玩了。
    他最近实在忙碌,疲惫得很,先是带着青妩到京外的庄子上狠狠玩了一天,当晚就歇在了那里,第二日才回京。
    进京之后,景立命多余的随行先回王府去,自己和青妩,只带了几个贴身护卫,走进了一家酒肆。
    这间酒肆不算大,人却不少,一层大堂上的散桌竟是满客。景立朝宣禹示意了一下,宣禹立刻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给掌柜的看。
    他们早早就订下了位置。
    伙计带着他们去了角落的小隔断,“几位客官,请。”
    地方不大,布置倒还雅致干净。
    这隔断也是在一楼的大堂,只是挨着窗,且都在边缘位置,每一个隔断都用立式屏风挡住,门口有竹帘遮挡,挡住了大半门口。
    剩下的半扇留下,和敞开的轩窗对着,即便是空间狭小,也并不闷热。
    景立让青妩坐到侧面,怕她被风吹到,会受凉,然后吩咐伙计先来一壶青梅酒,再上一壶梨花白。
    青梅酸甜生津,梨花醇香浓厚。
    夏天的酒都是冰过之后才上的,伙计送上来之后,景立等温度稍稍放高了一些才允许青妩喝。
    青妩从没喝过这样清甜的酒,小酒鬼似的眼巴巴等着,景立亲自给她斟上一杯,说:“先尝尝,味道如何?”
    青妩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没有想象中的酸味,反倒甜甜的。
    而是十分解暑。
    青妩央求景立再给她倒上一杯,没一会儿就喝了三杯,到了景立前天给她固定的数量。
    她却仍想喝,软声求他,景立不为所动,“这酒闻着没有什么酒味,实际上很容易醉人,不许再喝了。”
    青妩不答应,坐到他身边撒娇,“王爷,就最后一杯了,好不好?”
    景立握着酒杯的手指一僵,没说话,只偏头去看她。
    青妩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子有什么不妥,一下一下地拉他的手臂。
    而坐在一旁的几个护卫已经十分知趣地背过身去了。
    景立叹气,问:“是不是醉了?”
    青妩很是费劲地扒着他的肩膀,几乎要把景立的半边衣服都扯下来,景立无奈,扣住她作乱的手指,命令,“不许胡闹。”
    青妩却像是没听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似的,眨了眨眼,委屈道:“可是我有话想和您说……”
    景立无奈,侧过身子,“什么话?”
    青妩贴在他耳边,一字一顿道:“遇宸哥哥,我,我好喜欢你啊……”
    第65章 醒酒(一更)
    65.
    “遇宸哥哥, 我好喜欢你啊……”
    小姑娘的声音娇柔如羽毛,在他的颈窝处轻轻扫动。
    景立喉咙微紧,他抬眼看了一眼旁边背着身的宣禹等人,语气暗含警告意味, “绥绥, 不许胡闹。”
    青妩很委屈, 撅着嘴巴,整个上身都贴在景立的肩膀上, 柔软挨着手臂,隔着轻薄的布料, 似乎能感知到轮廓。
    可她偏偏不觉得自己这个动作很不妥当, 景立只觉得心口都被她撩拨出火来,他一手按住青妩,另一只手去捂住她的耳朵。
    压低声音, “出去。”
    这话自然不是对青妩说的。
    宣禹几人即便是背对着两位主子, 亦是坐立难安,这会儿景立开口命令, 反倒让他们松一口气。
    非礼勿视,王妃这样子一看就醉的不轻,他们再待下去, 若真是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话, 日后怕是要被王爷灭口。
    宣禹几人匆匆退下,隔断里便只剩景立和青妩两个。
    青妩越发没了顾忌,勾着景立的脖子,没骨头似的要往他怀里钻。
    景立实在不明白,只是三杯青梅酿,就能醉成这个样子吗?
    他并不好酒, 因此方才也只是浅酌几口,解暑生津,然而此时,刚刚滑进喉咙里的酒液好似忽然沸腾起来,流进心脏,再传至四肢百骸全身血脉,灼烧得他浑身发烫。
    “王爷。”
    已经是一片燎了原的火,小姑娘还一个劲儿地往上添柴。
    景立自觉忍耐力已经到了上限,他看了看这露着半边的竹帘,忽地将青妩一把抱起,然后站起身,径直往外走去。
    青妩猝不及防被抱起,低低地叫了一声,下意识地去搂景立的脖子。
    景立也怕会摔到她,抱着轻轻颠了两下,让她更能贴住他的胸膛。
    青妩很乖地把脑袋靠上去,蹭了蹭,长长的头发有一绺挂在了景立领口的盘扣上,正好能扫到他的喉结。
    景立握着她的手腕霎时一紧,一只手揽着她的腿弯,不由得稍稍失了力度。
    青妩不高兴地动了动身子,搭在他臂弯上的小腿也不自觉的晃了晃,“疼。”
    小姑娘浑然不觉自己这声音有多勾人。
    景立闭了闭眼睛,难耐地深呼一口气。
    他把青妩的挂在衣襟上的手帕摘下来,盖在她的脸上。
    青妩一下子失了光,挣扎着不满意。
    景立命令,“青妩,不许动。”
    都叫了大名了。
    就算是醉着,也能听出这语气里的威胁冷意。
    青妩鼓着嘴巴老实了,任由景立抱着自己出门。
    宣禹已经将马车停到了酒肆门口,景立抱着青妩上车,吩咐,“回府,让人煮些绿豆汤。”
    “是。”
    立刻有人领命,飞速退下。
    车夫一扬马鞭,马车滚滚而动,往楚王府去了。
    景立一心扑在青妩的身上,也就没有注意到酒肆对面的某间酒楼里,有几个人正立在二楼扶手处,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的马车渐行渐远。
    “殿下……”有人正好端了酒杯走过来,问那立在最前的景修远,“您可是看见熟人了吗?”
    “熟人?”景修远冷哼一声,“倒是真的很熟。”
    旁边有人端来酒水,景修远看了一眼,没接,而是朝站在最远处的一个蓝衣青年招了招手,“楼大人,孤觉得,你应当也挺熟悉的。”
    楼宴神色平静,走过去,正好看到马车走远扬起一片尘烟,恭敬地拱了拱手,道:“臣愚钝,还望太子殿下明示。”
    景修远嗤笑一声,回头看他,疑惑道:“不是说楼家是景立的旧仆么,怎么连主子的马车都认不出来。”
    他这话嘲讽意味十足,且毫不遮掩,周围几人都是楼宴的同僚,都忍不住面色一变,替楼宴这无妄之灾喊冤叫屈。
    实在是他们今日碰到太子,只是偶然。
    南境去年旱灾,今年入夏又涝灾,几个边陲小镇险些直接叫大水淹没,朝廷消息滞后,救灾未及时,竟叫边境生了不稳之心,一伙受灾严重的难民集结成伙,进山里当了土匪。
    如今涝灾还没能彻底根治,匪寇又成了灾。
    景宣帝召内阁朝臣议事,连带着几位年轻有为的新贵。
    楼宴便是其中一个。
    午膳时,太子正好到御书房请安,景宣帝干脆命太子旁听,又问太子的意见。
    太子年轻,没有什么实干经验,第一反应便是朝廷出兵镇压,“区区刁民,又能如何?”
    楼宴却是曾下放过西南做知县的,听了太子这话,第一个出言反对。
    “西南虽穷困,却是咱们大凉的军事重镇,朝廷战马大都指着西南进贡。初发涝灾时朝廷动作太慢已经引得民众不满,如今难民走投无路,朝廷却要赶尽杀绝,岂不是更让人心寒?”
    两家之言,任谁都能分辨出是谁更胜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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