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志龙磨着后槽牙,现在志隆娱乐是树倒猢狲散,这些东西没一个是靠得住的!
    所幸……所幸他们知道的也不是太多,出卖不了更为致命的消息。
    那些最为要紧的犯罪痕迹,那些暴露出来够他死上几百次的罪证,能销毁的他都销毁了。
    黄志龙现在是巴不得和姓段的那些人切割关系,要是坐实了他在帮姓段的做那么丧心病狂的活动,哪怕请天王老子来,他的判决书上也一定会写上一笔——
    死刑,立即执行。
    黄志龙狠吸一口烟,惴惴不安,眼神狠辣。
    他知道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逃出国境。以他的人脉,拖延些时间不成问题,但如果让公安得到了更多的证据,那即便是有那些人给他兜底,他也是插翅难飞了。
    更何况,利益关系都是为利而来,无利趋避。黄志龙混迹娱乐圈那么多年,他深谙冷暖人情。
    正因如此,那个姓陈的警察对他而言就变得十分重要。
    只要挟持着那个警察,他就可以要挟到几个原本并不可能对他有太多忌惮的人。
    比如王政委,或许还有……
    黄志龙没来得及想完,他的手机就嘟嘟震响了。
    来电显示是他的秘密情人,蒋丽萍。
    黄志龙在娱乐圈名声很好,几乎没有什么花边新闻,都说他丧偶之后还深爱着金秀荷,未续弦,也从不沾花惹草。
    但他自己知道,他不沾花惹草,只是因为和蒋丽萍这个情妇利益纠葛太多,她是他最能干的手下,对他用情又极深,深到他自己都觉得受之有愧,这样好用的人,他并不想寒了她的心。
    这次潜逃,除了他那两个早已在国外安居的儿子,他唯一上了些心的就是这个女人。
    他得带她一起走。
    她是他的左膀右臂,是他的床伴和情人。如果没有她陪伴着,他想要在国外重振旗鼓,便会难上太多。
    “喂,丽萍。你那边怎么样了。”
    “都安排妥当了。”
    “那你来地库找我,老位置。情况比预想的还要紧急,我们得赶紧出发了。”
    蒋丽萍:“好,不过黄总,有件事我得紧急汇报给您。”
    “什么?”
    “血蛊来了。”蒋丽萍道,“现在就在我们公司里。”
    黄志龙没想到这节骨眼上,还能有血蛊落入他手——逃了一个陈慢,来了一个贺予,那可是血蛊……有他在能操控到多少精神存在问题的人?何况掌握着这张王牌,姓段的更得替他把逃跑的路铺平……这难道不是上天赐给他的逃脱机会?
    他喷出来的呼吸都变得沉浊了。
    “抓到他了吗?”
    蒋丽萍顿了一下。
    电流微弱的嘶啦声。
    然后她说:“巡逻员看到他跑去地下室了,但地下室现在烧了大火,根本进不去,现在甚至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黄志龙勃然大怒:“不是都和那群废物说了,地下室彻底焚毁之前要检查清楚里面有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吗?他们是没把我的话听进去还是压根不再把老子放在眼里?!”
    “黄总,您别生气了。”蒋丽萍安抚这个看似暴怒实则露了怯的男人,“现在要做的是尽快调更多的人手去地下室灭火,或许还能把血蛊救出来。这件事不能再拖,但现在安保队并不听我的命令,您看——”
    黄志龙:“让他们都听你的,让他们都听你的!我他妈这就给他们下命令!赶紧把血蛊抓到了!别让他跑也别让他死!”
    蒋丽萍应了,结束了内线通话。
    然后她缓缓转过头来,女人在三楼的空置办公室,迎上了三个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贺予:“你……”
    蒋丽萍在短暂的沉默过后,言简意赅道:“梦幻岛上你和谢教授曾经捡到一本本子,那个本子上有线人留给警方的讯息,告知了他们下一次杀人计划的暗语。那是那个线人最后一次给警方留言,因为她当时已经处在暴露的边缘了。”
    “线人留言,j。l。p。你们那时候受到成康精神病院火灾的思维影响,都以为那是江兰佩的缩写,但其实不是。”
    蒋丽萍双手抱臂,朱唇启合,冷漠而强悍地说道:“这三个字母,是我的落款。”
    “那个一直在给警方透露消息的神秘人,就是我。”
    ——
    “j。l。p。我就是线人——蒋。丽。萍!!”
    第142章 你抽一支女烟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之前一直在和郑敬风对接的那个线人——是蒋丽萍?!
    蒋丽萍看出了三个男人眼里的震愕,有些轻蔑地:“怎么着?很惊讶?”
    “我知道,郑老头一直觉得线人是个男人。”蒋丽萍轻描淡写的,她眼波荡动,乍一看依然很有在学校里烟视媚行的那种轻浮,但仔细瞧进去,便能瞧出瞳仁深处埋着的那些个傲慢之意。
    “不止是他,警队里所有人,猜测线人是谁的时候,都认为我是个男人。”蒋丽萍冷笑一声,“好像只有男人才能成事儿似的。真他妈有趣儿。男人这种东西,往往就是非常自信,但说到底了,无论正邪,都是一群——废物。”
    直男癌谢清呈:“……”
    有点直男的陈慢:“……”
    贺予倒是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很快接受了这个信息,他正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人。
    蒋丽萍啪地点了支烟,抽了一口,淡道:“我这些年,混迹在各色男人之中,贫富贵贱,我都接触过,说句实话,摆平男人远比摆平女人来的容易。因为男人要的东西往往更具体,钱权名利性,就像小男孩们喜欢玩具枪一样——但女人从来都是不同的,飘忽不定……就像这烟一样。”
    她启了唇,薄薄地呼了一口烟。
    烟袅袅散去。
    蒋丽萍在女式烟冰冷又浅淡的烟草味中,继续道:“要满足她们的渴望和瞒过她们的眼睛,都需要更灵活的思维。我很庆幸我的对手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你们这些愚蠢的男人。”
    她在学校的时候就这样,经常有意无意地透出一种高高在上的气质。
    不过那时候借着她妩媚外貌的遮掩,她的攻击性和傲慢都显得很性感,像一条蜕了画皮,雪肩半露的青蛇。
    蒋丽萍:“行了,你们查到了这里,已是很不容易,我指给你们一条路,你们往那边出去吧。”
    贺予忽然问:“你就没什么别的想问我们的?”
    “你要这么说……有倒也有。”蒋丽萍磕了烟灰,“你们查到了多少?掌握了多少证据?”
    陈慢:“我们录……”
    “我们什么物证都还没寻到。”贺予不知为何打断了陈慢,他看着蒋丽萍,“你能给我们提供一些,让我们带出去吗?”
    蒋丽萍眯起眼睛,端详了贺予片刻,还真的起身,从办公室的生物识别锁柜里准备拿些东西。
    然而就在她拿了东西准备回身的那一刻,贺予忽然上前,一把锁喉擒住了她!
    蒋丽萍:“你干什么?!”
    贺予:“你真是线人?”
    蒋丽萍:“这不是废话!不然我救你们找死?”
    贺予:“你确定你是郑敬风的联系人?你在那个本子上,留下的是你名字的缩写?”
    蒋丽萍:“废话!当然是我的缩——”
    她话到这里,忽然顿住了,意识到什么似的,手微微地颤抖。
    贺予说:“似乎我的记性比你的好一些,蒋小姐。当时本子上的字,是明明白白的江。兰。佩。不是什么j。l。p。你的缩写。”
    蒋丽萍的脸色更白了。她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没说。
    贺予:“你救我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扼着她的秀颈,森森然道:“说。”
    蒋丽萍闭了闭眼睛,突然一个返身,以极凌厉的身手反客为主,瞬息间逆转局面,不但挣脱了贺予的钳制,还猛地袭上去,不知从哪儿抽出了一柄匕首,朝着贺予的胸膛就往下刺!!
    这惊变只在弹指间,谢清呈大吃一惊:“贺予!!”
    待要扑上前去,蒋丽萍的刀子铮然闪着寒光,停在了贺予胸膛处不到半寸的地方。
    “我要真想害你们,你现在就该死了。”蒋丽萍一字一顿地说着,把刀子回手一挥,却是将她刚才从私人密码柜里取出的那个厚牛皮纸袋给一削两半。
    哗啦。
    里面掉出了一堆东西,三人定睛一看,全是地下室人体实验的照片……
    蒋丽萍松开贺予,喘了口气,直起身子,一甩额前的碎发:“现在信了吗?”
    她说着,把刀子往桌上一插,将那叠厚厚的相片拾起来,拍到贺予脸上,低声骂道:“他妈的……要不是我那些年打惯了……今天就得冤死在你这心思重的兔崽子手里。”
    贺予这回也有点懵了,他原以为蒋丽萍是怀有其他居心,想要从他们身上拿更多的东西。他甚至认为她柜子打开,里面掏出来的应该是类似听话水之类的,能要他们立刻服从的药剂。
    结果真的是物证……
    “我只有这些照片,其他东西,我不敢留在这里。”蒋丽萍说,“但有这些照片也足够了,你们走吧。”
    贺予:“可那个记事本上的名字……你为什么会说错?你——”
    “……这件事,事出有因,我不想和你解释,现在也来不及解释。”蒋丽萍闭了闭眼睛,“是,我是说错了话。我记错了署名。但线人就是我。”
    “……”
    “随你们信不信。”
    谢清呈见她执意不想解释落款记忆错误的原因,就问了另一个问题:“你既然是线人,又为什么要真的在广电塔事件里替黄志龙杀人?”
    “你说王剑慷那些狗东西?”蒋丽萍就像在谈论菜市场杀掉的一条鱼,眼神冷淡若冰,“那是他们该死。组织下令让我清扫,我为什么不杀?”
    陈慢道:“可那样你自己也沾了血——”
    蒋丽萍红裙妖冶,她静了须臾,而后道:“我早就已经浑身上下都是血了。”
    “……”
    “线人,不是警察,不是卧底,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后台。一根线,串联线索,把真相的风筝引到法网之中,但线是脆弱的,一扯就断。”蒋丽萍说,“我有什么权力去做杀与不杀的选择?”
    “杀王剑慷那些人,对我而言是最容易不过的事情,我甚至会觉得高兴。这些年来,对我而言最痛苦的是让王剑慷他们活着,我还要对他们曲意逢迎。”
    “他们四处撒网,坑骗孤儿时,我得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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