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铁三铁见着,心里多少松口气,当即站起来,就要帮忙收拾东西。
    王铁勤带回来的东西不少,好几个箱子没有打开过。
    王铁勤见着,心里有怒气,还是不动声色的道:“好。”
    “二头,这个箱子,你藏。”
    “三铁,这个你藏。”
    “二铁,这个箱子最重要,你来收。”
    于是乎,在王铁勤的安排下,一众人开始将王铁勤带来的东西,分头埋藏。
    等人走了,王铁勤带着最重要的一个箱子,揣好交子,直奔后山。
    想要逃走,就得翻山越岭。
    后山丛林密集,蛇数无数,凶兽不少,能进去,不一定能活着出来。
    但王铁勤没有其他路可走了,他将东西藏好,告别都没有,揣着干粮,带着交子,一头扎进了深山老林里。
    另一边的桥头,官军敲锣打鼓,不时佯攻,弄的村民人心惶惶,不得安生。
    李彦有些焦躁,可有强行忍耐,他知道,这件事,他必须做的干净、利落,出了岔子,那位十三殿下一不高兴,就能直接踢他回京。
    这位十三殿下可不是林希,还是有分寸的,只是关他,给他教训。十三殿下斩了他,都是一句话的事。
    七伯的院子外,有不少妇人在哭喊。
    “七伯,孩子上吐下泻,还咳血,你不能不管啊……”
    “七伯,二蛋可是您看着长大的,不能见死不救啊……”
    “七伯,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啊……”
    妇人抱着孩子,哭哭啼啼,哀声不止。
    他们背后站着的一些汉子,也是眉头紧锁,欲言又止。
    他们与王铁勤那一支交往并不热烈,或者说,还有些不睦。王铁勤给村子带来这么大麻烦,他们不高兴,却又碍于七伯的威严,没有直接说出口。
    屋子里的七伯,没有了之前喝酒吃肉的闲情逸致,一直沉着脸,对于外面的哭喊声,无动于衷。
    他的娘子早就过世,一直没有虚衔,儿媳妇端着盆盆婉婉走来走去,叮当响个不停。
    七伯越发烦躁,却还是没有说话。
    官军进村,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可怕后果。
    短暂的,是村子要付出巨大代价‘慰问’官军,其后,都昌县上上下下,也要对他们‘另眼相看’。
    所以,七伯不是要保王铁勤,而是要看护他们村子的祠堂与未来!
    王铁勤跑了,二铁,三铁等人藏好回来,又等了一阵子,见王铁勤没回来,也藏到了,却又彼此心照不宣的没有多说,继续在王铁勤的院子,假装王铁勤还在。
    双方还在对峙,还在虚耗。
    足足耗了一天,直到晚上。
    “剿除贼匪,概不追究,负隅顽抗,诛连不赦!”
    “剿除贼匪,概不追究,负隅顽抗,诛连不赦!”
    “剿除贼匪,概不追究,负隅顽抗,诛连不赦!”
    官军敲锣打鼓,在村子附近来来回回,高声大喝。
    村子了鸡鸣狗吠,没有半点消停。
    小孩子苦恼,妇人无心做事,男的出不了村子,愁苦地里的庄稼。
    村子是没有半点宁日,七伯的院子来来去去,不知道多少人怨声载道。
    “七伯,这样不行啊,地里的庄稼得料理啊,马上就开春了……”
    “七伯,吵死了,一点事情都做不了,这样下去怎么行啊……”
    “七伯,将人交出去吧,反正他也那么多年没回来了。”
    对于王铁勤的不满在加剧,本来平静的村子,因为他引来官军,搅和的不得安宁。
    七伯还是没有说话,也不见任何人。
    晚上的村子,家家户户冒出炊烟,在官军的敲锣打鼓中,神情疲惫又无奈,沉默的吃着饭。
    而一河之隔的李彦,神情同样非常不好。
    这样拖延下去,到手的头功也会大打折扣!
    郑舟吃了口饼,来到李彦边上,道:“公公,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带的口粮不多,这么多兄的吃喝拉撒……”
    两三百人的吃喝,不是小问题,在都昌县人生地不熟,供给是大问题。
    李彦苍白的脸色越发苍白,在灯光照耀下,更显阴森。
    他道:“让兄弟们再忍一个晚上,明天一早,他们不交人,就硬攻,只要不死人就行!”
    李彦也没有其他办法,这样的封闭村落,王法不管用,只能来硬的。
    郑舟也没有这样忍气吞声,听着便道:“好,我让兄弟们时刻准备着!”
    李彦咬着硬饼,忽然又道:“鄱阳湖里有什么动静?”
    郑舟瞥了眼附近,凑近低声道:“十三殿下征调了上百艘大小船只,在清扫鄱阳湖里所有匪盗。据说,那巡检司的朱巡检,已经抓了数百匪盗,很得十三殿下夸奖。”
    李彦眉头皱了皱,摆了摆手。
    凡事都要有取舍,有失有得。他选择抢这个头功,那后面的大清扫,朱勔自然会卖力,以争功。
    这很正常的事,李彦没有什么嫉妒或者怨愤。
    要说怨愤,还是眼前这个村子!
    他已经想好了,等抓到了那个王铁勤,过个几天,他就回头,好好收拾这些刁民!
    村子里,很宁静。
    村里人习惯早睡早起,并没有什么聚集活动,本来家家户户应该闭门睡觉,可现在,没人睡得着。
    夜里的敲锣打鼓声就更大了,响彻整个村子,没完没了。
    又没办法,家家户户只能蹲在门口,相互依偎着,胡乱的说着话,煎熬着。
    七伯就更没睡意了。
    他已经知道王铁勤进了后山,不管死在里面,还是跑出去,这辈子怕是见不到了。
    但也给他出了难题,他原本有个万一的预案,就是将王铁勤交出去。
    现在,王铁勤跑了,他这个预案没有了。
    “得想办法收场。”
    七伯坐在摇椅上,看着有些黑沉的天色,轻轻自语。
    与官军硬抗是不行的,总得有个折中,相互有脸的台阶下。
    他在想。
    他不知道王铁勤在外面惹了什么祸,终归不过是花钱消罪。
    村子里倒是不缺钱,尤其是王铁勤带回来的那些,几百贯,上千贯是有的。
    只是村外这些官军显然与以往不太一样,一千贯,怕是打发不了。
    七伯在这想着,神情有些烦躁。
    他们村子不是没有出过人才,现在就有一个秀才,在外为官,只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在他烦恼的时候,都昌县也不平静。
    对于南皇城司突然跑到都昌县,还围堵了一个村子,声称要抓匪盗。在‘绍圣新政’如荼如沸的时候,令都昌县上下十分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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