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朝堂上下,磨刀霍霍,各种备战准备早已经在明面上。
    开封城里,对这一战的议论声渐渐增大,饱含忧虑。
    随着高太后的过世,以往抱着高太后大腿的人,纷纷低调起来。
    魏王府本就低调,而今更加的无声无息。
    但这一天,还是来了不少人。
    都是大宋赵家的近亲远亲以及姻亲。
    赵煦的曾祖仁宗皇帝无所出,祖父英宗皇帝的几个儿子都已经过世,到了赵煦这一代,皇室的近亲叔父辈其实已经没了。
    加上赵煦的小娘朱太妃出身平民,父亲过世的早,外戚等同于无。
    因此,能直接找上赵煦的门,几乎没有。
    是以,只能寻求其他办法。
    魏王妃不想见任何人,不想掺和复杂的朝局,但有些的面子,她不敢驳。
    魏王与那燕王的性质一样,曾经垂涎赵煦的皇位,做了不少事情,高太后一死,魏王府是岌岌可危,在宗室里就差透明了,朝廷又要削减俸禄,魏王妃感觉日子是越发的难了。
    偏庁里。
    一群老少坐着,忧心忡忡的说着话。
    “王妃娘娘,这国库本来就空虚,朝廷要借钱发俸禄,这倒好,又是大战……”
    “可不是,那些变法派,整日里无事生非,太皇太后才撤帘多久,这天下就乱成这样,哎……”
    “官家年幼,被章惇等人诱骗,现在居然还要御驾亲征,这要是天翻地覆啊……”
    “娘娘,不是老朽说丧气话,这要是官家有个三长两短,我大宋怎么办啊……”
    到了这里,一群人的声音陡然小了不少。
    赵煦还没有子嗣,孟皇后的孩子并没有出生,论资排辈,如果赵煦突然驾崩,继位的第一个人应该是老九赵佖,但他是个盲人,不可能,其次是赵似,因为赵佶被赵煦废了。
    魏王妃不是傻子,哪里看不出来,淡淡的说到:“诸位,我只是一个妇道人家,这些事情不懂,你们还是去找别人吧。”
    当即有人反驳了,说道:“娘娘此言差矣,论辈分,您是官家叔母,魏王妃,连太妃娘娘都敬重,事关国社安危,娘娘岂可推脱?”
    “是啊娘娘,官家刚刚亲政,什么事情还都不明白,被变法派骗去御驾亲征,那些人包藏祸心,不能不防啊……”
    “娘娘,储君乃国本的重中之重,娘娘务必要放在心上啊……”
    一个个大帽子砸下来,魏王妃已不好推脱,却已经明白这些人的用意了,不由得脸色微沉,说道:“诸位长辈,这般大事,就更不是我一个妇人能掺和的,就此打住,诸位出了门,不管再说什么,我都不会认的。”
    魏王妃说完,不给那些人机会,径直走入内院。
    一众人哪里肯罢休,可也不能追到内院去,他们呼喊了一阵,见魏王妃就是不出来,只能叹息的离去。
    但事情就是这么神奇,赵煦御驾亲征的诏书还没有颁布,倒是‘立储’这两个字突然爆发出来,不止是赵煦的几个弟弟,居然连燕王,魏王的儿子也算在内,朝野还颇为热闹的谈论起‘贤能与否’来了。
    很快,这件事就在朝廷里引起不小风波。
    直到朱太妃忍无可忍关了宫门,赵煦这才有所动作。
    垂拱殿内。
    赵煦看着章惇,淡淡的说道:“章大相公,朕这还没出皇宫呢,怎么感觉朕就已经殉国了?你们政事堂就这么着急拥立新君,好得那从龙之功吗?”
    大殿内,除了章惇,还有在京的六部侍郎等,足足二十多号人,此刻全都看着章惇。
    官家的话太重了,一般人根本承受不起。并且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官家当众给章惇难堪。
    ‘似乎,他们的关系也没传说中那么好?’
    不少人心底突然冒出这个想法。
    章惇倒是很平静,道:“启禀陛下,臣早已经注意到这件事,据臣查证,皆是夏辽奸细所为。”
    赵煦看着他,面无表情。
    陈皮哼了一声,道:“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做处置,现在宫外人心惶惶,宫内不得安宁,你就是这样当相公的吗?”
    众人看着陈皮,又悄悄看向赵煦,任谁都知道,陈皮的话,就是赵煦的意思!
    许多人悄悄看向章惇的背影,他们隐约察觉到大宋最高层的’刀光剑影’。
    大宋的权利架构日渐清晰,皇帝—政事堂诸位相公—六部尚书—六部侍郎,按理说,六部侍郎已经说朝廷大员,这种情况下,他们依然少有人敢开口打圆场。
    章惇依旧一贯的面色严肃,抬着手道:“陛下,单是细作闹不出如此大的风波,臣认为我朝有人与之勾连并且查到了一些证据。”
    赵煦的目光一直注意着章惇以外的朝臣,见他们面色变化,暗道:果然都是聪明人。
    赵煦不紧不慢的接话道:“那还等什么?”
    章惇抬手,举着一道奏本,道:“因为有不少人不在刑部,御史台,甚至是皇城司职权内,请官家明鉴。”
    赵煦看了眼,道:“其他卿家先传传看看。”
    在场的确实没有蠢人,哪里看不透一点端倪。但没人揭穿,挨个传递,看着,看到了众多熟悉,陌生的名字。
    一些人看到的不止是最近上窜下跳的皇室宗亲,还有不少勋贵,旧党,甚至是商贾!
    ’果然如此……’有人心里低语。
    他们都看出来了,在御驾亲征前,章惇要借用这个机会,抹除威胁与隐患了。
    很明显,官家也是早就知道的。
    ’怕是官家的想法吧?’一些知晓更多的人心里暗暗的自语。
    奏本很快到时候赵煦的案桌上,赵煦随意翻了几眼,头也不抬的道:“你打算怎么处置?”
    章惇语气严厉了几分道:“官家尚未御驾亲征,散播如此恶毒东谣言,不仅目无君上,还会动摇君心,危及边境,十恶不赦,臣请斩了匪首,其余流放詹州。”
    詹州,后世海南,是宋朝能发配的最远地方了。
    赵煦面色不变,道:“众卿有什么看法?”
    一众人哪敢说话,着明摆着是皇帝与宰相的既定计划,谁敢乱插嘴?
    赵煦的目光搜寻,缓缓落在户部侍郎吴居厚身上。
    吴居厚胖脸动两下,上前嗡声道:“启奏官家,其中一些人可能只是被蛊惑,或是无心之过,臣请官家开仁慈之恩,从轻发落。”
    众人暗自摇头,对吴居厚的话不以为然。
    但令他们措手不及的是,赵煦接着就道:“吴卿家说的是。章,仔细斟酌,不得肆意株连,朝廷要宽仁。”
    众人释然,而后就想灯章惇反驳,坚持严厉处置。
    “臣领旨。”满殿朝臣再次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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