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公司宣布解散之后,宁念稚一下子闲了下来。
    所以,她利用这难得的时间去了疗养院里陪母亲。
    这短短的半年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似乎都没有时间好好陪陪母亲。
    现在好了,她终于能陪母亲好好地过年了。
    这阵子,她几乎都算是住在疗养院里了。
    有好几次,她看到乐乐被护工推着去院子里晒太阳,她都想要过去和乐乐打招呼。
    不过,一想到自己曾经因为乐乐失去了孩子,她就却步了。
    即使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她还是不知道该用怎样的面目去面对乐乐。
    年关越来越近了。
    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了,不少商铺也已经关门了。
    打算住在疗养院里陪母亲过年的宁念稚见到了叶森然。
    自从上次他去她家告诉她席绍礼和安君玉都被抓后,他们就没有再见过面了。
    今天他穿着一件深色的风衣站在了庭院里。
    不断地吹来的冷风吹飞了他的衣摆。
    他身上的衣服犹如一只巨大的黑色蝴蝶在风中起舞。
    他就这么安静地站在庭院地望着站在走廊上的她。
    与叶森然四目相对的瞬间,宁念稚只觉得全世界的其他人似乎都消失了。
    仿佛过了几个世纪那么久,她的双脚有了自己的意志一般,慢慢地朝他走了过去。
    “好久不见。”叶森然嘴角含笑地对她说。
    “好久不见。”宁念稚回了一句。
    这一瞬间,她只觉得曾经的那些爱恨情仇都已经不重要的了。
    现在他们两个能跟老朋友一样站在这里互相说一句“好久不见”已经让她觉得很感动了。
    “听说简亦繁解散了他的公司。”叶森然笑着说:“你想好以后要到哪里上班了吗?”
    “嗯,想好了。”宁念稚低声地应着,说:“挺好的公司。”
    “那就好。”叶森然感慨地笑了笑,说:“我相信一定能在新公司里发挥你的专长的。”
    “希望吧。”
    在外人看来,他们就像是许久不见的朋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只有他们知道,他们的心里一点都不平静。
    没片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出自己的办公室的顾南易朝叶森然喊了一声:“森然,过来一下。”
    叶森然抬头望向顾南易,他对顾南易点点头后才又对宁念稚说:“我先过去了,下次聊。”
    “嗯。”宁念稚应了一声,目送着叶森然离开。
    这一瞬间,她有一种叶森然即将永远地走出她的生命的感觉。
    这样也好,起码,她以后不用再惦记着他了。
    在心底重重地叹息一声,她苦笑了一下,随后才回到了母亲的病房里。
    顾南易的办公室里。
    顾南易神情复杂地将一份检验报告递给了叶森然,他说:“乐乐的身体状况已经越来越糟糕了,她脑子里的肿瘤已经恶化了。”
    看着顾南易递过来的报告,叶森然神情复杂。
    他心里仿佛有无数的话想要说,可是,话到了嘴边,他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换句话来说,她已经是时日无多了。”
    顾南易的这句话犹如一把利箭,直直地刺向叶森然的心,让他无力招架。
    “森然,我很抱歉。”顾南易愧疚地说。
    “你不用觉得抱歉。”叶森然勾唇笑了笑,说:“毕竟这些事情也不是你能控制的。”
    生老病死是人生的自然规律,谁都没有办法避免的。
    “嗯,你也不要太难过。”顾南易安抚地说。
    他知道,乐乐的身体状况恶化,叶森然的心里也很不好受。
    即使对于这件事情,他们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了。
    “我知道。”叶森然说完举步离开了顾南易的办公室。
    来到了乐乐的病房前,他想要进去,可是,他却又鼓不起勇气。
    自从上次乐乐和宁念稚一起被绑架之后,他就没有再来看过乐乐了。
    因为他不知道怎么面对乐乐。
    乐乐神志不清是事实,乐乐害死了他和宁念稚的孩子也是不争的事实。
    他甚至觉得,那个孩子如果还在的话,他和宁念稚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在病房里的乐乐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她。
    她慢慢地转过头来望着门口,见到站在门口的叶森然,她勾唇对叶森然笑了笑,随后,她又像是从来都不认识叶森然一样,茫然地转过头。
    叶森然看着乐乐那陌生的眼神,他的心里像是被尖锐的东西狠狠地刺着。
    最后,他狼狈转过身去,迈步离开。
    现在的他似乎连面对乐乐的勇气都没有了。
    就在叶森然离开疗养院的瞬间,宁念稚拔腿冲向了顾南易的办公室。
    “顾医生,顾医生!”她的脸上有着掩盖不住的兴奋,“我妈,我妈,我妈的手刚才动了好多次,她的眼皮也一直在眨,好像要醒过来了!”
    “真的?”顾南易激动地拿起听诊器往外走了。
    宁念稚跟在顾南易的身后回到母亲的病房。
    虽然是短短的一段距离,可是,她激动得都要哭出来了。
    她有预感,母亲就要醒过来了。
    她知道一定是老天爷听到了她日日夜夜的祷告,所以觉得让她的母亲醒过来的。
    顾南易几乎是小步快跑地来到了许如臻的病房里。
    他掏出了手电筒,看着许如臻的眼睛。
    宁念稚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
    片刻后,等顾南易做完了简单的检查,她迫不及待地问:“顾医生,怎样?我妈妈是不是要醒过来了?”
    太过激动的她说话的时候浑身都在颤抖,她身上的鸡皮疙瘩也都冒出来了。
    “你继续跟她说话,说一些能够刺激她的话,说一些你们共同的快乐的回忆。我相信她能听到你说的话的。”
    “好。”宁念稚激动地应允。
    她走到了母亲的床前,她的双手不停地颤抖。
    即使如此,她也还是紧紧地握住了母亲的手,她说:“妈妈,你能听到我说的话对不对?”
    “你听到我说的话就睁开眼睛来看看我吧,我很想你,我知道你也很想我的。”
    “妈妈,我已经长大了,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能跟你一起生活。”
    “妈妈,你还记得吗?我十八岁生日的时候,你亲手为我做了一个蛋糕,那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蛋糕。我还想再吃一次你做的蛋糕。”
    ……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宁念稚的话,许如臻的睫毛一直在颤动,像是下一秒钟就会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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