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将近三十年,叶森然从来没有试过像现在这么担惊受怕。
    他让简亦繁通知了顾南易来把乐乐待会疗养院,自己则坐在救护车里,和医生一起把宁念稚送进医院。
    不知道是因为撞到了头还是因为太虚弱了,宁念稚在救护车赶来之前已经陷入了昏迷中。
    此刻,叶森然坐在救护车里,看着医生马不停蹄地给她治疗。
    看着脸色苍白的她几乎与身下那洁白的床单混为一体,他的心揪成了一团。
    他根本不敢想象她这两天究竟都经历了些什么。
    他唯一清楚的是自己必须要穷尽一生的努力来对她好。
    不久后,救护车停在了医院中。
    呆在急诊手术室外等候的他只觉得时间过得无比缓慢。
    时间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夜渐渐地深了。
    叶森然几乎将手术室门口的地板踏出两个洞来了。
    他不时地抬头看着手术门口的那一盏灯。
    有好几次,他都想不顾一切地冲进手术室了。
    仿佛过了漫长的几个世纪,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这一瞬间,叶森然的心脏仿佛提到了嗓子眼上。
    他从来没有试过像现在这么忐忑,这么害怕。
    “医生,病人怎样了?”
    “抱歉。”医生一边摘下口罩一边对叶森然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没能保住,而且她有点轻微的脑震荡,要住院观察一阵子。”
    医生的话仿佛硬生生地把叶森然的心掏空了一块。
    这一刹那,他甚至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他的耳朵嗡嗡作响,听到的一切都不真切。
    正当他的脑子闹哄哄的时候,护士把昏迷中的宁念稚推出了手术室。
    叶森然的双脚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一般,慢慢地上前了。
    看着她汗湿的头发,看着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愧疚的感觉在他的心里蔓延开来。
    他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心像是被人用刀子捅着。
    安静的病房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叶森然坐在宁念稚的病床前,他紧紧地握住了宁念稚没有打点滴的手。
    看着虚弱得犹如布娃娃的她,他只觉得眼睛火辣辣的疼,他的喉咙也像是被人紧紧地掐住,连呼吸都觉得疼。
    他的唇轻轻地在她的手背上印下了一个吻。
    “抱歉。”他的声音哽咽地说:“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一想到席绍礼把她绑架了,想到自己没能在第一时间找到她,想到自己没能保护好她,他就觉得鼻子发酸。
    他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怎么都不舍得松开。
    匆匆赶来医院的苏雨琪辗转找到了宁念稚所在的病房。
    站在病房门口,看着叶森然坐在病床前的背影,她只觉得有什么震撼着她的心。
    她轻咳了一声,引起了叶森然的注意后才走进了病房里。
    “念稚怎样了?”
    “暂时脱离危险了。”叶森然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松开宁念稚的手。
    “那就好。”苏雨琪觉得一直压在她心口的石头暂时消失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浮现在她的唇角。
    叶森然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宁念稚,他像是在跟苏雨琪说话又像是说给自己的听的一样:“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能保住。”
    “什么?”苏雨琪错愕地瞪大了眼睛。
    她做梦都没有料到竟然会听到这样的话。
    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她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然而,看到叶森然脸上那挥之不去忧伤让她意识到自己刚才听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老天,怎么会这样……”她低声地喊了一句。
    这一刻,她的眼睛火辣辣地疼,眼泪也已经在眼眶里打滚了。
    叶森然没有说话,心里却有着说不出的难受。
    回过神来,苏雨琪望着躺在床上的宁念稚,她的喉咙似乎被堵住了,根本没有办法再说话了。
    宁念稚遭遇了这样的事情,叶森然虽然嘴上不说,可是,他的心里应该是最难受的吧?
    她咬住下唇,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之后低声地安抚叶森然。
    “叶总,你也不要太难过。你们都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叶森然没有说话,心里却已经翻江倒海了。
    “发生了这多的事情你也累了,你回去吧,我留在这里照顾念稚就好了。”苏雨琪低声地说。
    她总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不然的话,她会因为愧疚而死的。
    “我要陪着她。”叶森然的声音不大,态度却是无比的坚定。
    “可是……”
    “你回去吧。”叶森然的视线始终落在宁念稚的身上,他说:“我希望她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我。”
    之前没能好好保护她,现在不管怎样,他都必须好好陪着她。
    她现在还在昏迷中,还不知道失去了孩子。
    等到她醒来,知道这些变故,她的心里一定很难过的。
    这一次,不管是怎样的风风雨雨,他都必须陪在她的身边。
    苏雨琪不发一言地看着叶森然那自责又痛苦的脸。
    她不由得在心里重重地叹息一声。
    思索再三,她说:“那好吧,我先回去了,明天再过来看念稚。叶总,你也不要太难过。”
    叶森然没有搭话。
    此刻的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宁念稚的身上,似乎任何的事情都没有办法引起他的注意了。
    苦笑了一下,看了脸色苍白的宁念稚一眼,她不动声色地离开了病房。
    离开了病房,想到宁念稚遭遇的事情,自责的感觉席卷了她整个心房。
    她的眼睛也变得红红的。
    为了不让自己哭出来,她逃也似的大步地往前走。
    已经发生的事情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改变了,人都是要往前看的。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到宁念稚醒过来后好好地陪陪她,帮宁念稚调理身体。
    夜无比的漫长。
    叶森然始终守在宁念稚的病床前,几乎都没有合眼。
    他有千言万语想要和她说。
    他想要告诉她,以后不管发生怎样的事情都绝对不会和他分开。
    这对他来说是最简单,最虔诚的心愿。
    他却没有料到,这么一个简单的心愿却没有办法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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