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那边的事,你听说了吧。”宜妃闲闲的问道。
    “什么事?”云荍随意的搭话问道。
    宜妃优雅的翻了个白眼,直让她的贴身宫女不忍直视。
    “少跟我装蒜,皇上送回后宫的信,你不都是第一个看到的。”
    “皇上的信里只是问了问后宫的事和太后的事情,可什么都没说。”
    “谁跟你扯这些没用的!你给我专心点!”
    宜妃一把扯过云荍手上的书,扔到一边,云荍只能无奈的望着她。
    “听说了又能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皇上可是都让大阿哥和那位一起祭陵了!”宜妃重声道,“你还要让胤礿在宁古塔那破地儿呆多久?”
    云荍更无奈了:“现在就算我让他回来,他也不愿意回来了。你没看就算赐婚,这小子连封关心的信都没有么。”
    “他不愿意你就算了啊?他小孩子不懂,觉得外面好玩不愿意回来,你就由着他啊?”宜妃简直要让她气死了,“你是当额娘的,这些都是你该想的,知不知道。你要真想要他回来,他还能不听不成,我看你就是妇人之心!”
    “好了。”云荍并不想跟宜妃讨论这个,尤其还是在这种情况下。谋划这种东西,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你担心的太多了,祭陵了又怎样,那位在一天,他们都只能是臣。”
    “还早着呢。”云荍喃喃道。
    “你说什么?”宜妃没听清最后一句,疑惑的问道。
    “我说,你以前性子没这么急啊,怎么这阵子这么暴躁。”云荍还真是奇怪的,宜妃可不是会因为这种事就沉不住气的人。
    “难道,你又有了?”她调笑的看向宜妃的小腹。
    宜妃当下就要发飙:“你才有了!本宫都多久没侍过寝了,是不是看笑话!”
    “哎,哎,你看你,这怎么又急了。”云荍赶忙安抚。
    宜妃被这一提醒,缓下心绪细细的琢磨了一下:“你还别说,我最近是急躁了些。”
    “不知道为什么。”宜妃捂着心口,微微皱眉道,“最近总觉得心口闷闷的,还很心慌,有时候总有些喘不上气的感觉。”
    云荍听着她的描述,担心道:“怎么会,是不是这段时间没睡好?”
    按前世的经验来说,这种反应一般都是心脏供血不足引起的,在现代只是一个小毛病,可是在古代,云荍真害怕它变成一个大病。
    “有没有叫太医看看?”云荍追问道。
    “算了。”宜妃摇摇头,“哪有那么娇弱,估计应该是没睡好。你不是有个安神的药枕,一会儿把方子给我,我也去弄一个。”
    “行,一会儿找出来给你。”云荍干脆的应道,“如果不行,你还是叫太医看看。”
    “嗯。”宜妃答应道,她也不是讳疾忌医的人,只是不想太大张旗鼓罢了。
    此时云荍虽有些隐忧,却也没有真的当一回事,宜妃就更不在意了。
    直到后来,她们再想起来才觉得,这或许是上天冥冥之中给她们的警示,然而她们并没有引起重视。
    可惜那时候,再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第212章
    三十一年平静无波的过去,唯一算得上谈资,便是前年被打退到漠北的噶尔丹递来了折子,表示对清廷的区服。
    云荍不知道满朝上下有多少人相信噶尔丹是真的跪了,反正她是不信的,若噶尔丹真这般容易就跪了,那历史上的三征噶尔丹又从何而来。
    不过她也不懂政治,不知道康熙暂停对噶尔丹的攻打会不会是缓兵之计,毕竟连年打仗,百姓确实需要时间修生养息,所以她也没有就此跳出来发表什么高谈阔论,只是私下里给萨布素递了消息,让他注意点漠北的动向。
    萨布素接到云荍送过来的消息,第一时间就分享给了胤礿。
    “如何,四阿哥有何想法?”萨布素坐在案前,即使只穿着家常的衣服,也挡不住那如山如岳的气势。
    胤礿看完后也干脆的将之销毁,沉吟了一会儿才道:“额娘担心的是,外孙也觉得噶尔丹狼子野心,定在背地里有着阴谋。”
    萨布素点点头:“你说的没错,噶尔丹天生反骨,再加上背后有沙俄鼓动,肯定不可能就这般偃旗息鼓。皇上这次顺势而为,也确是无奈之举,前线将士常年打仗,早已疲惫不堪,又没有补充,再打下去也只会两败俱伤。”
    胤礿赞同的点头,云荍只是没头没脑的猜测,他在前线历练这么久,却是早就明白战争不是一拍脑袋就能打起来的,里头牵扯的事情千头万绪,若不能在短时间内结束,长久以来,即使胜利最终也只会拖垮一个国家。
    “但是这些与咱们又有何关系呢?”萨布素看到胤礿赞同,却又反问道,“娘娘能想到的,皇上必定能想到,漠北又离这里不近,娘娘何必大老远的送消息过来让我注意呢?”
    胤礿有些茫然,他不由猜测道:“或许,额娘不知道漠北与黑龙江的距离,只是担心郭罗玛法?”
    这话说的他自己都没有底气。
    果不其然,萨布素对他的回答摇了摇头:“别把娘娘想的那样无知,娘娘年少时,便常跟在我左右,五六岁时便能看懂我收在书房的地图了。”
    胤礿又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他望向萨布素:“请郭罗玛法教我。”
    萨布素却长叹一声:“慧极必伤啊。”
    “我不知道娘娘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所以才有此举动,但这种可能性不大。”萨布素断定道,他在京内也不是没有安排,却一点儿风声都没传回来,“所以剩下的可能,只能是娘娘自己判断出来的。”
    “额娘判断出什么了?”胤礿好奇的问道。
    “皇上会再次亲征。”萨布素一字一顿的道,“我会奉旨随军出征。”
    “这…”胤礿只讶异了一瞬间,随之而来的便是巨大的喜悦,他有些激动的看着萨布素,“这是真的?”
    “有八成把握。”萨布素肯定的道。
    胤礿得到肯定的回答,激动的站起身:“郭罗玛法!”
    萨布素深深的看向他:“你可想好了?”
    胤礿深呼吸,将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坚定的道:“想好了。”
    “好,郭罗玛法便全力帮你。”萨布素高兴的道。
    “坐下说。”萨布素招呼胤礿坐下,“虽然这件事确定会发生,但几时发生却不能确定。你来这里已经两年,成长了很多,但还不够,你还需要学习更多。”
    “若这次事成,你当会风风光光的回京,但那时候,你也会成为所有人的眼中钉。我身在此地,鞭长莫及,怕是不能给你多少保护。”
    “你,可准备好了?”
    胤礿迎着萨布素深沉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的道:“我准备好了。”
    自此,胤礿更加疯狂的学习一切能学习的东西,起早贪黑,每天睁眼是各种实务,闭眼梦里还是各种实务,顶多中途在校场上练练身子骨。这样的日子,别说是女人了,你就是给他个嫦娥,他也能视而不见,云荍若是知道她的担忧完全是杞人忧天,不知道该会有何种表情。
    胤礿深深的知道,在师资力量上,他是肯定比不上太子那庞大而华丽的太傅团的。但他也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他是在实践中学习,行不行,干了就知道,甚至在实践中,他还能总结出一些前人没有的、独属于他的经验,而这一切,都让他飞速的成长。
    云荍并不知道她的几句话,就让自己的儿子陷入无休止的疯狂中,她还在悠闲的收拾行礼呢。
    她有好几年没出去过了,所以这次哪怕康熙只是去近京的幾甸转悠两圈,她也毫不犹豫的打了随驾的报告。
    康熙当然没有拒绝,自打上次云荍生日时两人意乱情迷了一把后,他仿佛又尝到了别样的滋味,平常除了经常宠爱几个小庶妃之外,还会时不时去长春宫歇歇,惹的宫里一些人气愤不已,暗骂云荍老不正经、老狐狸精。
    云荍听到后表示:?你说什么?老?老你大爷!老娘才33岁,正是大好的年华!你们自己老少带上我!
    虽然她对那个老字十分不满意,不过也没打算找那些说闲话的人算账,毕竟人家只是嫉妒嘛,咱们还是很讲人权的。
    云荍喜滋滋的表情让报告消息的福华一阵纳闷,难道我刚才不小心讲了个笑话。
    “好啦,别管她们,赶紧收拾东西,咱们出去玩!”云荍小手一挥,豪气万丈的道。
    然而立马来了个消息将她的豪气打消了一半。
    “娘娘,王庶妃有孕了。”向晚低声禀报道。
    “王庶妃,哪个王庶妃?”云荍一时没反应过来是谁,不过这怀的也太不是时候了吧,就不能等她出宫了再怀?
    “就是最近挺得宠的那个王庶妃。”向晚声音又低了些。
    “哦,她呀。”云荍了然道,“对了,她是端嫔宫里的是吧?”
    “是。”
    “那就行了。”云荍双手一拍,“端嫔有经验,王氏怀孕期间就让她照顾吧。”
    就这般随便的给王氏安排了归宿。
    “是。”向晚却是一点没在意,当下就带着赏赐往钟粹宫宣懿旨去了。
    “皇子皇孙虽然重要,但也不需要我各个都亲自盯着,对吧。”云荍自言自语道,“再说皇上都答应让我出去了,总不能反悔吧?管她什么孕妇呢,我又不是皇后。”
    端嫔接到旨意惊喜不已,这意味王氏这一胎生下来八成是要养到她名下的,怎能让人不高兴。至于剩下那两成可能,则是看高位妃子们会不会跟康熙申请,由她们来抚养这个孩子。不过这个可能性很小,毕竟现有的高位妃子们都有自己的孩子,没必要再去养别人的,而唯一没有孩子的宣贵妃,这等好事也落不到她身上去。
    王庶妃则是悄悄松了口气,她一开始就明白自己保不住这个孩子的,养到端嫔名下是最好的选择了,离得近不说,端嫔自己没有儿子,不管她生什么,都不会差到哪儿去。而且就凭她庶妃的名分,也给不了孩子多好的资源。
    虽然这是件很让人高兴的喜事,不过康熙也只是赏赐了些东西就没有再关注,在出发的日子也是头都不回的就走了。
    此行带了很多人,皇子就足足带了8个,浩浩荡荡的队伍花了两个时辰才彻底消失在京城内。
    因为是早春,外头并没有多少风光,天气也比较寒冷,但这都无损云荍的兴致。她嫌弃车帘的一角,兴致勃勃的看着沿途光秃秃的景色,鼻子都被冻得有些红。
    福华忍不住劝阻道:“主子放下罢,这样再吹下去,会染风寒的。”
    在福华孜孜不倦的唠叨下,云荍总算依依不舍的放下了车帘,第一时间就被捂了一张烘热的巾子在脸上。
    感受到云荍的脸上没那么凉了,福华才将巾子拿开,原摊到暖炉的表层上。
    云荍脸上的红晕从鼻子处扩散到了脸颊处,红彤彤的倒显出几分少女的娇态,可惜这番美景无人有缘欣赏。
    云荍抽抽鼻子,将微微的痒意压制下去。打喷嚏可不是一个贵族女士该做的事情,虽然她其实并不在意。
    队伍虽然很臃肿,速度倒并不慢,天快黑的时候,她们已经到达了一处皇室庄园,这里有规格较高的行宫。
    因为康熙几乎每年都要去巡幸幾甸,所以内务府早早的就有了规划,这样的行宫路上还有几处,不至于让康熙在路上受了苦。
    不过也因为只是一处落脚的地方,所以并没有建的很大。最起码,对于眼前的队伍来说,它的房间有些过于少了。
    康熙、云荍、太子肯定是要一人一个单独院落的。
    幸好这次出来只带了几个答应庶妃,挤挤还是能够接受的,若是康熙要召幸谁,把人抬到他房间就成,倒也不怕尴尬。
    而剩下的几位皇子,看了看大阿哥伟岸的身躯后,很机灵的两两自行分配,让大阿哥独自一间。
    虽然最终还是一个人住,但胤禔对过程却不怎么满意。凭什么老二就是皇阿玛亲自下令给他选房子,自己却只能跟一群小屁孩一个待遇。
    明明自己都是有爵位的人了,却只是占了主屋,连个独自的院落都没有!
    这只是很平常的抱怨,但这一份份细小的抱怨却在胤禔心底不断累积,只等合适的时机就会爆发出来。
    豆大的烛光微微晃动,偶尔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太子倚在榻上,闭着双眼仿佛睡去。他身前却是跪着一人,正不轻不重的给他按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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