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种心理啊,估计和收集邮票,收集喜欢的歌曲磁带差不多,留个纪念。”
    闻言,纪亭衍睫毛颤了颤。
    “这能一样吗?”其他人反驳,“邮票,磁带,都是发行出来通过购买正当拥有的。那是正常爱好,指甲怎么说?”
    “说不定他也是喜欢呢,否则怎么就放在手边的抽屉,估计时不时得拿出来欣赏欣赏。”
    “行了行了别说了,瘆得慌。”
    纪亭衍收了东西往外走,旁边的同事仍然在讨论:“咱就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揣测他的想法,你说万一他要是收集手呢?把人手都剁下来?”
    “你也太变态了!”
    “欸我说了啊,不能用正常思维去理解他。要是我啊,顶多让人做个泥模,拍个照什么的。”
    回到办公楼,助理小王同志烧了壶水,在茶几上倒好,才把搪瓷杯搁在桌上。
    “纪工喝口水,有点烫,我放边上晾晾啊。”
    纪亭衍发着呆,下意识要去拿桌边的文件,没成想手正好撞上去打翻了杯子。小王同志眼疾手快地挽救,纪亭衍被热水烫得回过神来,当即站起身。
    “没事吧纪工,怪我怪我,我去拿布擦擦。”
    看见他的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小王嘶了一声:“快用冷水冲冲!”
    “和你无关,是我自己不小心。”没有文件遭殃,纪亭衍微叹一口气,说,“你忙去吧,我自己处理。”
    走到公共水池前,纪亭衍定定观察了一下自己的手,最后什么也没做,又转身离开。
    ……
    训练有素的服务生连上菜的角度动作都讲究,温海洋在一旁招呼道:“送你俩一道奶油蘑菇汤,怎么样,够意思吧?”
    骆窈翻了个白眼:“能别打扰客人用餐吗?”
    “成成成,您二位慢用。”
    骆窈吐出一口气,忙问涂涵珺:“你说的该不会是裴……”
    “嘘——”涂涵珺着急忙慌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小点儿声。”
    骆窈抿抿唇,轻声道:“真是裴峻啊?”
    涂涵珺羞涩地点点头,注意到她一言难尽的表情,不免疑惑问:“怎么啦?”
    骆窈沉默了一会儿,收敛表情开口:“你是什么时间开始经常碰到他的?”
    涂涵珺歪头思忖:“应该是跟你一起去采访他之后的一星期左右。”
    “在哪儿啊?”
    “有时候是学校,有时候是我常去的小吃摊,有时候是书店。”
    “那你之前和他说话的时候,有没有提过自己会去这些地方?”
    “有么?”涂涵珺拧起眉头,“窈窈,你什么意思啊?”
    骆窈啧声:“哎呀你仔细想想!”
    涂涵珺尝了一口面前的小蛋糕,不确定道:“好像……有过?”
    “我记得上次和他、师傅、乔乔姐一起吃饭的时候提过一嘴那个小吃摊……我还说了,傍晚放学人多,只有刚出摊去才能吃个痛快。”
    “有次我们聊起最近看的书,我说刚借了一本外国游记,去还书的时候就遇上他了。”
    回忆一打开,思路就变得清晰起来:“窈窈,你的意思是说他是故意和我偶遇的?为什么呀?”
    “难不成……”她面露喜色。
    “打住!”骆窈捂住她的嘴,“在你发散思维之前,我得先和你说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啊?”
    骆窈深吸一口气:“裴峻可能有孩子了。”
    闻言,涂涵珺惊讶地瞪大眼睛,下意识观察四周,几乎用气音说道:“真的假的?”
    骆窈继续:“是我弟弟的同学,但裴峻对外说是他侄子。”
    “这么大了?!那他……”
    “他的婚姻情况我并不清楚,跟你说这件事儿只是想你决定和他继续接触之前有个考量。学新闻的总得讲求个理性求真吧?你觉着他对你有意思是天上掉馅饼,但如果这事儿放在我身上,你又会怎么想?”
    “事有蹊跷,我会让你冷静冷静。”涂涵珺下意识接话,末了又咬着勺子说,“不至于吧?”
    幸好她还保持着理智,骆窈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当局者迷。”
    涂涵珺撅起嘴想了想,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好吧,那我冷静观察一段时间。”
    骆窈松了口气,又听她问:“欸,你还没告诉我跟你对象是怎么在一起的呢!”
    第43章 我真是太好哄了
    怎么在一起?当然是她步步为营套路回来的。
    但这话现在和涂涵珺说不合适, 骆窈托着下巴,手指跟弹钢琴似的,挑眉道:“看电影的时候他和我表白, 就在一起了啊。”
    “主要我俩楼对楼的邻居, 知根知底近水楼台, 天时地利人和,感情到了在一起不是顺理成章么?”
    涂涵珺扁嘴, 切了声:“一点儿都不像在炫耀哈。”
    “别生气嘛。”骆窈笑着将面前的盘子推过去, “请你吃沙拉。”
    她不能直接告诉涂涵珺自己觉得裴峻不是好人,否则以骆窈的经验, 这种主观臆断太过容易归为污蔑, 从而造成逆反心理。因此她只能暗示和建议,然后将判断的权利交给对方。
    又说了一会儿实习的事,骆窈不回学校,在门口就和她告别。
    传呼机将她召回了春新路。
    下了公交后,骆窈沿路买了两个淌着蜜汁的烤红薯,目之所及的家家户户都挂着灯笼贴对联,地面上还残留着没及时清理的鞭炮,有小孩儿蹲着挖掘没燃透的漏网之鱼。几分钟后, 她走到院门前正准备掏钥匙, 隔壁的大门忽然被推开。
    穿着对襟棉袄的老太太拿着扫帚从里头出来, 见到她忽然愣住,反应过来后指着纪家的院落问道:“姑娘, 你住这儿?”
    骆窈装作四处打量的模样,露出一丝疑惑:“请问,这里是阳坊胡同吗?”
    老太太恍然,拍了一下大腿:“嗐, 你走错了,阳坊胡同得从前面那个路口绕个弯,过条马路才是呢!”
    “这样啊,谢谢奶奶。”骆窈笑道。
    “不谢不谢。改明儿让街道办做个路牌你们就不会走岔了。”
    “您进去歇着,我来扫吧。”骆窈还未走开,就听见刚出来的女生问道,“姥姥,这位姐姐是?”
    圆脸马尾辫,浑身上下透着青春的气息,是个俏丽的小美女。
    “找错地方了。”王奶奶随口解释,“你去把院里那些冻柿子收起来,等会儿咱给邻居送去一些。”
    “那阿衍哥哥那儿您送不送啊?”
    “等阿衍在的时候再送。”
    “他什么时候回来啊,我都快开学了!”
    “谁让你不早点儿过来看姥姥。”
    “姥姥……”
    骆窈转身往路口走,听见祖孙俩越来越远的对话,轻哼一声。
    甭想了,你的阿衍哥哥被我金屋藏娇了。
    她以前过来的时候鲜少遇见这里的住户,一是挑的时间刁钻,二是冬天大家伙不怎么爱出门,但从纪亭衍的只言片语中,她也知道刚才那位老太太就是待他很好的王奶奶,而身旁的女生,不知道和那天的桂花香是不是一个人。
    骆窈摇摇头不想破坏心情,在路口晃荡了一圈,又买了几个火烧,打算来个回马枪。
    前面走过一个颀长的身影,她眉眼染上笑意,轻手轻脚地跟在后头,然后用装着火烧的纸袋抵住他的后背,换了个冷艳的声线:“不许动。”
    纪亭衍顿住脚步,回头的动作被骆窈喝住:“不准回头!打劫!”
    “劫什么?”
    他倒是镇定自若,骆窈努力冷酷道:“带我去你家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
    纪亭衍听话地往里走,骆窈从旁边探了探,王奶奶已经回屋了,她正想主动揭穿这个拙劣的骗局,忽然听纪亭衍低声道:“窈窈,我没带钥匙。”
    骆窈:“……”
    合着您是配合我玩儿呢?
    骆窈故意哼出声,掏出钥匙伸手道:“喏。”
    她应该高兴他能认出自己的不同声线,但心里莫名有些不得劲,三分故意也带上了一分真心。纪亭衍跟着她进门,牵过她的手一本正经地说:“想拿什么,家里随便你劫。”
    骆窈没忍住笑出声,又凶巴巴地指责那袋火烧:“肯定是被它和烤红薯的香味出卖了。”
    “正好填肚子,想配豆汁儿还是粥?”
    话茬接得越来越溜了,骆窈下巴靠在他的胸前,仰起脸,就那么看着他。纪亭衍会意,低头亲了一下。
    唉,我真是太好哄了。
    把吃的都交给他收拾,骆窈回屋换了件衣服才出来帮忙。
    纪亭衍正坐着烧炉子,脱了厚外套,单穿那件深灰色的羊毛衫,贴身柔软的衣料束进裤子里,脊背挺拔,腰身劲瘦又不单薄,骆窈从后面搂住他的脖颈,脸贴着脸笑:“我的眼光果然很……”
    话音戛然而止,她瞬间变了脸色:“怎么又受伤了?”
    男人的右手大片发红,指骨处尤为严重,就这他刚才还一直带着手套!
    纪亭衍眼神闪了闪:“被烫了一下,不严重。”
    “家里还有云南白药,我去拿。”
    她跑进跑出,然后蹲在他面前抹药,纪亭衍静静看了会儿,忽然顺势握住她,骆窈一愣:“弄疼了?”
    男人的手忽然在眼前逼近,骆窈本就压抑着的蠢蠢欲动被撕开一条缝,瞳孔紧缩,呼吸停滞,然后听见他低低应了一句。
    “嗯,疼。”
    她仓皇地挪开视线,心跳像乱了节奏的鼓点,垂下眼睫深吸一口气,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那我轻点儿。”
    纪亭衍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很多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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